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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他的束脩一降再降,也还是没人愿意送孩子去。
不拿好处,老童生不想教人,但是黎文山有恒心有毅力,那年冬天他每天都去给老童生扫雪。
老童生都不好意思了,指点了几句。黎文山特别认真,没有笔墨纸砚,他就在沙地上练字。
如此聪慧又有毅力,老童生倒对他生出了几分喜爱,发现他学算数比较快,便一心教导。
又过几年,老童生没了。刚好黎文山的父亲干活时从山坡上摔下来,断了一条腿,又快要入冬,家里的粮食吃不到开春。黎文山自己收拾了包袱进城,打算先找份活计干着,然后继续读书。
也是到了城里他才发现,从老童生那里学来的算学,足以让他做一个账房先生。只是他初来乍到,跟谁都不熟,当下的东家又喜欢请知根知底的人,他辗转流离,两个月之后才找到了第一份活计。
东家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才请了他,等到自己的账房先生回来又将他赶走,不过,好歹是让黎文山有了一份正经活计,之后再找就比较容易了。
黎文山在十三岁那年,做了周记绸缎庄的账房。他年轻,有眼力见儿,很快就搬入了东家为伙计准备的屋子中。
读书人无论何时都能得到一份优待,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账房先生,也不用跟那些伙计几人挤一间房。黎文山有了自己的屋子,得了东家赏识,工钱越来越高,他原本打算着努力攒银子,争取早点买下一方小院儿,即便是只有两间房,他也算是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到时还能接双亲进城享几天清福。
人一辈子的际遇谁也说不清楚,黎文山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运气好,也从来没想过走捷径。他十七岁那年,已经成了东家手底下最得力的帐房先生之一,算得上年轻有为,有一些根基不深的账房先生还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只是,黎文山没有自己的住处,家里人还住在乡下,即便有意,知道他家里有一大堆穷家人后,都打了退堂鼓。
对于婚事,黎文山并不着急,他当然希望娶一位温柔婉约又会点手艺的姑娘,但是,会手艺的姑娘多半看不上他,比起城里这些到处打短工没手艺的姑娘,他更希望回家去娶一位勤劳肯干的姑娘为妻。
至于爱不爱……黎文山认为,穷人家出生的孩子连肚子都填不饱,不配谈那种高雅的玩意儿。
他只希望妻子勤快些,容貌可以差点,但一定要和他一条心,两人将劲使在一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黎文山平时忙着上工,回家的次数很少,没空张罗自己的婚事,十七岁那年,他准备过年时回家议亲,却在年前最后一次给东家送账本时,遇上了东家的女儿李清欢。
李清欢当时冒冒失失,撞上了他之后,当场脸就红了。
黎文山除了担忧东家责备自己唐突了女眷,再无其他想法,却在两日后,被盛怒的东家找了过去。一进门就让他跪下,问他是否知错。
关于算账,黎文山向来是一丝不苟,已经到了年底,他都准备回家了,头上的大管事都没有挑出任何错处。那么,该不是活儿没干好,他是害怕自己两日前唐突了姑娘的事情被东家责难,如今看来,是担忧成了真。
“小的知错,走路该仔细一些,不该撞着姑娘。”
“别给我装傻。”东家大怒,“除此外,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否则,我女儿为何要对你非君不嫁,为此还绝食?”
黎文山一脸懵,他完全不知道啊!
他真不觉得自己有让贵女一见倾心的本事,长相虽然斯文,但是李东家的女儿想要什么样俊俏的后生没有?他唯一的本事就是算账,可东家做的绸缎生意,账目细碎,需要不少账房,光是还未成亲的年轻账房,就足有五六位。除了他,那些都是城内的本地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他条件好,至少,在城里有一处落脚之地,亲人也在身边。
看见东家暴怒,黎文山深知自己得罪不起,如果东家铁了心要为难,他在这城里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当即吓得跪地:“东家,小的什么都没有做,不敢对姑娘生出任何心思,求您明查。”
李东家仔仔细细盯着他,随即拂袖而去。
黎文山心都凉了。
得了东家的厌恶,想要留在城里几乎是痴人说梦,除非他愿意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去隔壁的府城或者是县城。
但是,离家最近的府城坐马车都需要两日,来回最快需要五日,再远,单程都需要五六日,他不想跑那么远。
不想跑远,只留在镇上,不知道会不会被东家针对。
黎文山打算第二天回家,当天夜里,满心惶惶然,翻来覆去睡不着。结果,翌日他打开门就看到了大管事,东家再次找他。
这一次,东家说了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但是,没有任何嫁妆。
黎文山心头苦不堪言,即便李东家只是商户,商户低贱,但是李东家的女儿于他而言也是高攀不上的贵女。
贵女下嫁,他不觉得欢喜,只觉麻烦,当时就想回绝,可刚露出一个话头,就见东家面沉如水。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勤快能干的妻子是别想了,只求贵女不要太难伺候。
两人的婚期定在半个月之后,由东家一手定下,黎文山拒绝不能,他没有自己的院落,也没有多少银子置办聘礼,实则李家也没要求他给多少,只需要当日有花轿就可。
饶是如此,黎文山也不敢真的只找花轿上门啊,拿出攒了多年准备买院子的积蓄,请了一个相对于普通人家而言还不错的仪仗和花轿,在李东家定好的日子里把自己的妻子迎了回来。
新婚当天,李清欢一身大红嫁衣,面若芙蓉,只是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嫁妆,还是因为黎文山只有一间账房先生所住的屋子。
外人不知内情,只知道黎文山变成了东家的女婿,不管他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管事和伙计都送上了一份贺礼。
除此外,新婚之夜再无半分喜气。
黎文山小心翼翼告罪……即便是被东家厌弃的女儿,可血缘变不了,一个伺候不好,东家怪罪下来,他自己在城内活不下去是小事,就怕牵连了家里人。
他很小的时候是跟着哥哥姐姐干活,稍微大点,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老童生家中,再大一点他就自己进城做工,家里从来没有问他要过工钱。他愿意孝敬,家里人就接着,不愿意拿,家里也不问。
爹娘养他一场,什么好处都没得到,黎文山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而受牵连,不得安享晚年。
李清欢当时看了他一眼,只说自己心情不好,不想圆房。
黎文山就没指望过和贵女亲近,两人各盖一床被子,过了新婚之夜。
因为婚期定得急,黎文山都没能回家过年。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他把日子定在了成亲后的第四天。
定下日子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