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她的父母,岂是你说的什么外人!”姜文德情绪激动,脸红脖子粗,“就算断绝关系,可血缘仍摆在那,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生下她,就算不养那也有生育之恩,否则她还能站在这跟我们顶嘴?不孝的东西,当初我就不该送你去乡下,而是把你掐死算了!”
姜夫人没料到姜文德怒火上头,什么话都敢说,她跪着爬向姜绾,“绾绾,别听你爸说的,他只是太生气了——”
她伸出手,欲要拉住姜绾那一刻。
后者退了一步。
姜夫人的手扑了空,呆滞地看着她。
姜绾无比平静。
对他们,连基本的情绪都不想再有了。
“这才是你们的真心话吧。”
“不是的,绾绾…”姜夫人还想要再解释,姜绾打断,“如果我今天死在姜箐手里,你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吗?”
姜夫人噎住。
沉寂一霎,姜绾攥紧拳,了然,“也是,姜箐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即便不是你的孩子,也早已经血浓于水。我死了,你们也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个女儿,毕竟这么多年你们也当没生过我。”
“亏我师父一直在为你们说话,说你们是有苦衷的,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啊,只是不会表达罢了。可还真是有。无论是否能表达,不爱就是不爱,哪有这么多理由?姜箐做下这么多事都能被你们原谅,而我什么都没做,就要被你们千刀万剐,护着我的人从来都不是我的父母,反过来要求我施以恩惠的却是父母。若这是不孝,那就当我不孝吧。”
她语气平静至极,无波无澜,像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
姜夫人瞳孔一缩,一种无力感从她心头涌跃而来,“绾绾…”
“陆晏舟。”姜绾走向他,低着头,“我困了。”
陆晏舟掌心覆在她发顶,揉动,“先进去吧,这里交给我。”
姜绾折身回别墅。
姜文德回过神,陆晏舟…
难道他是陆三爷?
想到这,他态度瞬然转变,急忙扶起姜夫人,“三爷,绾绾说的话都是对我们的偏见,我们可是她的父母啊!”
“父母?”陆晏舟寒眸清冽,气场都变了,“据我所知,当初你们抛弃她,是因为听信了算命的话。”
姜文德表情尴尬,没接上话。
陆晏舟松了松腕表带,目光睥睨在二人身上,“要不要听一样东西?”
夫妇二人疑惑。
陆晏舟将一只录音笔取出,甩给了姜文德。
姜文德接到手中,不明所以的琢磨了好一会,播放那段录音。
录音里,是算命那老头儿信誓旦旦的声音。
招待了自己骗人的把戏,讽刺姜家迷信,为此还白赚了不少钱。
被一个神棍玩弄于鼓掌中,白白丢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费尽心思去养一个根本不是什么能旺姜家的“福星”孩子。
姜文德整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第一次感受到莫大的侮辱,跟打击。
姜夫人捂住闷钝的胸口,又哭又笑,随即推开姜文德,歇斯底里,“让我抛弃自己的女儿,现在好了吧!都是假的,是骗子!还我女儿!”
姜文德笔直地僵在原地,如同丢了魂,任凭妻子打骂。
陆晏舟转身,吩咐保镖,“送二位离开。”
保镖上前,将二人请离。
卧室里,姜绾趴在临窗沙发椅背,看着宽阔的草坪与园林。
玻璃窗上倒映男人身影,他靠近,站在她身后。
姜绾回头,“他们走了?”
“走了。”
见她没说话,陆晏舟坐在她身侧,手臂横在她身后椅背,“怎么,不希望他们走?”
“没有。”她屈腿坐,鼻子红彤彤的,像哭过。
陆晏舟扳过她脸颊,迫她直视自己,“哭了?”
“我没哭!”
男人顺势抱住她腰,将她横在腿上,掌心拂过她脸颊,“我都没舍得让你受委屈,倒是别人先让你委屈上了。”
姜绾眼睫蹙动,“谁让我委屈了,我都说了我没哭。”
他笑,“好,没哭就没哭,你急什么?”
她本不想搭理他,可看在他会护着自己的份上,还是有些小心动的。
姜绾抱住他脖子,“晏教授。”
“嗯?”他眯眸。
她温软的唇,在他脸颊刻下烙印。
陆晏舟幽眸一瞬清朗,肉眼可见的温柔,将她摁在怀里,“这样就够了?”
没等她回过神,男人深吻她。
她与他一同倒向沙发。
即将失控之际,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本不想理会,姜绾推他,“你电话。”
陆晏舟扯开领口纽扣,起身拿了手机,来电显示程浅。
…
陆家老宅府邸外停了数辆豪车,保镖打开车门,衣着旗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抱着怀中的波斯猫从车内走下。
随她一同下车的女人容貌惊艳,气质温婉淡雅。
何妈出门迎接,“老夫人,您回来了!”
她接过陆老太太怀里的猫,视线落在老太太身侧的女人,“老夫人,这位是…”
“她是我这些年在国外认的干女儿,沈微澜,跟晏舟同一个大学的毕业的学妹。”
沈微澜颔首。
“什么时候在国外认干女儿了,我怎么不知道?”
陆老拄着拐杖出门,伸手抚摸何妈怀里的波斯猫,“养猫就算了,还养个女儿啊,是你在怪我没能给你一个女儿?”
“你这叫什么话?”陆老太太笑了,留在脸上那些岁月痕迹始终无法抹平她曾经的美貌,“晏舟回国后,除了程浅,一直都是微澜照顾我,我喜欢微澜,认她当干女儿还不行吗?”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陆老牵她手,与她一同踏入府邸。
沈微澜与程浅随同在侧。
客厅,何妈准备了些点心佳肴,茶水。
陆老太太环顾着客厅,“这些年,家里倒是太大的变化。”
“家里是么多大变化,可晏舟变化大。”陆老倒了杯茶,乐之不疲说,“说来咱们这媳妇儿跟你挺有缘分的,考古系,还懂得鉴宝,前段时间考了高级鉴宝师资格证。”
沈微澜目光轻抬,不动声色喝着杯中茶水。
陆老太太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了,她眉头微蹙,“我就是为这件事提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