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乐晚跪了一早,意识有些不清醒,听见沈老夫人的话马上清醒了过来。
萧乐晚一时间真不知道沈老夫人是蠢还是坏,刚娶新妇就迫不及待纳妾,指不定外面会传什么风言风语。
再或者被有心之人拿这件事参他耽于美色。
再加上前几日的以权压人一事,一连两件事,恐怕圣上再喜欢他,也会心有龃龉。
见萧乐晚不说话,沈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说:“既然你不说话,那我便当你默认了,就这两日将人抬进来吧!”
杨氏听见老夫人拍板,急忙起身说:“那儿媳这便下去通知承议郎家,让他们早做准备。”
听闻杨氏的人马上就要塞到沈听淮身边了,李氏闻言终于坐不住了。
她起身说道:“母亲,我也有个侄女,虽然父亲只是个七品县令,可为人乖巧很听话,要不也一并抬进来,这样岂不是双喜临门。”
听到乖巧听话,沈老夫人便想到了好拿捏三个字,一口答应下来,“也好,萧氏你一并操办了吧!”
萧乐晚低下头,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
她现在有些怀疑沈老夫人是不是沈听淮的亲祖母,真是一点也不为沈听淮考虑。
一连纳两个妾,且不说沈听淮会不会被外面的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单就杨氏和李氏这暗潮涌动的劲,两家侄女一同进府的话岂不是要争个你死我活?
后宅不宁也会成为前朝的把柄,这些她们都没有想过吗?
就在杨氏和李氏在门槛那挤着谁先出门时,萧乐晚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这个事情向卖沈听淮一个乖。
也不知她与沈听淮的毒何时能解,只是总是针尖对麦芒的话,让萧父萧母看了也不免难过。
“不能纳妾!”萧乐晚站了起来,十分坚决的说:“祖母,孙媳不能同意这件事。”
沈老夫人气笑了,威胁道:“你身份本就低贱,若是善妒的名声传出去,日后在这个圈子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萧乐晚走到厅堂中央,重重跪下,恳切的说:“夫君如今虽官拜一品,可高处不胜寒,刚娶新妇就纳两房妾,不免会让旁人觉得夫君是个爱寻欢作乐,寡情薄幸的人。”
“大胆,”沈老夫人怒了,“你竟敢这样说听淮,你可知……”
“正是知道他走到这个位置有多艰辛,才宁愿担了善妒这个罪名,也不能让她们进门。”
沈老夫人语塞,萧乐晚这番话说得让人无可反驳。
一早她便知道与萧乐晚耍嘴皮子厉害,没想到进了门,她作为晚辈竟然还敢跟她反着来。
看来是得让她吃些苦头了。
“纪嫲嫲,我胸头疼。”沈老夫人捂住胸膛,转头朝贴身嫲嫲使了个眼色,呻吟着倒了下去。
纪嫲嫲大惊失色,扶住沈老夫人的同时,斥责萧乐晚道:“少夫人,您也太不懂规矩了,怎可长辈说一句,您说十句呢?你看把老夫人气的。”
杨氏噻人美梦破碎,趁机走了上来,指着萧乐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说教。
李氏也不甘示弱,同样走上来说了几句。
在两人说教的间隙,老夫人眼睛睁开一条缝,恨铁不成钢的说:“萧氏,今日本想与你亲近亲近,没想到你竟如此不懂规矩,这样出去可是会被人指点的,你先去祠堂跪三日抄百遍清心咒,静静心再来与我说话吧!”
前几轮交锋涉及沈听淮官誉,即便传出去旁人也不会说她什么。
可如今老夫人气倒了,不论什么原因,那一定是她的错,她不能再反驳了。
长辈要罚,小辈必须受着,否则便是不敬。
她缓缓站起身,轻轻拂去衣裙上的尘土,行了个礼她转身走出了九松斋。
出了九松斋的门,剑兰不忿的说:“小姐,这沈老夫人与二夫人三夫人也太欺负人了,小姐的手烫成这样,连握笔都难,如何能抄经。更何况哪有新妇进门第一日便被逼着给夫君纳妾的道理。”
萧乐晚抬起隐隐发烫刺痛的手,不在意的笑笑,“剑兰,这些话只可说这一次,在后宅,只有不孝敬的小辈,没有犯错的长辈。”
剑兰似懂非懂,扬起头说:“小姐变了,从前在祝家,祝周氏做错了……”
“剑兰,”萧乐晚打断了她,“沈府是亿万个祝家都拍马不及的,对沈家长辈不敬不孝是可以压死萧家的。
……
祠堂的烛光摇曳,照得上面牌位有些诡异。
萧乐晚跪坐在蒲团上,握笔的手有些颤抖。
尽管已经敷了药,但仍感到阵阵刺痛,而且写了一天,水泡已经有磨破的迹象。
剑兰说:“小姐,我替您抄吧!”
萧乐晚欣慰勾起唇角,目光依旧紧紧的看着桌上的宣纸,“若是被发现字迹不同,恐又得再生事端了。”
再过几日便要启程洛水了,她不希望再生事端,只想将手尽量养好。
写了几行字,萧乐晚放下了笔,转头说:“剑兰,你也累了,回房歇息吧!”
剑兰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这里这么害怕,我就在这陪着小姐。”
想到明日剑兰还要回萧府去取信物,太累了也不行,萧乐晚只能强硬地将她驱赶出去。
剑兰走了没几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萧乐晚听见一阵脚步声。
夜晚风大吹的白绸随风舞动,她突然觉得有些诡异。
萧乐晚瑟瑟发抖,越想越不敢动。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让剑兰喊个人过来再走了。
沈听淮见到萧乐晚这副模样,觉得新奇,将手中折扇丢了过去。
这一丢,把萧乐晚魂丢没了。
她惊得几乎跳了起来,然后紧闭着双眼死命地磕头,“沈家祖宗,打扰了打扰了,有事不要来找我,去找沈听淮,他有出息,啥事都能替你们办。”
“快去找沈听淮,快去找沈听淮。”
沈听淮气笑了,缓缓走近她,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背。
然后他就看见死死闭着双眼的萧乐晚,转过头来就冲他不断磕头,“我明日就给你们烧纸,求求你们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