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生者,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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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大人，快醒醒吧！还记得吗，在我小的时候被其他魔物娘欺负，您表面上不以为然，但我知道晚上用傀儡术吓唬她们替我出气的就是您啊。”妮莉莉躲过了一发凋零冲击后喊道：“从那天起，我就开始跟您拼命地学傀儡术了，这些温暖的记忆，您没有忘记吧？”

“我当然记得。”库库塔莉姆冷漠道：“但记忆只是储存了过去的影像，根本没有温度可言，而且，像强者学习，努力使自己变强是每一位魔物娘的本能，我为了技艺延续教你，你为了不再受欺负而学，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主观的情感附加，很公平的交易。”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之所以那么拼命的学习，就是因为我把您当成我未来憧憬的模样，我想变得和你一样亲切，变得和你一样能用傀儡术逗孩子开心，也能保护大家，正是因为你的关爱，才有了今天的我！而不是你说的冷冰冰的交易关系！”妮莉莉愤怒地甩下外套，无数小木偶和纸片从衣物内飞出，，她的掌心摊开，一根根黑色的细线连接上了空中的纸片木偶，它们迅速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个两米高的大型傀儡，在空中摇晃着：“我要让你醒过来，让你记起来，那种当时你抱着我就，让我从第一根线开始掌控的那份耐心，为我第一次成功操控一个傀儡时的喜悦，以及将一切都倾囊相授的无私，这一切的一切，就让我用如今你所教导的傀儡术，来把感情重新还给你！”

漫天的傀儡冲向了库库塔莉姆，后者冰冷的眼神不为所动，她微微张口，举起一直只手臂张开手掌，口中缓缓吐出两个词：

“愚蠢。”

五指猛地一扣，空中的魔力线就像是被利刃划过一般纷纷断开，傀儡还没冲到库库塔莉姆的身前就重新变回了木偶和纸人，无力地坠落至地。

但也不是所有的线都被这一抓所切断的，依旧有5根纯黑色的线毫不动摇地牵引着五个傀儡魔物娘冲向了库库塔莉姆。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库库塔莉姆向后飞退，双手结印，一个魔法阵从她的身前展开，无数透明的幽灵尖啸着冲出，缠住了那五个傀儡：“彼岸线，只有用生者的身体炼化的傀儡才能使用的线，也是唯一一个不能被我族秘术切断的傀儡线，你既然在用，就说明你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没错，只有牺牲她人生命，才能用出原本需要牺牲我们才能得到的强大秘术，我们鬼族的死生之术。”

她飞身弹射，避开了行动因为幽灵的干扰而变得迟缓的傀儡，一下子拉近了与妮莉莉的距离后，从腰间拔出一把骨刺，刺向了妮莉莉头上的独角：“亡灵秘术的极致，就是生与死相对轮回，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我们生，她们死！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魔物娘叫做骨甲娘，她们生活在荒芜的深海岩石区，平日里看上去和普通的魔物娘一般无二，但是到了战斗时，她们可以瞬间将骨骼增殖覆盖到全身，硬度比石像鬼娘石化后还要强上数十倍！而变成利刃，锋利度可以削铁如泥。她们是一种和龙娘凤凰娘一样稀有而强大的魔物娘，她们之所以稀少，是因为太多魔物娘觊觎她们的骨核了。而这，就是一位活着的骨甲娘王的全部，炼化成的武器，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的锋芒，这就是掠夺的魅力，安分守己，牺牲自己，就算尽我们全族的生命，也造就不了这样的一把武器！”

库库塔莉姆轻轻一挥手臂，她周身的傀儡瞬间化作了碎片洒落一地，而妮莉莉召唤出的骨盾，也被它毫不费力地斩断破碎。

“族长大人，没有人生来，是为了变成别人手里的武器，她们努力的活着，躲在荒凉的地区，不为世人所知的，如同勇者那样躲藏起来活着。”妮莉莉一把握住了头上的角，然后狠狠地一扭手腕。

角，断了。

“是因为她们想要有自我的活下去啊！我们也一样，你也一样，正如您说的那样，生与死是对立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们鬼族的存在，并不是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创造更强的死亡，而是，找到让不能再生的魔物娘们，想让那些活着的魔物娘活得更好的方法！这才是我们的意义！我们的祖先，父母，长辈，家人，朋友，都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妮莉莉手上的断角渐渐化作了光芒，在她的面前一点点的扩大，骨刺刺入了光芒内，那无可阻挡的锋锐，却缓缓地停下了。

“我的祖母，将她用了一生的线给了我的奶奶，我的奶奶，把它作为遗物给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得了重病后，把我叫到床头，把这根本该按照组训作为陪葬的，据说能够代替她们免除因为操控亡灵而在死后会被死神惩罚的罪的傀儡线，放到了我的手上。”

“她是这样对我说的。”

