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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飞向马恩岛——那片破落、满地碎石,只有一座高塔和几只牲畜的岛屿,它的流放之地。曾经也有一些奴仆服侍它,但都被它杀死了,而它的母亲,不列颠的女王就是下一个。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它冲她怒吼,“你把我丢在了这种地方!为什么?母亲,既然你不打算爱我、养育我,为什么又要把我生下来?”
而那些没能说出的话却在他的脑海中尖叫——求求你,求求你,看我一眼吧,母亲,爱我吧,爱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我会当一个好孩子,所以看看我吧,求你看看我吧!
母亲此时却出乎意料地沉默,莫德雷德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他的梦境里,毕竟他无法想象母亲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回答——反过t来说,他也不太理解母亲在梦中对红龙莫德雷德如此冷漠的原因,这个梦的存在本身就很荒谬。
没能等到她的回应,红龙怒不可遏,松开了龙爪任由她坠落,它吐出龙焰,打算将她葬送在这座她曾经用来流放它的孤岛上,然而当她的身躯在烈火中燃尽时,忽然掀起了一阵强烈的海风,她的灰烬就这样飘散在了灰蓝色的大海中。
“不——!!!”他听见红龙痛苦的咆哮,这也是他在梦中最后听见的声音。
…………
“他醒了……”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看不清床边人的模样,只能勉强听到对方的声音,“立刻请布兰黛尔学士过来……”
“高文?”或许是梦的残留,他在喉咙里尝到了硫磺火的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应该在这里。”对方说,“这里是葛尔,莫迪。”
“……什么?”
“看来你坠落时确实磕到了脑袋……莫迪,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恐怕您很难得到肯定的答复,毕竟他连自己身在葛尔都不知道。”这次开口的是个女人——不,是格蕾,他的小妹,他还记得她的脖子在他手中断裂时的感觉,像是用手指分开一块半冻的黄油。
“我做了一个……噩梦……”他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龙……”
短暂的沉默。
“事实上,那并不是梦,殿下。”加拉哈德,他怎么也在葛尔?“您确实变成了龙,在您……收到猊下病危的消息之后。”
一股剧烈的痛苦击中了他,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痉挛,皮肤像岩浆一样滚烫,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渴望着从身体钻出来。
“他的体温又升高了!”床帘外兵荒马乱,东西的坠地声,粗暴的推门声,还有无数人交谈的声音,莫德雷德只能从中辨认出零星的字眼,“按住……手脚……羊奶……加了……有麻醉和镇定效果……”
莫德雷德恍惚地咽下了碗里的液体,即使身体如此灼热,他依然从中感受到了温暖与安定,仿佛母亲的乳汁……母亲……母亲……
他再次昏迷过去,这一次没有做梦,只有加拉哈德的声音在脑海中永无止境地回响。
“您确实变成了龙。”对方说,“在您……收到猊下病危的消息之后。”
莫德雷德有种感觉,仿佛这一次他要睡很长时间,可实际上他第二天的凌晨就醒了。
他感觉身体很沉重,倦意像未散的热气一样从他的毛孔里渗出,但他还是莫名醒了过来,并且再也睡不着了。
起初他感到不明所以,但很快就知晓了原因——马上就要举办母亲的葬礼了,他的本能比他本人早一步察觉到了这件事。
按照母亲的遗愿,她希望自己能够乘着小船驶向远方,然后让弓箭手点燃船只,让她的骨灰洒在海洋上。
然而活着的人都有各自的想法。阿格规文和格蕾认为应该尊重母亲的意愿,国葬也是按照海葬的环节筹备的。加荷里斯等康沃尔的代表则希望将母亲的骨灰带回家乡,遵循廷塔哲的传统安置在勒菲大圣堂。高文坚持母亲应该在光辉庭院下葬,御前会议内部以戈达德为首的大臣们对此表示了赞同,认为将女王的象征留在北方更能稳定局势,以纳尔逊为首的大臣则更倾向于让女王长眠于卡美洛特,这是一位君主应有的待遇。
戈达德对此作了总结:“说到底,以猊下对不列颠的影响力,她的葬礼本就不可能私人化处理。”
“我明白母亲的葬礼是足以影响整个国家的大事,由我和格蕾擅自做决定是不妥的。”阿格规文疲惫地答道,“但时间毕竟有限,我们不可能等到诸位大人抵达葛尔后才开始准备。”
莫德雷德看着他们吵来吵去,也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拖到现在还没个定论,而现场唯一有资格做决定的人——他的父亲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有目光交流,只是静静看着桌面上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德雷德。”他回过神,看见格蕾恳求的目光,各方的争执似乎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你怎么看?”
“我……”他顿了一下,“我不想母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消失。”
她看起来大失所望:“怎么连你也……”
“你当然觉得无所谓!”他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在家人的关爱下,在艾斯翠德老师的教导下,在格蕾和加拉哈德的监督和陪伴下,他一直在努力遏制自己暴躁的性格,已经很久没有冲别人怒吼过了。
但是那晚过后,梦中的绝望和戾气似乎延续到了现实,让他感觉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因为返祖痛而动不动对别人大发雷霆的日子。
“你和阿格规文都是这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尖锐,“因为你们陪着母亲走到了最后,所以你们才能觉得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可是我呢?我到这里的时候都他妈已经是守灵的最后一天了!”
说着说着,他感觉身体再度灼烧起来,喉咙里好像又冒出了硫磺火的气味,皮肤也又痒又痛,仿佛随时会长出鳞片。
加拉哈德按住他的肩膀:“请冷静下来,殿下……”
“我理解你的悲伤,莫德雷德。”格蕾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但最后还是恢复了坚定,“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捍卫母亲的遗愿。”
闻言,他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上扬,最后形成了一个富有攻击性的冷笑:“尽管动手,小妹,我可不怕你的那把小镰刀。”
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他们沉默的父亲终于开口说出了他在这场会议上的第一句话。
“够了。”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有一种诡异的压抑感,“先散会,我会考虑多方意见,尽可能给出一个大部分人都能满意的答案。”
莫德雷德不知道他的决定到底能不能让“大部分人”满意——至少在出席葬礼的时候,他觉得周围每个人都满腹怨气,显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