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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娇一把握住了王大妈的手。
她的手很粗糙,是那种皮包骨的感觉,焦娇的心里一紧,满是心疼。
“大妈!我觉得您儿子肯定会回来的,您这么善良,他肯定会被老天爷眷顾的,您就等着后半辈子享福吧!”
王大妈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她整理一下情绪,看向焦娇,“振刚是个好孩子,可惜了,他们哥俩命苦,爹妈死得早,要不然振刚也是个大学苗子。”
王大妈摇头,表情无奈,紧接着握住焦娇的手,缓缓说道,“有件事儿,大妈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还是振刚他妈临走那年,在床边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嘱咐给我的,这事儿啊,藏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我这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万一哪天……”
“大妈,您别说这种丧气话!”焦娇打断了王大妈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要是觉得这事儿搁在心里不舒服,要是觉得我这人您放心,那就跟我讲讲!”
王大妈半晌没说话,像是在回忆。
好一会儿才娓娓道来,“姑娘!当年振刚他的父母是遭遇了车祸,他们一行十个人坐的拖拉机,被派去乡下林区,道上为了躲避一个独轮车,翻沟里去了!”
“那时候正赶上寒冬腊月、路都不好走再加上滑,当时整个一车人都掉进去了,等捞上来的时候,大家冻得都不行。”
焦娇知道,东北的冬天确实是让人害怕的,尤其是在那个年代,没有高楼,没有大厦,那风吹起来,刮在脸上就像小刀一样。
王大妈继续讲着,“因为振刚他父母,坐在最靠里侧的位置,所以掉进去的时候陷得也最深,等给他俩最后捞上来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
王大妈讲的这些事情感觉历历在目,就跟一切还发生在昨天一样,“等我安顿好几个孩子,赶去医院的时候,他爹已经走了,他妈就剩下一口气!”
焦娇明显感觉王大妈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大妈您慢慢讲!”
“你都不知道振刚他妈当时那模样,脸色煞白、嘴唇却紫!”
“他妈是个好人呐,我年轻时候避难、逃到城双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给我一口饭吃,要不是振刚他妈,大妈也早就没了!”
那个年代,粮食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在那个情况下,谁能给你一口饭吃那,就是给了你一条活路呀!
“焦娇!大妈这些年就觉得这两口子委屈啊,当时厂子明明是派张老蔫他们两口子去的,可那两口子觉得佳木村那地方又冷又破,死活是不去!”
王大妈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色明显多了几分愤怒。
“张老蔫在厂里足足闹了有一个星期,是又要死,又要活的,最后振刚他爹妈看不下去了,决定替他们去,明明说好了,去个两三年,等那边稳定了就回来,还把孩子托付给了我,谁成想,这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出事了!”
王大妈心中的秘密算是讲完了,很简单。
但一旁的焦娇听得心里很难受,原来陆振刚的父母就是一对善良的人。
陆振刚和小军有这样的人格,那完完全全遗传了他父母的品质。
“大妈,那这事振刚不知道吗!”
王大妈摇了摇头,“当时振刚他妈在病床上,临走之前就嘱咐我,别把这事告诉给孩子,她不想两个孩子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焦娇流下了眼泪。
她终于明白,王大妈心里憋着这事儿,多难受了。
一边是自己父母真正去世的原因,一边又不想孩子饱受仇恨的痛苦,真就是站在天平的两端左右为难那!
“王大妈把这事告诉你,并不是想挑事,这事情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大妈有的时候就琢磨,你说人这辈子除了父母,啥事儿还算大事儿!”
是啊,人这辈子除了父母,说难听点,额外的感情都是掺着杂质的。
焦娇一面是心疼陆振刚,一面是羡慕陆振刚和小军有这样伟大的父母。
“大妈!这事儿我觉得暂时先不要告诉他们哥俩,毕竟他们现在生活得挺好,如果,我是说万一有一天,真涉及到这一方面了,咱们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王大妈拍了拍焦娇的手,“这事告诉你了,大妈心里的这块石头就撂下了,大妈没文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好时候,但大妈看见你第一眼,就知道这种事要交给你,你肯定办得比大妈好!”
焦娇笑了笑,“好了,咱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明天就是我和振刚结婚的日子,到时候您去当证婚人!您就是他哥俩的妈妈,日后也就是我的妈妈!”
焦娇的话让王大妈心里暖暖的。
原本作为陆振刚母亲的朋友,她是应该多照顾这哥俩的,但是王大妈的爱人得病走后,厂子里就把王大妈辞退了。
王大妈没有了收入来源,自己带着个孩子能活着都不错了,多多少少心里对陆振刚和陆振军这哥俩是愧疚的。
王大妈抹着脸颊上的眼泪,“大妈没看错,你这姑娘好,振刚娶了你,也是他有福气!大妈没事了,你拿着衣服回去吧,明儿个还要办正事,家里肯定有很多事要忙的。”
临走前焦娇安慰了好一会儿,王大妈的心情才转好了不少。
回到家后,小军刚刚吹的气球已经挂好了,桌上的喜字也都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还有什么没有忙的?帮你们忙活忙活!”焦娇走到陆振刚跟前问道。
“没啥了!看着好像挺多事要干的,其实没啥事,这婚礼就是按照老百姓那一套,简简单单的,你倒是看看有啥不满意的地方!”
焦娇摇了摇头,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想着王大妈刚才讲的那个事。
突然有一种冲动,焦娇好想上前拥抱一下陆振刚。
“这已经挺好了,明天高高兴兴的把这事一办,左邻右舍也能趁着机会热闹热闹,主要是大家高兴,这些装扮布置都是小事!”
一些大方面都已经定妥,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陆振刚、娇娇还有小军三个人忙到了下午才基本上忙完。
简单的吃了一口饭,洗漱完毕后,回了房间,没多一会儿他们就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