傅翌的眸光幽幽,似一条浑身冰凉的毒蛇,继续落在叶韫脸上。
“这是离皇城最近的一座府邸的地契,那把是钥匙。”
皇城附近的地价,万金难求,端雍帝直接将一套六进六出的房子,送到叶韫手上,那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梦。
康公公端来糕点美酒,给傅翌和叶韫各自斟满一杯。
叶韫没有动,傅翌径自拿起面前那杯,轻摇慢晃。
酒香一下散了出来,芳香馥郁。
“朕打算将这座府邸,赐名‘越王府’。”
越者,有出众超凡之意,可见傅翌对叶韫的认可度之高。
男人依旧未动,就连眼皮也不曾抬下,傅翌扯了下嘴角,仰头闷下一杯酒。
酒杯遮住的地方,傅翌的眸光,寒意绽放。
金钱,权势都不为所动,往往就是女人。
傅翌放下酒杯,对叶韫道:”如果你能帮我解决傅显,朕保证,将秦淮素赐你为妻。“
叶韫一直没看他的眼,眸光终于落在傅翌脸上。
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眼,便是破冰之兆。
一直不接话的叶韫,沉声开口:”少用秦淮素来做借口,我是不会帮你的。“
”其实你是帮你自己。“傅翌再给自己斟了杯酒,”没了傅显,谁还能阻止你跟秦淮素一起?“
叶韫垂着脸,眸里的暗流,傅翌一一捕捉到。
只要对方有松动的机会,傅翌相信,没人能逃过他设下的圈套。
他站了起来,端起叶韫跟前的杯,走到叶韫跟前,将酒杯递到他面前。
”叶卿家,其实咱们不过是有相同的目标,共同合作而已,只要没了傅显,你喜欢的女人,自会回你身边,而朕也安枕无休,何乐而不为呢?“
叶韫看着那杯酒,未有去接,眸光再次盯着傅显的脸,冷意尽然。
”杀了傅显,我跟素儿不过是下一位。“
他说得极慢,那双眼直视着傅翌一张深沉未显的脸。
眉眼间,他跟傅显有几分相似,而他年长,成熟的气息给他的脸增添了别样的韵味。
只字片语,未能窥见他丝毫变化,久久,他朗声大笑。
”哈哈哈,叶卿家想太多了。“
叶韫对他的狂妄不为所动,等笑够了,傅翌道:”叶卿家实在担心,朕跟你保证,黑虎符,可以继续由秦淮素保管,只要解决了傅显。“
有了黑虎符,就等于可以牵制皇帝,傅翌突然将自己的痛处交给对方,足见他的诚意。
”叶卿家,朕的诚意难道还不够吗?“
傅翌一句句游说对方,哪怕对方不说话,这也没事,任何人,只要有弱点,必然有可攻破的地方。
端着酒杯的手,一直未曾放下,可见傅翌的诚意,叶韫睨着那杯酒,终于伸手接下。
他就说,不会有人不受美色权力诱惑,傅翌笑得开心,拿起另一杯,跟叶韫碰杯。
清脆的碰撞声,见证着两人再度联盟。
“叶卿家,合作愉快。”
*
自傅显离京后,太后一直深居简出,就连笑容也极少。
唯有覃杳进宫陪她,她才会展露一丝欢颜。
今儿陈嬷嬷摘了些鲜花回来,给太后消磨时间,主仆俩正在拿着空瓶,摆弄着鲜花。
外面的宫女传话,皇上来了。
陈嬷嬷笑着退出,“奴婢先去准备茶点。”
傅翌径自踏了进来,给太后行过礼后,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每天,他都会到寿康宫给太后请安,风雨无阻。
太后呷着茶,跟他聊着:”皇儿,显儿他什么时候才回京见哀家?“
傅翌同样也喝了口茶,放下茶盅后,盯着不知名的地方,漫不经心的回应。
”可能要很久。“
儿子是她从小养在身边,太后对傅翌的心血其实更甚,别人看不懂,可她看得懂。
她扯着皇帝的袖子,声音沉了下来,“皇儿,你别骗哀家,究竟显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傅翌睁眼说瞎话,“朕让他去办事儿了。”
能做到太后位置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妇人,这种敷衍根本无效。
太后重重放下茶杯,“你少骗我,要是真的办事去了,覃杳怎么会不知道?她怎么会神色闪烁?”
昔日,他的父母因为傅显,质问他的事儿,没有少。
只要跟傅显有关的,他的父母第一时间,总会问及他,是否有照顾好弟弟。
傅显是他们儿子,他也是,然而,在他们眼里,所有人都不如傅显这个儿子金贵。
过去跟现在重叠,记忆的重逢,旧伤口的裂开,傅翌脸色微变,绷紧了下颌线。
“朕说的,就是真的。”
母子脾气如出一辙,太后也跟着犟了:“傅翌,你骗不了我的,你不告诉我,我就让你臣子告诉我。”
说着,她真的站了起来,要往外面喊人。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傅翌狠狠拍了一下几面,两杯茶水,差点被他震掉在地。
太后缓缓转头,看向他。
一样的眉眼,不一样的感觉,此刻的傅翌陌生又危险。
“母后,傅显是你儿子,难道朕就不是你儿子?”
太后睨着他,不明白大儿子的意思。
傅翌抬头,墨眸里有光在颤动。
呵斥的语气,带着丝受伤,“你跟父皇,难道就不能多看看别的儿子一眼吗?”
“翌儿,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情绪达到边缘,傅翌吼道:“朕和傅显都是你的儿子。”
“你只会问傅显的情况,怎么不问下朕现在过得如何?”
“皇儿……”太后突然顿住,似醒悟过来般,“你,你对显儿做了什么?”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爬上太后后背,瞧见大儿子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她慌了。
“哀家问你,究竟对显儿做了什么?”
太后的声音很是沙哑,声嘶力竭的吼了句,惹得她胸腔闷痛,用手紧紧攥紧胸前衣衫。
“母后,你真自私。”
傅翌转头,一向不露声色的人,头一回红了眼眶。
“曾经,你说过会待我跟傅显一视同仁,结果呢?”
“你待傅显,远比我好!”
“你说过,朕是你最骄傲的儿子,可是傅显出生后,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