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光探手托住春和,微一用力,将她扶正。
“一大早的,闹什么?”
她缓步迈出屋中,顺势关上门,挡在屋前。
锐利的视线在李成林与沈青月面上游走一圈,很快心中便已了然。
“浮光。”李成林双眼微眯,猥琐的目光直冲冲望着沈浮光,“沈青月一早来报,说有京城贼人的下落。我这也是秉公办事,你让一让,让我的人进去搜查一番。”
沈浮光目不斜视,神色淡漠:“我爹新丧,如今侯府我暂时当家。世子爷要搜我的院子,可有朝廷开具的文书?”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文书稍后自会补上。”
沈浮光不给李成林说完的机会,冷声呵斥:“既然世子爷没有,那请回吧。我侯府重地,绝不是什么人想搜就能搜的。”
李成林在众人面前折了面子,心中顿时勃然大怒,面上神色顿时冷了几分。
他冷蔑凝视沈浮光:“不让他们进去也行,我一个人进去看看,大小姐不会有意见吧?”
李成林逼上前。
未及靠近,沈浮光秀臂轻抬,黛眉一挑,红唇微启:“不行。”
“沈浮光!”见沈浮光连最后一点脸面都没有留给自己,李成林也不装了,“你如此阻拦,看来这屋中当真有古怪。”
“今日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屋子我是搜定了!”
唰--
李成林拔出腰间长剑,剑锋闪烁寒光,落在沈浮光肩上。
身后禁军见状,也纷纷拔剑相对。
一时之间,沈浮光院中寒光泠泠。
沈青月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一双眼睛胆战心惊地望着沈浮光。
却见后者神色淡然,面无波澜,只从那张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李成林剑锋轻转,上前一步,伸手挑住沈浮光的下巴,又露出那副吊儿郎当,色眯眯的模样。
“当然,你若是愿意与我重归于好,还是答应做我的世子妃,那你的闺房就是我未来夫人的闺房,我看谁敢踏足半步。”
说着,李成林越发放肆。
落在沈浮光脸上的一根手指变成了手掌,顺着她秀气纤细的面庞轻轻滑动。
沈浮光眉眼越发冷凝,衣袖里的右手轻微调转,一粒石子落在指尖之上。
砰--
就在此时,却见李成林身子一歪,忽然倒在地上。
他的脑袋左侧同时落下一粒灰色石丸。
沈浮光顺势望去,瞧到不远处的窗杦破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看来,李藏锋率先自己一步出手了!
李成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双手五指隆起,呈鸡爪状,抖动不止。
禁军见状都慌了神。
他们便是再怎么不待见李成林,可他终究是世子爷。
若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情,可如何同睿王殿下交代?
众人冲上前,将李成林团团围住,反倒是把那颗罪魁祸首的石子不知踹去了什么地方。
“是羊癫疯!”沈浮光趁机高声喊道,“世子爷这是羊癫疯犯了。你们还不快把世子爷抬回府。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当心你们的脑袋!”
禁军都是些粗人,哪里知道什么羊癫疯?
只是瞧李成林这模样确实很严重!
他们七手八脚,慌慌张张地抬走李成林。
方才还剑拔弩张,寒光闪动的院落瞬间安静。
沈青月瑟缩身子,从树后小心探了出来。
李成林居然有羊癫疯?
自己怎么以前毫不知情?
她眉心紧锁,瞧着禁军离开的方向,下意识想要跟上前去看个清楚。
沈浮光凝视沈青月的背影,幽幽道:“去哪?”
后者身子一颤,顿时收住脚步,小心回首。
一双冰冷的眸子几乎贴在沈青月身后。
她吓得本能后退,被脚下灰色石丸一滑,顿时跌坐在地。
沈浮光居高临下,秀眉轻挑,漠然凝视沈青月。
“长姐。”沈青月双手撑在身后,一点点向后挪动,“你……你听我解释。”
沈浮光右手轻抬,将耳边碎发轻柔别在耳后。
“沈青月,你与李成林白日宣淫,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我看在终究姐妹一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还为你做主,让你嫁给李成林,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她瞳孔猛地一沉,冷着一张脸,凝视沈青月:“带人闯入我的院子,是为不敬之罪。论家法,该杖责二十。”
沈青月双眼圆睁,满脸骇然:“长姐,我……”
“春和!”沈浮光压根不给沈青月回话的机会,沉声道,“行家法。”
几个家丁上前,按住沈青月。
不多时,便有人搬来长条藤椅放在院中。
沈青月被按在藤椅上,左右两边各站一人,手持竹板。
长椅前还立一人,负责监刑。
竹板每落下一次,监刑之人便高声报数。
一时之间,竹板啪声、报数之声还有沈青月的哀嚎混杂一处。
待到二十竹板毕,沈青月早已经昏死过去。
沈浮光手帕轻遮鼻尖,挥挥手,将面前空气里的血腥散去几分。
她轻挑眉角,侧眼瞧向春和:“带二小姐下去,吩咐府医来给她好好检查检查。对了,就要回春堂的王大夫。”
王大夫可是蔻姨娘的心腹。
见沈青月受刑,定然会想方设法通知蔻姨娘。
她就是要让蔻姨娘知道,沈青月姐弟二人过得生不如死。
唯有如此,才能让她说出弟弟妹妹的下落!
沈青月像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打发走众人,沈浮光回到屋中。
却见榻上空空如也。
床铺早就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又走了?
沈浮光秀眉轻挑,快步入内室。
“在找我吗?”
原来,李藏锋已收拾妥当,站在屏风隔断之后。
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依旧难掩俊朗模样。
沈浮光长叹,搅着帕子的手放松些许。
她还真以为李藏锋再度不告而别了!
“方才谢谢你。”沈浮光拿出那粒灰色药丸,递到李藏锋面前。
后者神色如常,毫无波澜:“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说着,他转身便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