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意犹未尽的终曲

神谷所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又经过破破烂烂的墙壁反复反弹，最后混合出一种让人说不清楚感觉的奇妙沉闷感，配合他那懒懒散散的调子，让人有一种奇妙的脱力感。

如果是漫画作品里，大概就是那种一登场，所有角色都Q版化的突出搞笑气氛的角色。

麦野沈利眉头一皱，脸上满满的写着“这TM是什么鬼”的字样。她手上不停，原子崩坏的光束迅速向川神打了过去，然而川神却停下了攻击，原本拖在断肢后面的血刀迅速收拢，仿佛一根绳子一样，迅速拽着断肢往自己的手臂切口飞了回去，他在后背上生成风的喷射口，强行把自己按在地上，规避了麦野攻向他大脑的一击。双脚踏在大地上，仿佛一只猎豹，防备麦野沈利的下一发攻击。

（果然。）

川神这么想着。

（这次也是神谷所长安排的。这家伙，老是脑子一热就开始乱来了。）

川神响也是原雇佣兵，虽然现在很想杀掉麦野沈利，但是，对于雇佣兵而言，雇主的命令就是绝对的，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否则，一旦出现哪怕一次的失信，就再也没有人愿意雇佣了。

这就好像死亡左轮游戏里，哪怕明明有六分之五的几率不会给子弹打中，可愿意玩这个游戏的都是疯子一样。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哪怕是一丁点的危险，都不想要。

谁也不愿意信任一个有违约行为的雇佣组织，尤其是做这些见不得光工作的组织，一旦出现一次失信，想要挽回就太困难了。

川神服从了神谷所长的判断，没有继续攻击，躲开麦野的炮击之后，迅速后撤步，拉开距离。

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的样子惨兮兮，那红白双色的运动服全被血染红了，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在赤红风镜下的双眸也开始涣散，很难聚集起精神，他的右手刚刚回到自己的胳膊上，接口处一片焦黑，那是原子崩坏造成的伤害。

即便是如此剧痛，少年依旧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痛苦的音色漏出来。毕竟，再怎么哀嚎，敌人也不会放过自己，那还不如把体力节约下来。

麦野沈利看着他这样，心里复仇的畅快感油然而生。她相信，如果能把他彻底分解掉，自己会更痛快一点。于是，她再次凝聚了原子崩坏的力量，准备发射。

似乎，是看到了麦野沈利准备再次攻击吧？

“阿喏撒！暗部的小姐们？听得见吗？喂喂？听得见吗？现在的时间是11点42分58秒整！也就是说……你们的【一小时】结束咯。工作完了——恭喜你们！去领报酬吧！阿里嘎多~”

即便是看不见他那欠揍的脸，麦野沈利依旧是从这个拖着奇怪语气词的该死的对话里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任务时间到了，这个人能知道这点，应该是任务的相关者。搞不好任务就是他发布的，自己雇佣暗部来袭击自己的研究所？！这个人脑子一定很有问题！

第二：比起这个听上去就极为不靠谱的男人，自己眼前这个强忍着痛苦和自己对峙的小伙子更顺眼一点。

俗话说，就怕人比人，有神谷所长作为反面教材，麦野沈利对川神响也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她自己是很早成为暗部的，有一个昏庸的联络人到底是多灾难的事情她比谁都清楚。川神响也摊上这么一个上司……真是辛苦了。

意外的，麦野沈利居然还有点怜悯他了。

麦野沈利的不快迅速从川神响也身上转移到这个奇怪的声音上，她玉手一挥，光束顺着她的指尖飞速穿向角落的扩音器里，一击把它烧溶成汁液。仿佛还不泄恨似的，她有紧接着放出七八道炮击，把那个角落给整个打的粉碎。她这才不爽的挠着头发，沉着脸，不快的承认道：

“啧……确实任务结束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

任务确实终了。

在结果上来说，自己完成了委托条件，可是……内心里这难以说明的空空荡荡的心情，到底算什么啊？

麦野沈利不满的看看川神响也，冷哼了一下，没有继续看他。紧接着，她把眸子转向了芙兰达，看看绢旗最爱，再看看芙兰达，再看看绢旗最爱……哎？！

“啊！所以，泷壶到底哪里去了？！”

麦野再次发出了问题。

“她的话……被保护起来了。总不能……让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呆在这种战场吧？”

川神响也看她没有攻击的意思，知道她也承认任务终了。

合格雇佣兵绝对不会把私人恩怨带入任务之外的生活，今天的敌人是明天的伙伴什么的，在佣兵的世界里倒是满常见的。麦野沈利能遵守任务，放弃继续攻击，真的是太好了。

因此，随着任务的结束，已经解除了敌对关系。现在的川神勉强直起身子让自己看上去可靠的多，顺势露出一个微笑。

是的，微笑。

微笑是一种很棒的表情。

平日里能表达善意，在自己想要谋划阴谋的时候，能让人放松戒心，在自己心虚的时候，能强装镇定，在自己虚弱的时候，能让人难以捉摸自己的虚实。

战士，越是遇到危险，就越是要笑的从容。

只有这样，才能让敌人摸不清自己的虚实。虽然记不清是谁跟自己说的了，但是川神很清楚，曾经有人这么教育过自己。

“啧，那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谢谢啊？”

本来就不太愉快的麦野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看着他这么强作镇定，把任务和日常生活划得这么清楚，反而显得麦野沈利很小家子气似的，这种反差让麦野格外恼火。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因为战斗结束，暗部少女们停止了攻击。而因为神谷研究所没有拉响警报，暗部的四名少女并不是作为【入侵者】被登陆的……在神谷所长的记录里，这四人是【来访者】。自然，也没有警备员什么的过来调查。

川神响也用水流探知众人的位置，名井巳和绢旗最爱两个拥有怪力属性的能力者，则负责把瓦砾搬开。明明之前还是敌对状态的两人，现在居然倾力合作，拯救着自己的队友。

果然，如川神预料的，四之宫在敌人的攻击落下之前，就先一步用冰做出了堡垒，保护自己不被攻击到。

“来的真晚。”

冰一样的少女冷淡的这么说。

四之宫能操作的冰的总质量有限，无法在保护自己，保护另外两人的同时，对场外进行援护，也没法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出去。

如果不是战斗结束，她大概要被沉重的瓦砾一直困住。

这还是好的。

因为……郁岛川比她惨的多。

天花板碎的太过突然，郁岛根本来不及逃走，就被压在了瓦砾之下，虽然没有性命之危，但是肩膀后背多处受伤。

“疼死我了……我想我需要一个急救包或者一个真言术。”

他一脸正经的这么说，川神苦笑一下：还能开玩笑，说明他没有大问题。

看看他的脚，似乎没有旧伤复发的意思，大概是在倒下的时候，有意识的保护着自己受伤的脚吧。

而另一边，岛崎千雪则把泷壶理后压在身身下。

当时情况紧急，她大概想用这种方法保护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吧。该说她过于善良呢，还是该说她过于热血呢？

值得庆幸的是，四之宫凛一直关注着两人，因此在天花板崩落的时候，她几乎同时给自己和两人以冰牢保护。

暗部的袭击，以无人死亡，多人受伤的结果落下帷幕。

无人死亡真是太好了。

川神这么想着，就觉着视野越来越黑，虽然脑子勉强保持清醒，但是却什么都看不见了，记忆的最后，似乎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