按照组训，所有鬼族魔物娘的坟墓内，应该都会有她们生前使用的亡灵媒介作为陪葬，相传作为保护她们死后灵魂的器具。

但是，所有盗墓者都知道，只有鬼族的魔物娘的坟墓内，除了死者以外，什么也没有。

因为所有的鬼娘都觉得，她们已经死了，死后接受惩罚也好，痛苦也罢，都不重要。

如果能把这个代替她们受罪的道具给后人来保护她们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既然没有办法再活着守护她们，那么就用这种方式，死后守护她们吧。

“这根线，凝聚了我的家族所有魔物娘，所有长辈的灵魂，这就是我一直坚信的我们一族的道路，这条道路，绝对，绝对会永远地通向未来！”

断角化作了一位头上同样长着角的魔物娘的身躯挡在了骨刺的面前，连接着那位魔物娘的，是一根从妮莉莉的背后虚空中伸出的线，妮莉莉看着冷漠的面庞上露出一丝讶然的库库塔莉姆，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再锋利的剑，也斩不断我们一族的灵魂。”

“这个傀儡是......”库库塔莉姆拔出骨刺飞身后退，她死死地盯着面前挡住她骨刺的魔物娘，缓缓道：“竟然是她.....”

“在您走后，为了寻找新的出路，找回失去的传承，艾塔林孤身一人去寻找你，顺便去修行，希望能够将新的知识带回族里。维尔长老她和我一起教授着后代各种秘术，可是她毕竟年岁已高，在不久前，去世了。”妮莉莉的眼圈红了，她哽咽着说道：“只剩下我一个了，而我等来的，却是爱塔林长老的遗物，是这座城中那位大主教的契约勇者所带回来的，她将自己一生的经验全都记载在了这本笔记上，她在龙岛的永恒监狱里整整呆了几十年，她和你一样用了就禁术，但是她在临死前，想的也是如何把这本书带回来，在书的结尾，她是这样写的。”

我将自己毕生所学都记载了下来，如果你们见到它的话，就说明天佑我族，传承不会断绝，我也希望这本书对你们有所帮助，更希望看到这本书后，你们已经觉得它太落后了。最后，如果族长回来的话，帮我向她道个歉，我，也许不能再回来向她问候了。——艾塔林。

“而维尔长老，她明白如果您也遭遇意外的话，我并没有和您一样足够守护鬼族的力量，所以，她自己将自己炼化成了傀儡，再让我用这根线操控她，封印在了我的角中。”妮莉莉的眼泪从脸庞滴落：“大家都用自己的方式让活着的我更加强大，把自己生前的力量凝聚在我的身上，我最不愿意的，就是用大家的灵魂，来和您战斗啊！”

库库塔莉姆的眼神波动了几分，但很快就又变得一片死寂：“是么，如果她们也炼化成不死身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战胜我，但如果单纯的变成了死物给你操控的话，真是弱的可笑。”

“这不是死物！”妮莉莉抬起手臂抹干了眼泪，她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抬起金色的眼睛看向了库库塔莉姆：“族长，我已经知道您的回答了，对不起......”

说完后，妮莉莉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的身体和傀儡通过线连接在了一起，两人同时朝着库库塔莉姆冲去。

“同心傀儡术，强化。”两人的手臂化作了刀刃，斩向了库库塔莉姆的身躯。

“幽冥爆。”库库塔莉姆任由刀刃刺入自己的臂膀，就如同真正的傀儡一般，即使肩膀被切开了一个断口，但手臂却毫不受影响的抬起，手掌贴在了两人的腹部，黑色的圆盘从掌心猛地爆开。

“替身伤害！”

傀儡代替了妮莉莉承受了伤害，浑身变得坑坑洼洼挂满了伤口，而妮莉莉则是继续咬着牙拔出了手臂，然后将手贴到了库库塔莉姆的额头上：“这也是您教我的，核心是我们一族秘术的弱点，我已经知道您的核心位置了，虽然我并不能像您一样将力量掌握在不会伤到自己的地步，但是，我的身后有我的族人，我的家人在默默支持着我，而现在的您，才是真正的傀儡，孤立无援的傀儡！幽冥爆！”

巨大的爆破气浪将周围的一切都掀飞了，而妮莉莉的沾满尘埃的身躯也摔倒在地上，身旁的傀儡已经完全不成形体，即使是活体练成的傀儡，也依旧经不住4次幽冥爆全额的伤害。

“咳咳.....”妮莉莉吐出一口紫色的血液，替身伤害的转移也是有上限的，刚刚那一下堪比自爆的威力，让她自己也受了一定的伤。

“很可惜，既然都已经醒悟了力量的本质，我又怎么会留下这个弱点呢？我早已在先驱者这里找到了一个技术，一个能让核心脱离本体的技术，就凭你这会受伤会死亡的躯体，如何与我这真正的不死之驱战斗呢，幼稚。”

库库塔莉姆几乎化作一团肉块的身躯渐渐扭动起来，她从地上突兀地站了起来，浑身的伤势飞快地开始修复，很快就重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身体。

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