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点头,完全没有想过萧乐晚敢骗他的可能。
那些大臣与其家属见萧乐晚来了,脸上又带上一抹嘲讽。
虽然萧乐晚敢回来她们有些出乎意料,可是打心眼里他们从未瞧得起过商女出身的萧乐晚。
见皇帝迟迟不下令让萧乐晚献艺,有的人脸上染上一抹着急。
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官家小姐们已经等不及看萧乐晚出丑了。
从前沈听淮是这京城所有官家小姐的梦中情夫,只是瑶华公主对沈听淮的喜欢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她们不敢与之争锋。
可最终却被一个商女捡了漏,还因此获封一品诰命夫人,踩在所有官妇头上,让她们实在意难平。
可是陛下不发话,她们又不敢贸然出声。
好在没有让她们等太久,很快一黑一青两个身影便踏雪而来。
两人站在一起,着实养眼,甚至连那些已婚的命妇都看呆了眼。
两人行至近前,同时行了礼后入席。
“大人,快入座。”
沈柔微微挪开了些位置,羞涩又温柔地与裴离疾说话,裴离疾却连一眼都没看她。
她疑惑间,抬起头,正好看见裴离疾眼眸望着的方向。
见萧乐晚依旧是披着淡蓝色大氅,心中越发确定萧乐晚说去换舞服只是为了躲避。
思及此,她没有在意裴离疾方才有没有搭理她,而是十分善解人意的又补了一句。
“嫂嫂从前随工部员外郎四处经商,想必是没空学这些的,都怪柔儿,方才便不该应瑶华公主,也不会害嫂嫂陷入这不义之境。”
闻言,裴离疾唇角倒是勾起一抹弧度,只是莫名的,让沈柔觉得这么笑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沈柔说两句话的时间,那边萧乐晚已经得了皇帝的命令准备献艺了。
脱下大氅的那瞬间,全场哗然。
方才被沈柔惊艳的人,再一次对萧乐晚露出同样的表情。
无他,红纱雪地,那种冲击的震撼足以让人惊艳。
眼看着萧乐晚便要起舞,裴离疾及时站了起来,“等等!”
突然被叫停,众人有些不悦,连皇帝脸上亦带起一抹不耐之意。
“陛下,臣略懂音律,愿为夫人伴乐。”
还不等皇帝说话,萧乐晚便急声阻止,“回陛下,臣妇所跳之舞来自敦煌,恐大燕之乐与其相违和,多谢国师好意。”
“不会违和,臣恰好去过敦煌,对那边乐曲也略知一二。”
裴离疾看着皇帝,满眼赤忱。
他没去过西域,可听过婼弥奏迷幻之乐,旋律奇怪,却与萧乐晚这身红纱极为适配。
“甚好!准。”
皇帝大手一挥,萧乐晚无法再拒绝。
随着玉笛声起,轻纱迅速飘起。
周遭的纯白的雪花与红纱交织又分散,在火光的摇曳下,实在动人心魄。
随着乐声渐入佳境,她舞动的速度越发快。
而众人似真的看见神女下凡,红纱轻飏,神女踏纱而飞。
沈听淮应是这场伤为数不多没被裴离疾笛声迷幻的人。
他看不见什么神女,只能看见裴离疾与萧乐晚配合默契,很是刺眼。
一舞终了,红纱缓缓垂落。
全场静默,直至萧乐晚披上大氅,才爆发出掌声与赞叹。
那些未曾习过武没有内力的官妇与小姐,也被这些声音唤醒。
一时间,她们脸上的惊艳迅速褪去,变成嫉妒。
她们不会接受从小受着最顶级的礼教,最终却输给一个粗鄙的商人。
有官妇站出来说:“依臣妇看,沈夫人这舞还是靠了这红纱才能抓人眼球,远不如沈小姐舞艺精绝。”
“非也!方才在下似是被沈夫人的舞拉至仙境,入境才应是舞艺的最高境界呐。”
“是啊,林上将说的是。”
“……”
众说纷纭,只能皇帝出来定夺。
萧乐晚已为人妻,皇帝自不会对她再有想法。
可是沈柔,他确是势在必得,若是遇到裴离疾之前,他根本无心这些事。
可如今身体好了,作为帝王,他自然想征服世间所有美人。
想法由心而生,皇帝抬手压下众人的声音,笑着道:“妙哉!萧氏与沈小姐都才貌双全,依朕看,两人都是第一,可……”
说到这,皇帝特意卖了个关子。
见沈柔期待地看过来,他的心动了动,越发确定要将沈柔纳进宫。
她似一朵绽放的茉莉花,让他有了年轻的感觉。
裴离疾自然也看到皇帝的看过来的眼神,心中冷笑不已。
本来他根本不在乎沈柔如何,可方才那几句话,让他觉得厌烦极了。
萧乐晚在他心中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沈柔像只苍蝇在他耳边蛐蛐时,他就已经想过如何捏死她。
可如今,她被这个傀儡看上了。
无论如何与他和萧乐晚再无关系了,他倒是可以放她一马。
在众人表情不一的期待中,皇帝终于说话。
“只是这赏赐已定好,只有一份,是以必要决出个胜负。虽说萧氏这舞如此夺目也有舞衣之功,可舞之一技,形、体、神韵缺一不可,朕觉得,萧氏略胜一筹,萧氏上前领赏。”
萧乐晚身形微欠,“谢过皇上。”
当王德将赏赐送至她手时,皇帝又发话了。
“虽说萧氏今日拿了赏赐,可沈小姐的舞技也让人赞叹,朕亦要赏。”
闻言,沈柔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眼中十分期待。
若是能得赏赐,也能得一个才女之名,日后再经营一二,未曾不能让裴离疾另眼相看。
嫁给他,也让他为自己求一个诰命之封。
沈柔紧抿着唇,目光紧紧追随着皇帝,可下一秒,她瞬间落入冰河。
皇帝大手一挥,道:“王德,拟旨,即刻册封沈家小姐沈柔入宫破格封为嫔,赐封号为妍。”
妍丽多姿,光彩照人,不失为好封号。
父兄无官职在身,一入宫便是嫔,倒也是破例了。
若不是皇帝已经如此年迈,倒还真是莫大的恩典。
可如今,她心有所许,被拦路腰斩不说,还要嫁给一个比父亲年纪还要大的人,却让她几乎窒息。
可尽管再如何不愿,她只能敛下情绪,一步一顿地去向那个人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