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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询问道:“小娘子,我们可要配合府尹?”
沈潮云朝她弯着眼睛笑了笑。
语气沉静,听起来丝毫不对李元景的做法感到意外:“府尹问话自然要配合,待会儿许是还要进府,别让他们来朝晖堂就行。”
新月得了声,转身就去应付府衙的人了。
等她走后,沈潮云便将青鸢喊了过来,交代道:“你悄悄去给萧府递个口信,让萧夫人还有阿姐上门来探望,等人来了,直接请进来便是。”
青鸢哎了一声,也跟着忙去了。
沈潮云低头看了眼桌案上那不成型的字,赶紧用布擦掉毁尸灭迹。
这才抬眸看向端坐在对面纹丝不动的男人,隐约分辨出他手里的书就是那日在马车里看的那本,也不知写的是什么,他竟看得这般入神。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霍勖想忽略都不行。
他有些无奈地放下书,挑眉问道:“怎么,想看我的这本?”
沈潮云原本想摇头,迟疑了一瞬后又点了点头,澄澈的眼瞳里满是坦诚,道:“有些好奇,小叔叔你看的是什么书?”
霍勖道:“兵书。”
这个回答在沈潮云的意料之中,她眨着眼睛喔了一声,又问道:“那是哪本兵书?我能看吗?”
霍勖眉头微扬,讲了个名字:“你想看?”
沈潮云又点了点头。
霍勖笑了起来:“好,等你什么时候读完所有的启蒙书,这本就送给你。”
听到这话,沈潮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道:“小叔叔的话我都记下了!日后你不可能反悔!我有这么多证人的!”
霍勖又重新将书举起来,语调懒懒散散。
“不反悔,大将军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从不骗人。”
沈潮云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他心中感到有些好笑。
真是个傻丫头,到时候他若是真的反悔了,难道单凭在场这几人就能让他投鼠忌器改变主意么?
到时只怕随便逗一逗,她都能哭出来。
就像小时候那样,那么小的人还没你的腿高,再着急也只能抓住你的裤腿,仰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你,奶声奶气地在那儿喊人,连叔叔和哥哥都分不清。
霍勖唇角微弯,目光落在书上,注意力却头一回没在上面。
沈潮云哪知道他心里还存着这样的心思,满脑子都在算着启蒙的书到底有多少,又要多久才能读完,她现在可是连三字经都没读完呢。
虽说她手里如今的书全是小叔叔用过的。
但是,这可是镇北大将军的书啊!
·
沈府门外。
京兆府尹陈辛忙得脑门汗都出来了,连肚子上的肥肉都感觉要减掉三分。
昨天昌平侯府起火的时候他就求爷爷告奶奶,祈祷这桩事不要落在自己的脑门上,急得嘴都燎泡了,这个府尹他还想再安稳地干上两年呢。
没想到躲过了昨天,却没躲过今天。
还是景王派人去府衙将他喊来的,这就算了,审的人竟然是昌平侯府的女眷,府尹急得都快哭了。
先不说沈夫人是侯夫人吧,那沈老太太身上也有陛下的诰命在啊!
这些人哪里是他能审的!
陈辛抹了把头上的汗,走到李元景的身边,低声回禀道:“王爷,昨日沈府起的火很蹊跷,如今能判定确实是有人故意纵火,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光靠口供不足以断案,怕是得入沈府调查才行。”
陈辛说的小心翼翼。
“这话你自己去和他们说。”李元景听到这话就烦躁,他到现在都没能进沈府的大门。
陈辛立马变哑巴,讪笑着点点头。
心想就是因为现在连景王都进不去,所以他才回来问一嘴啊,万一霍将军也不让他进呢。
他转过身,就看见刚被审讯完的沈府女眷们如今已经坐在了阴凉的地方,面前的横桌上甚至还摆着各种各样的点心还有饮子,眼神微变。
这哪是嫌犯,这分明就是祖宗!
“今日之内你必须破了这桩纵火案,”就在这时,李元景低沉的嗓音响起,“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把真凶给我揪出来,明白吗?”
陈辛心里叫苦不迭,面上还得连连答应。
他叹了声,最后还是不得不自己上前去和守在门外的寒甲军交涉,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由得转身朝后看去。
就见一匹枣红色的马疾驰而来,正巧停在了门前。
身着红衣的萧婧踩着马鞍一跃而下,她看也不看直接往里走,急声道:“我小妹的伤怎么样了?还不快带我进去看她!”
在他面前像堵肉墙似的寒甲军,竟然直接让开了路。
陈辛见状愣了一下。
见她真的走进去了还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连忙道:“为何她就可以入内?本官是为破案而来,我也要进去……”
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晃过一阵刀剑出鞘的寒光。
卢柄咧开了嘴道:“我们将军说了,这位萧小姐与沈五小姐关系亲近,她若是来探病自可放进去,至于府尹大人,还是等通传吧。”
陈辛有些气急,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霍勖,他又不敢说什么。
只能在门口耐心地等回信。
结果没过多久,门前又停了辆马车,满面焦色的萧夫人走了下来,对着陈辛不假辞色的卢柄登时迎了上去:“萧夫人,萧小姐方才已经提前入内了。”
“有劳,五小姐的身子如何了?”
她目不斜视,边往里走边问道。
卢柄摇头:“将军只吩咐属下守在门口不让闲杂人等进出,其他的一概不知。”
陈辛连忙跟了上去,刚急着要开口就见从门内走出来个眼熟的侍女,她径直走了过来,朝他福身行了下礼,便道:“陈府尹这边请,将军允您入内查案。”
陈辛这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回过头看了眼李元景,接着便听见侍女又道:“陈大人,将军只允您一人入府,旁人依然不得入内,免得有人毁了证据。”
“……”
这话指桑骂槐的意味太过明显。
陈辛想起景王方才的举动,又想起京中这段时日的谣言,也不好说话,只得苦笑着道:“将军考虑得周全。”
周全都是被别人的。
罪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