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见了银子摇头一笑,倒不是不喜欢银子,只是他现在作为客人,又是这一家子口中的恩公,怎么好意思伸手拿银子,不得已沉吟一番后说道:
“阿秀,这样吧,我可以把葬花吟的词曲谱写出来,你回头交给周小娘子。至于银子我用不上,你就收下来补贴家用吧!”
“这...那好吧!许大哥,银子我替你暂时保管,要用时你说话。”
孙阿秀说着收起锦帕,包好银子放入怀中,大家继续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起来。
陈雨荷眼睛瞄了许仙两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几天她沉默寡言,眉头紧锁,心中极为担忧大师兄他们的安危,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眼前的少主,明显就是个寻常书生,懂些诗文又有什么用?逃跑路上许仙的糟糕表现,让陈雨荷极为瞧不起,要不是许仙这个拖油瓶,她怎么会和师兄弟们失散。
许仙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抱着《人间道》宝典啃,嘴里念念有词,可惜下了几天苦工,还是摸不出头绪,几天的努力,也不过辨认出了七八十个字,还各个晦涩深奥,义理难懂,拼凑在一起更是一团乱麻,让许仙头皮子头炸了。
若不是他求仙心切,早不耐烦了,可坚持了几天也受不了,拿着书去求教陈雨荷,陈雨荷却碍于教规,不敢翻阅。许仙软硬兼施都没用,逼急了,陈雨荷也发火了,言称道:“师傅昔日有言,道行和悟性不到,即便是拿到宝书也无用,强行修炼还会走火入魔。”
许仙一听气得差点把书给扔了,他娘的,老头这个坑货,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道行,自己哪有道行,连入门都算不上,至于悟性,还是算了吧,前世的刘明也就上了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不是特别聪明但也不愚蠢,一个胆小懦弱,长相平凡,毫无特色的苦逼屌丝。
饭后漱口之后,陈雨荷换了一身装扮,从房间里出来后,许仙差点没认出来,之前娇俏的美貌少女变成了一名毫不起眼的老妇人,而且还一脸的麻子。
“这是干嘛?”
许仙诧异的问道,陈雨荷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回道:
“出去打探消息,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说完一扭臃肿的水桶腰,转身离去。
“切!”
许仙啐了一口,对这小妞的态度十分不爽,她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一个废物一样,太伤人了。
“许大哥,你现在有空吗?”
阿秀不经意间出现在许仙身后,手里托着一杯清茶,冒着袅袅香气。
她早留意到许仙和这个陈雨荷关系有些奇怪,当日看到他们两个满身血污时吓了一跳,许仙解释是遇到了土匪劫道,后来
听到陈雨荷称呼许仙是什么少主,可语气却有些怪怪的,透着一丝戏谑之意。
最早的时候,她和爹爹都推测许仙可能是从北方逃难来的落魄世家公子哥,相处几天后才知道许仙是发配到此的囚犯。不过不论是落魄公子哥还是囚犯,她都以恩公相待,心存感激。
许仙茶杯在手,就知道阿秀是为了曲谱,他也不矫情喝了茶之后,走到房间里捉笔在手,沾了墨水,回忆一下,就在一张白纸上笔走蛇龙,运腕自如,一气呵成。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
身旁的阿秀姑娘起初一脸兴奋之意,看得双眼冒星星,看着看着却小脸纠结起来。
许仙浑然不觉,写完之后,指着上面的字,一句一句念给阿秀听,念了两句,许仙猛然惊觉自己写的都是简字体,这玩意给周颖儿,她能认出来吗?
“许大哥,好像这个謝,飛,紅,斷,誰,憐不是这么写的吧?还有下面的遊絲......”
说完阿秀怯怯的看着许仙,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许大哥不是读书人出身吗?怎么会写错字?
许仙大窘,抹了一下额头,厚着脸皮辩解道:“这个,哈哈!这个是我们家乡的一位老先生发明的简体字。”
“我一直写简体字,原来的字体都有些生疏了,阿秀要不你帮我改回去?!”
“啊,这个?好吧,只要许大哥不嫌弃我的字丑!”
阿秀迟疑了一下,还是接笔在手,就在原有的字体侧上方写上正确的繁体字。
许仙小汗了一把,话说人家穿越到古代,各个装逼装的满天飞,为什么轮到自己就这么难?
专诸巷王家宅院,白娘子盘膝在床上,峨眉微皱,翠袖内十指轮转,阴阳算术展开,推演许仙的吉凶祸福。
“唉!”
片刻后白素贞长叹一声,睁开双目,一脸忧愁而又颓丧的表情。
“姐姐,还是算不出吗?会不会已经离开苏州府了?”
小青从绣凳上站起身,关切的问道。
五鬼他们一上午已经跑遍了全城的药铺,也询问了“包租公“和“店宅务”,均没有查到有许仙的租赁记录。“店宅务”是宋代房地官产专职管理机构,负责房屋租赁,修缮,管理诸务。
白素贞听了皱着眉,贝齿轻咬下唇,沉吟片刻后说道:
“不会,官人的保书还在吴员外手里,按照要求两年内是不能离开苏州府的,况且官人的性子胆小又懦弱,他怎么敢触犯法律?”
小青听了也点点头,喃喃自语道:“那他还能去哪?”
“小青,你去把专诸巷的街坊邻居都请来,我有事央求他们!”
白素贞双手拢在袖中,一脸沉静的吩咐道。
“姐姐是打算请他们帮忙找许仙吗?”
小青立刻就明白白娘子的心思,上一次若不是有专诸巷的邻居帮忙,还不好在大庭广众面前把许仙骗回来。
“不错,总归人多力量大,我们不能干等着,或官人真遇到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白娘子走到窗户边,看着香樟树上衔花飞来飞去的画眉鸟,担忧的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陆老头领着专诸巷的街坊邻居欢天喜地的赶来。上一次白娘子有召,大家都得了不少好处,都盼着天天如此呢!因此一闻娘娘有事相请,立刻丢下手头的事赶来。
待到众人坐定之后,白娘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双方见礼之后,白娘子手拿锦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
“诸位高邻,我那个不争气的丈夫许仙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