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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兴披着一条黑色的披风,阴森的背影在昏暗的夜色之下如同一个索命的幽灵,两只眼睛透露出的光芒犹如一阵阵冷风吹得高济后脊发凉。
韩长兴缓缓地往高济靠近,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高济紧握在手中的剑柄往轻轻地往下放,高济不由自主地将剑垂了下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竟被韩长兴如此轻易地震慑住,指着韩长兴大声呵斥试图为自己打鼓助威挽回刚才在他面前失掉的尊严。
“韩长兴你深夜闯入本王府中到底想要作什么?你要再不离开本王明日早朝一定向陛下参你一本看你如何收场?”
“博陵王高济接旨!”韩长兴根本不吃高济这一套,似乎也不想跟他过多的废话,拿出高纬给他的圣旨便打开在高济面前。
高济闻言立马与王妃一起跪下听旨。
“博陵王高济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特命尔就地自裁!”韩长兴没有对着圣旨上写的一一念完,只是简单地将自己所来目的说给了高济。
“你胡说,本王是皇太弟怎么会谋反,你一定是假传圣旨,我要面见皇上!”高济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准备逃出王府进宫去找高湛。
高济刚挪了一脚,韩长兴身后的士兵便前进一步,把王府的人死死的堵在了里面,博陵王府的侍卫也拔刀相向。
“放下兵器可饶尔等不死,否则与博陵王同罪!”
韩长兴话刚出口,王府的侍卫面对众寡悬殊的态势立马犹豫不决,高济见势不妙跟王妃耳语了几句王妃转身便走,高济担心王府士兵倒戈马上令杜让迎战。
“大家与本王一起杀出王府!”
高济举剑一声令下两边人马顿时开打。
“一个都不要留!”韩长兴冷漠地环顾了一下博陵王府四周,身后的士兵举起兵器冲杀而去。
一时之间宁静的博陵王府变成了厮杀的战场,而王府里那些用来看家护院的侍卫哪里是韩长兴手下那些在战场上茹毛饮血嗜杀成性的将士的对手,那些士兵一个个像是宰牛杀鸡一般一袋烟的功夫已经杀得王府的人所剩无几,只剩下博陵王和杜让以及一个不知踪影的王妃。
博陵王和杜让已经被逼入了一个死角,面对一个个如狼似虎杀红了眼的士兵,高济和杜让孤零零地蜷缩在墙角像两只无可奈何地等着屠夫宰杀的小鸡一般,满身的伤痕和满脸的血迹已经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韩长兴你身为镇军将军犯上作乱残杀皇亲你不得好死!”高济和着满手的血迹往自己的脸上一抹,义正严词放声怒骂。
韩长兴看着高济身处绝境临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而脸上却洋溢着一丝满足和欣慰的表情不觉地替他感到可怜而又可悲。
“把人带出来!”
韩长兴知道高济庆幸的是自以为他心爱的王妃已经跑掉,当他的王妃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唯一的一丝希望希望和寄托就这样被韩长兴活生生地毁灭。
“王妃!”
“王爷!”
高济和博陵王妃想要拥抱在一起,却被身后的士兵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韩长兴你放了王妃,本王的命你现在就拿去!”
“博陵王你是天真还是无知,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我不但要你的命我也要王妃的命!”韩长兴的声音仍然一如既往听着柔软却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戳在高济的胸口。
“是谁派你来的?这到底是为何?这到底是为何?”高济忍不住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绝望而不解的呐喊。
“为什么还不动手?”
韩长兴甚至觉得高济都不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在博陵王府下了最后一个冰冷的命令,身后的士兵全部往高济和杜让涌去,两人举刀反抗,却被无数把嗜血如命的兵器刺穿了身体,血水流过高济的肉皮,顺着一杆杆冰冷的长矛缓缓地滴到院子里与高济脚下的泥土融为一体,高济和杜让的生命就这样慢慢地静止。
“王爷!”
