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墨守成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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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登上了囚魂山十余丈，苏叶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并且这种味道随着山体的高度的增高而越来越浓，走到半山腰时苏叶的脸色已经如一张白纸，此时的血腥气浓地与水几近相同。

然而看向身旁的唐钰，对方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浓浓的血腥味，依旧面不改色地带着苏叶二人朝一处较矮的山峰走去。

似乎察觉到苏叶有些不适，宫煜轻轻一挥衣袖，三人周围的血腥气顿时清空，而且还像是还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继续阻拦着周围血腥气继续侵蚀。

“谢谢。”苏叶长舒了一口气，少了这种浓成质的血腥气让他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紧接着苏叶神色骤冷，看向唐钰开口道，“想不到驭魂宗外表倒是颇具正风，内里却是如此腐烂不堪，如此浓厚的血腥味，我倒是想请教一下唐兄，你们驭魂宗到底杀了多少人？”

唐钰闻言笑了笑，看着苏叶轻声道，“叶兄，说这些有意义吗？”

“你们就不怕惹上蜀门吗？”

唐钰微微一笑道，“斩妖除魔，斩妖在前，除魔在后，如今此间妖族都未除尽，那就更轮不到我们了。”

一旁的宫煜闻言望向唐钰的目光中多了一缕杀意，显然对方的回答让她十分厌恶。

唐钰神色一变，宫煜冰冷的目光让他全身上下无法动弹分毫，仿佛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幸好宫煜很快收回目光，唐钰也随之恢复正常，然而再次看向宫煜的目光里不由地多了一丝恐惧，他差点忘了对方可是能锤断仙碑的人。

片刻之间唐钰便收起笑容，眉眼间多了几分谨慎，慎言，慎行。

于是直到洞府前，唐钰不曾多言一句。

再次开口时三人已经来到了他居住的洞府内。

“这便是腐骨灵花。”

苏叶顺着唐钰的手势看去，两株妖冶凄烈如同血染般的花生长于血水之中，仿若微醺的残阳，花瓣红的有些耀眼，又似鬼魅般勾人心魄。

而面对此花时，苏叶总有一种想要没入血水之中的冲动，成为此花的养料。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此花与药灵书上记载的几乎一致，因而宫煜直接上前将此花收取，放置于芥环中。

“那么两位，既已得到腐骨灵花，我们可以下山了。”

唐钰微笑着朝两人说道，然而紧接着唐钰脸色骤变，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目光不由望向了洞口。

只见一名面容青白混杂的长袍男人走了进来，看着唐钰开口道，“回来了不应该先向我问安吗？”

唐钰恢复镇定连忙朝陆忱垂手道，“正打算向师父问安。”

“这两人是？”陆忱微微眯着眼，看向一旁的苏叶二人问道。

“徒儿的朋友。”唐钰硬着头皮回答道。

“朋友？”陆忱打量着苏叶二人问道，“何时交的？”

“山下游历时所交。”

“哦？”陆忱一双眼眸波澜无惊地看着唐钰说道，“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有一天对我说谎。”

唐钰闻言顿时大惊，立即跪在地上拜首道，“徒儿不敢。”

“我驭魂宗弟子，何时谈及朋友二字？”

“徒儿与叶兄二人相谈甚欢，因而结为友人。”唐钰保持镇定回答道。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师父吗？”陆忱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唐钰开口道，“这两人中有一人连师父都看不出深浅，朋友，呵。”

还未等唐钰开口辩解，只听见陆忱的下一句话让他整张脸变得煞白。

“那三位老祖的魂魄好吃吗？”陆忱合上眼平静道。

“徒儿知罪。”唐钰紧紧咬着牙，整个后背已尽皆被汗水浸湿，“只是不知晓师父是如何发现的？”

“看看你胸口。”

唐钰闻言遂扯开自己的衣袍，只见一团黑烟在其胸膛上缭绕，甚至隐隐有扩散的趋势。

看到这团黑烟，唐钰脸色不由变得铁青，显然这团黑烟是那三位老祖故意留在自己身上，怪不得当时吞噬时会如此轻松。显然那三位老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因而用仅存的最后力量在自己身上设下了一道陷阱，而现在这道陷阱奏效了。

“让。”宫煜上前一步，看着拦在出口前的陆忱平静道，如今腐骨灵花已取，其他事与她无关。

“阁下坏我仙碑，又入我驭魂宗图谋不轨，如今便想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吗？”陆忱睁开双眸望向宫煜轻声道。

“是又如何？”

