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从暗室离开,庄嫔站在院子望着此时明月,想起来沈浮光刚刚说过的话,沉默了下来。
她确实很厉害,也很聪明,但是就错在心太软了。
对莹儿是,对她也是。
她很心疼姑姑,但是也怒姑姑不争,自然,也气齐贵妃平淡如水。
像她们这样的,只能被伤害。
庄嫔就坐在院子里面,对着月光饮酒,就如此,枯坐了一夜。
沈浮光虽然说回了延禧宫自己的居所休息,却也并没有休息好,今日发生之事时才都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她确实是不太相信庄嫔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却很相信,庄嫔入宫一定是有一部原因,是想为姑姑报仇。
沈浮光站在冷宫门前,看着破败不堪的冷宫,心想着没有想到这段时间,竟然又一次来了冷宫。
她沉默半响之后,走了进去,这一次的目标非常的明确,就是去找关在这里的如妃。
“皇上,皇上,你来看臣妾了,臣妾说了不是臣妾做的,皇上是不是相信臣妾了?”
“都怪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皇上怎么会厌弃了我?”
沈浮光看着这些嫔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着空气说话,甚至还对着空气又抓又挠,心里面也忍不住叹息。
这些嫔妃不说旁的,至少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之前也曾风光无两,而现如今却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实在是让人觉得唏嘘不已,却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沈浮光叹了口气,避开了这些人,而是循着自己的记忆走到了一个矮房面前。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十分让人难以接受的霉味。
沈浮光都不用进去,就已经能料想到这里面究竟有多么的阴暗潮湿,也不知道这些原本金枝玉叶的人住在这里,究竟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她走进去之后,发现这个矮房里面比别的地方多了一张床,可是这张床上面的痕迹却斑驳不堪。
沈浮光甚至都不敢想,这床上面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一个有着绝世容颜,非常貌美的弃妃被丢在冷宫里面,究竟会遭遇什么,她都不用去想,就已经能料到结局。
她朝着窗边走去,看到床上有一个小小的鼓包,如妃应该就在上面躺着。
“如妃?”沈浮光声音低低的喊了一声,床上面的鼓包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想了想之后伸出手去想把被子掀开,没有想到手才刚碰到被子上面,床上的人就尖叫着跳了起来。
“滚开,赶紧滚,不要碰我!”
沈浮光看着这人一下子蹦起来的样子,心里面说不上该是心疼还是可惜。
只走竟是经历过多少这样子的事情,所以就算是现在疯了,也会对此十分抗拒。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往后站了站,“我不过去,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也许是沈浮光语气非常柔和,让如妃感觉不到一点威胁,也许是看到是个女子,总之,如妃现在竟然非常怪异的冷静了下来。
沈浮光抿了抿嘴,还是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并没有抗拒之后,便变本加厉,直接坐在了床边。
如妃显然是往角落里挪了挪,可是却没有更大的反应。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叫庄茹,对吗?”沈浮光这也是在藏书阁翻阅时,翻到的名字。
应该当时往藏书阁存放画像的时候,正是她风光无两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将这样子的摇钱树推出去。
所以,当时画像上的名字还是庄茹。
应该是后来惹了圣怒被打入冷宫之后,才改了名字,改成了许姓。
坐在床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着沈浮光,一直有些疯癫的眼神,此时此刻竟然非常惊异的明亮了起来。
“你是谁?”
沈浮光听到了一声极为沙哑的声音,完全想象不到,就是这副嗓子,能让后宫女子都为之倾倒。
她有些心里酸涩,“我叫做沈浮光。”
“你是宫里的妃子吗?”
如妃继续问道,眼睛里面如一团死水一般,完全叫人看不出来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我不是。”沈浮光想了想之后还是如实回答,“我是县主,未来还可能会成为九皇子妃。”
“九皇子?”
如妃像是非常奇怪一样,绞尽脑汁的在想着,这究竟是什么人,可是想到最后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怎么会有九皇子呢?皇上膝下明明只有三个皇子,还有一个先天残疾,那里来的九皇子?”
如妃呢喃自语着说话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些疯疯癫癫的,像是立刻就要陷入了自己的怪圈之中。
“不是皇上的子嗣,先皇已经驾鹤归去,如今是先皇的二子继位,已经在为数十年了,我嘴里的九皇子,是先皇的皇孙。”
沈浮光非常认真地解释着,生怕会因为这个钻牛角尖,自己今天想问的话,就又都问不出来了。
“你说得对,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已经,很久了。”如妃失魂落魄的抱紧了自己,此时此刻,沈浮光才终于注意到。
她手臂上竟然纵横交错的全是伤疤,有些像是烫伤的,有些像是刀割的,还有些可能就是纯粹自己摔的。
可是这些伤,密密麻麻的排布在手臂上,本来就细弱的手臂竟然都有些盛不下这些伤口。
她伸手想去碰一下,没有想到她的手刚一动,如妃就立刻抱着自己的头缩到了床角,“不要打我!我很听话,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打我!”
沈浮光听着这几乎是瞬间反应的话,鼻子忍不住酸了一下。
她也顾不上究竟脏或者不脏,直接伸手上去轻轻抱了一下如妃,“庄茹,我是沈浮光,是县主。”
多余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多说,此时此刻的如妃,也并听不懂什么叫做安慰,或者说不是听不懂,而是听不进去。
她现在只觉得十分的心酸。
曾经名动一时的宠妃,而如今,竟然落到了这个境地,只是旁人稍稍一抬手,便以为要招来一顿毒打。
可想而知,曾经都过了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