博陵王妃用尽她柔弱的身体撞开抓着她的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奔向高济,她身后的士兵不假思索地举起手中的屠刀砍向她娇弱的身躯,博陵王妃也跟着高济一起倒在黑暗无边的血泊之中。
韩长兴冷漠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王府,骑上自己的战马挥舞着手上的鞭子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下。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短短的几个时辰寂静的邺城已经一连发生了两件足以震动天地的大事,而这个都城里大多数的人都还安然沉浸在睡梦之中。
第二天一早,太阳依旧从东边缓缓地升起,巍峨庄严的宫殿依然高高地耸立在齐都华丽平坦的宫城之内,日出之下一道道温暖的阳光从一块块朱红色的墙砖之上闪过,照映在那些乘着晨光赶来上早朝的睡眼惺忪的王公大臣的脸上,一切似乎如同往常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一切都已经发生,一切都已经与昨日迥然不同,大殿之上迎接他们的将是一个个完全不同的命运。
所有的王公大臣按照往日的惯例一起有序地进入太极殿站在一根根高耸的镶金木柱之下等着皇帝高湛的临朝,可所有的大臣等了许久也不见高湛出现在那个至尊无上的龙椅之上,此时距离平日早朝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所有的大臣私下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他们的皇帝为何迟迟没有到来,甚至连一个前来传话的宦官的影子都没有。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各种揣测之时,太极殿的大门之外终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他就是高湛平日里最亲密的宦官黄门令彭范,但这次从彭范鸡公嗓一般刺耳的声音中喊出来的却不是高湛的名字,而是太子高纬。
“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还在纳闷为何太子殿下到现在才出现在早朝之上以及皇帝为何到现在还迟迟没有出现的时候,高纬已经手握宝剑威风凛凛地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走进了大殿里面,而他身后还有两个手握重兵的大将韩长兴和冯朔,以及身份尊显的安德王高延宗。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得快要落掉下巴,身为太子的高纬竟然当着满朝文武公然持剑上殿,而他身后的士兵很快便堵住了大殿的大门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许多见惯了场面的老臣立马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以及将要发生的事情。
高纬避开众人灼热的目光,快步走到大殿前面,一双虎眼在满堂大臣身上来回扫视,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圣旨用力将它垂下展示在众人面前。
“先帝驾崩,特传位于太子殿下!”彭范轻车熟路的口述着圣旨上的主要内容。
众人惊得长大了嘴巴,像一只只落枕的鸭子伸着脖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高纬手上的圣旨以及圣旨上面那个鲜红的印章,不等众人从惊慌中抽离,高纬也大声喊了起来。
“博陵王高济意图谋反已于昨日被诛!”
高纬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带着一种令人渗汗的阴冷,他的声音还在大殿的柱子上飘荡冯朔已经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殿上文武大臣的中间,吓得他们纷纷退到了两边,而那颗人头正是博陵王高济的,顿时所有人如同被一道从屋梁上直击而下的闪电给迎头劈中,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拜见陛下!”
韩长兴、冯朔和高延宗率先跪在高纬面前参拜,周围的许多大臣见状赶紧也赶紧跪在地上连一声粗气都不敢出,而站在场上的只剩下大都督胡律光,卫将军徐寒山和国子祭酒顾汝正等少数一些人。
“陛下曾有言要将皇位传与博陵王高济,博陵王怎么会谋反?陛下驾崩之前可有诸王嫔妃在场?宫中为何迟迟没有派人传出消息直到现在太子殿下带着全副甲胄的将士来到太极殿到底又想要做什么?”
高纬身为太子但平日里骄横放纵全然没有储君的风范,因此在一众大臣之中都没有什么形象,一向以正直敢言著称的国子祭酒顾汝正首先站出来质疑高纬,但所有发声或者没有发声的人心里都清楚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面对殿上手持兵刃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书生误国!”高纬还没等顾汝正把话说完突然抽出握在刀鞘中的宝剑划向他,从他的脖子上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涌出,当场毙命。
大殿上的朝臣一脸惊恐,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大都督胡律光没有想到高纬竟然会如此的残忍,终于忍不住喝道,“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顾大人公忠体国何罪之有你竟然不过府司藐蔑律法在朝堂之上滥杀大臣,先帝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给你?”
“陛下已经传位于我难道你年纪大了耳朵聋了刚刚没有听见吗还在叫我太子殿下?”高纬就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冲着胡律光的耳朵大声地叫喊,然后又用力把胡律光往后面猛推,可胡律光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像一尊石像一般站在那里岿然不动,高纬顿时大怒,拔剑而起又准备往胡律光身上砍去,结果被韩长兴给拦住。
“陛下且慢,胡律光手握兵权不能就这样杀了他!”
“胡律光勾结博陵王意图谋反,众将士速速将他拿下推出大殿就地正法!”高纬的性子如同爆竹一般一点就着,但又能很快恢复理智,胡律光身为大都督、大将军,掌握着齐国绝大多数的兵权,如果在朝堂之上像杀顾汝正一样轻易将他杀死,很有可能会引起他手下将士的兵变,他必须给他扣上一顶谋逆的罪名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稳定他靠着不光彩的手段夺来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