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路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宫有圆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慌乱地左右扫视着,突然猛地一把推向我。
我后退一步,躲过他这一推。
他立刻拔腿就跑。
可道场门前这一块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无路可逃。
所以那些吹鼓手才会果断蹲下投降。
红白事奇葩多,他们这些吹鼓手拿钱办事,心里不虚。
宫有圆显然是心虚的。
所以,无路可逃,他也要逃,只不过他选择了往道场里面跑。
外面人山人海,屋里却只有一个梳小辫的小姑娘,看起来就很好对付的样子。
只要越过她,就可以从后窗跳出去逃走!
陆尘音搬了张桌子坐在门口看热闹,桌子上右手边是她那长条包裹,左手边是一包瓜子,已经磕了一半,瓜子皮整齐地摆在一边。
见宫有圆奔自己过来了,她杏眼圆睁,似乎有些吃惊,抬手按住桌上的长条包裹。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黄玄然说过,世人在她眼里,只有喷与不喷两种。
她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喷宫有圆吧。
宫有圆跑到门前,伸手推门,就往里闯。
陆尘音右手抓起长条包裹,左手抓起瓜子,身前那张桌子呼地飞起来,撞穿玻璃门,砸在宫有圆身上。
宫有圆仰面朝天摔倒。
桌子在他身上打了个滚,越过头顶,稳稳当当地四腿着地,毫发无损。
我走到宫有圆身旁俯视着他。
他挣扎着想起来,可只有脑袋动了动,脖子以下纹丝未动。
我摇了摇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老实做看事先生多好,非要给人做枪,拿命挖坑。”
宫有圆满脸惊惧,拼命晃着头,可却连哪怕一根小指头都无法挪动。
陆尘音的手段,哪是他一个连出身都没有看事先生能顶得住?
我没再理他,对着周围拱手做了一圈揖,扬声说“各位街坊邻居,路过的朋友,都请帮忙做个见证,一会儿公安局的同志来了,把看到的都说清楚,不能让这些拿人家孕妇做筏子的黑心肝东西跑了。”
众人纷纷应和,雪中送炭难,但锦上添花凑个热闹却是容易。
女记者凑上来说“我也帮你作证,回头我能采访一下你吗?今天这事太有新闻价值了,我想做期专题节目,可以让你上电视。”
我问“真能上电视吗?”
女记者干咳了一声,心虚地往右下方瞟了一眼,说“肯定能,这么好的题材内容,领导一定会同意。”
我当即同意,“行啊,我随时都可以,现在直接采访也没问题,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女记者转了转眼珠,说“现在不急,等公安局处理了,我再找你,给我个联系方式。”
救护车最先赶到现场。
随车的医生现场对赵素芬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确定没有大问题,就要拉她回医院。
赵素芬慌乱地表示她没事不用去医院,一个劲儿地央求放她回家。
我就对她说这事发生在我门前,她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会连累我,所以必须得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全部承担,并且当场掏了一千块钱给她。
赵素芬推让了好一会儿才收下钱,老老实实跟救护车走了。
警车几乎前后脚赶到,维持秩序,询问情况,问明白前因后果,把黑脸膛男人和宫有圆都拷了拉车上。
本来两人一个昏了,一个动不了,可这会儿功夫就都恢复正常,能走能撂。
黑脸膛汉子其实是我上手弄昏的,中间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明白,醒过来之后还扯着嗓子喊冤呢,挨了几下后才算老实。
收拾完这两个,警察转过来就要我跟着回派出所配合调查。
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先给张宝山打了个电话,又叮嘱陆尘音在道场这边等着我,这才上了警车。
那女记者找上带队的警察亮明身份,也要求跟着去,但被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虽然跨了区,但张宝山的面子相当好使,到派出所刚下车,所长就特意出来见了我一面,口称周顾问,又说久仰大名什么的,很是客气了一会儿。
等做笔录的时候,问询的警察就不是公事公办的冷冰冰态度,既客气又和气,只问了十几分钟,把事情前后经过弄清楚,就放我走人,只留了联系方式,说是有事会再找我。
我去所长办公室打了个招呼,谢过人家照顾,打出租车回到道场,却见陆尘音正坐在屋里嗑瓜子,门前两个工人正在量尺寸,一问才知道,是陆尘音找旁边服装店的老板娘给联系的,今天量尺寸,明天就能把玻璃重新装上。
我有些意外。
想不到陆尘音居然还会经管这些琐事。
陆尘音就笑道“你真当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就算有这种神仙,那也是我师傅。她在观里除了管我,别的什么都不管,日常买东西,修道观,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要不然那破道观早塌了。早年她还出去给人看病挣点钱,后来连观门都不出,就靠着存的钱对付,就算你不来,再过阵子没了钱,她也得想办法解决。”
我说“黄仙姑有退休工资,不用愁钱吧。”
陆尘音撇嘴说“她那工资全捐给希望工程了,一年捐一次,别说我了,她自己都没用到过。”
我就坐在她旁边,抢了一把瓜子,一起磕着看工人量尺寸,等人走了,就看着人来人往的门前街道发呆。
我在她等问我赵素芬的事情。
可她却一直没问。
只是,磕几个瓜子,就会摸一摸身边的长条包裹。
气息就很危险。
我只好主动说“她的孩子保不住了。”
陆尘音“嗯”了一声,又摸长条包裹。
我又说“她那胎应该在三个月左右就死了。有人给她使了阴死胎术,让表面看起来像是孩子还在发育,可实际上这一胎生不下来,等到足月的时候……”
“我知道阴死胎术。想使这术圆满,得先杀胎,再杀母。这法子不是针对你,只不过这人适合用来对付你,就临时用上了。”
陆尘音打断了我,手按在长条包裹上不再动。
“我是高天观这一代的大师姐,治病驱邪可以不学,但斩外道的法子必须得学。我师傅说天下的外道术士都该死,我一直觉得她说的很对。所以,这是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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