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得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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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云裳，瑾不匿华……”

徐徐清风伴着悠扬的歌声朝坐在湖畔青石上的苏叶吹来，仿若潺潺流水般在苏叶耳边浅吟低唱，独具风韵。又如露滴竹叶在苏叶眼前铃铃作响，耐人寻味。

湖心岛中传来的天籁嗓音让原本低头翻阅着书卷的苏叶也不由为之侧目，抬眸循声望去，然而这天籁之声却太过难寻，湖心岛中人影绰绰，根本无法分清是何人所唱，让苏叶只能有些失落的收回了目光。

只不过苏叶未知晓的是，此刻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让数名姣好女子笑的花枝乱颤的刘仁远却注意到了苏叶神情间的变化。

懂得点到为止的刘仁远很快向眉眼间满是依依不舍的数名女子道别，旋即走到苏叶的身边丝毫不在意身上的锦绣罗裳坐了下来。

此时湖心岛的歌声还未断绝，让刘仁远也不由闭着眼仔细聆听着。

直到悠扬的歌声彻底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消散，刘仁远才重新睁开双眸笑道，“不愧是云瑾姑娘所作，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云瑾？”苏叶微微抬起头，看着刘仁远问道，“你刚认识的姑娘芳名？”

刘仁远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好歹你身旁坐着的可是有‘小文圣’之称的在下。”

苏叶闻言脸上依旧毫无波动，甚至低下头继续翻阅着手里的书卷。

“清风吹杨柳，难道你就不好奇刚才的歌声是何人所唱吗？”刘仁远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你刚才已经说了，是那个叫做云瑾的女子吧。”

“你刚才不是分明听见了吗！”刘仁远咬牙切齿道。

苏叶看向刘仁远平静道，“我知道你想勾起我的好奇心，但是现在我想做的事只有读书。”

“今日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全部完成了，所以麻烦你在剩下的时间里，请止言。”

“我——”刘仁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整个身体放松下来，以免让和苏叶相处时堆积的怒气汇集从而怒火攻心，不治身亡。

虽说苏叶有言在先，不过刘仁远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与这位好友相识多年，刘仁远知晓只要不触犯苏叶的底线便可相安无事。

于是清楚苏叶底线的刘仁远只在口头上扰乱苏叶的思绪说道，“云瑾姑娘乃是云香阁的歌姬，以艺闻天下，听说其亦拥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却终日以一白纱遮面，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要知道，我可是听说云瑾姑娘今日会在碧渊湖高歌才特意前来，看看能否有幸一睹芳容。”

听到刘仁远故意摆足了架子，苏叶瞥了一眼刘仁远微嘲道，“这么说来那位云瑾姑娘真应该感谢拥有‘小文圣’之称的刘大才子的捧场，只可惜我们所处的位置离湖心岛最远，即便那位云瑾姑娘掀开了面纱只怕你也看不到。”

刘仁远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完全看不出任何文人的风范，反而黝黑的皮肤加上其庸俗的举动倒是如同一名城府颇深的市井商人。

“我选择这儿当然是有我的道理。”刘仁远笑了笑指向停靠在湖心岛旁的那艘红木画舫说道，“看到那艘画舫了吗？今日一整日云瑾姑娘都会待在那艘画舫上，而那艘画舫今日无人摆舵，任其随波逐流。而我在这之前特意沿着碧渊湖畔仔细观察了一番，只有此处水流最为缓慢，换而言之，画舫在此处停留的时间最长，我们也就有更多的机会与那位云瑾姑娘接触，甚至一睹芳容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苏叶闻言默然不语，不得不承认，在细枝末节上，刘仁远一向要考虑的甚为清楚，只可惜如今刘仁远将这方面的天赋全部加点加在了如何闻香识美人，若是能用来做正事，苏叶相信刘仁远绝对前途无量。

“若是为了那位云瑾姑娘，你唤我来作什么？”苏叶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位云瑾姑娘既然以艺闻天下，想必这天下的出众男子她也见了不少，眼界自然会比寻常女子高了许多，纵然我容貌算属上乘，恐也不得入那位云瑾姑娘的眼。”

“这天下的美髯者不知何许，倒是你这种文才兼备的人少之又少。名妓好诗文，凭你的文采，应该足以拿下这位云瑾姑娘。”

听到苏叶十分诚恳的赞扬，刘仁远只觉脸颊稍稍滚烫，咳嗽了一声说道，“有一点你说错了，云瑾姑娘乃歌姬，并非名妓，乃是确确实实的清倌人。并且就我所知，已然有不少大才子向这位云瑾姑娘投去了不少诗文，有些诗文连我都不得不为之动容，然而偏偏这位云瑾姑娘始终都没什么表示。我看这位云瑾姑娘对才子好像并无什么兴趣。”

“只是自命清高罢了，”苏叶看向刘仁远淡淡道，“或许就是等待着像刘家这样的书香门第。”

刘仁远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随后又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虽说苏叶的话语总是如一把刀子刻在人的心上，但却总是让人觉得很有道理。

“照你这么一说，顿时索然无味。”刘仁远感慨道。

“这还并非是最坏的情形。”苏叶紧接着说道。

刘仁远瞪大了眼眸，不由有些疑惑道，“这都不是最坏的情形，还有何事比这更坏？”

苏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怕就怕这位云瑾姑娘真的看不上你。”

刘仁远：……

刘仁远咬牙切齿地着身旁的这位好友，他发现与苏叶相识是他此生犯下最大的错误。

——

“来了。”刘仁远站起身望着离他不足数十丈的红木画舫开口道。

一旁的苏叶闻之也难得的放下手里的书卷，抬眸不由望向画舫中央倚靠着雕栏身着七彩霓裳的女子。

白色面纱遮挡住了霓裳女子的面容，只能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但仅从轮廓来看，霓裳女子的容貌已然胜过了这湖畔上的大多数女子。

而此时倚靠着雕栏的霓裳女子恰好微微侧过头，目光顺势落在了坐在青石上的苏叶。

看着依旧坐在青石上的苏叶，霓裳女子蹙起黛眉，随后朱唇轻启，唱道：

“悠悠云裳，瑾不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