“看来阁下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了。”陆忱微微眯着眼说道。

宫煜不作答，再次上前一步，与此同时，浩瀚磅礴的威压朝陆忱涌去。

陆忱神色微变，双眸一凝，只见陆忱身后多出了一道无形剑气，直接破开宫煜的威压并紧接着朝其袭来。

宫煜双眸微动，因为这道剑气让她感觉到有些熟悉。

随意一掌将这道剑气拍散，宫煜目光落在了出现在陆忱身后的白发老者身上，她终于知晓刚才的熟悉是从何而来。

“前辈。”看到白发老者的出现，苏叶下意识开口道，然而白发老者却是置若罔闻，一双毫无光泽的黑瞳静静看着宫煜。

“你将其炼制成魂尸，不怕得罪蜀门吗？”宫煜第一次主动开口道。

“蜀门？”陆忱笑容渐冷，回答道，“若是有机会，我会去蜀门亲自拜访，他们欠我的，一个陆淮远远不够。”

宫煜再次沉默了下来，她明显能感觉到陆忱双眸中的仇恨，与她曾经有些相似。

“让开，孤可以不杀你。”宫煜开口道，对方与她相同的憎恨对象让宫煜稍稍收敛了一些杀意。

“已经晚了。”陆忱说道，身体却是朝一旁移去，似乎没有与宫煜动手的打算，为其让出了一条空路。

虽然不知晓陆忱话语何意，不过既见陆忱让开，宫煜遂朝一旁神情有些愤怒的苏叶轻声道，“走。”

苏叶遂朝洞府外走去，然而从陆忱身旁经过时却停下脚步，看着陆忱青白色的面容开口问道，“为何要杀他？”

陆忱闻言目光不由移向苏叶背上的长剑，双眸微怔，随后收回目光回答道，“这是他的选择，当初他做错了，这便是他该受的惩罚。”

“当然，这只是开始。”

听闻此言，苏叶紧握双拳，咬着牙看着陆忱问道，“这样还不够吗？”

陆忱平静的看了苏叶一眼，开口道，“你是蜀门中人？”

“不是。”

“你是他的弟子？”陆忱接着问道。

“不是。”

“你对他了解吗？”

苏叶彻底沉默下来，他已经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曾经对他至生所爱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长与师兄师弟一剑又一剑插在了自己所爱的人的身上。”陆忱双目微红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一步步迈向死亡，却始终不曾说一句话。”

“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苏叶硬着头皮辩解道。

陆忱缓缓合上双眼轻声道，“也许是吧，但是那最后那一剑，是他亲手刺进去的。”

苏叶闻言默然不语，继续朝洞府外走去。

“对了，提醒你们一句，厉镇魂已经回来了。”

这个名字在苏叶与宫煜听来没多大反应，然而洞府内的唐钰却是脸色巨变，因为这正是他们宗主的名字。

唐钰不由双眸一转，按理说宗主应该不会这么“恰好”的回来，除非——

唐钰不由抬眸望向朝他走过来的陆忱，很显然，在走进洞府的那一刻之前，陆忱便已经通知了厉镇魂，或许是更早。

看来一切皆已经尘埃落定，唐钰双眸有些黯淡，很显然他已经知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的后果。

“竟敢对那三人下手，想不到你的野心不小。”陆忱看着跪在地上的唐钰平静道。

“师父打算拿徒儿如何？是将我炼制成魂尸还是送去执法堂？”唐钰苦笑道。

“你想选择哪一样？”

“徒儿选择前者。”唐钰再次拜首道，若是被送入执法堂，以他的行径定会受到魂飞魄散的惩处，虽说被炼制魂尸即是受制于人，然而却未必没有一丝恢复神智的机会。

陆忱开口道，“选择权不在你，也不在我，而在于刚才那两人身上。”

唐钰闻言怔了怔，有些疑惑道，“师父的意思是？”

“既然那二人连仙碑都能击塌，想必与厉镇魂当有一战之力，而你只能祈求他们二人斩杀厉镇魂了。”陆忱蹲下身，探手覆在了唐钰胸膛的那团黑烟上，将黑烟尽数吸入自己体内，“若他们二人胜，为师可以保你一命，你亦可继续留在驭魂宗。若他们二人败，以厉镇魂的性格，你将他三具魂尸作为养料，他便绝不可能饶过你。趁他们此时自顾不暇，你可下山逃走，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如此亦能保住性命。”

看着自己胸膛上的黑烟消失，唐钰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陆忱开口问道，“师父为何要救我？”

陆忱背过身闭上双眼轻声回答道，“我若像他，那么活到今日便毫无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