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再遇木山春生

川神响也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这反而加剧了初春饰利的恐惧感。

如果有人乘坐过【川神航班】大概就会理解初春的感觉了吧。

此时的他，是为了【效率】而抛弃【人性】的家伙。

举个例子来说，把客机提高到每秒700公里的速度，这是效率。因为每个人乘坐交通工具的初衷都是为了更快的到达目的地。

而把客机的速度限定在每小时700公里，这是人性。因为人类也好机械也好，都无法接受那么距离的加速度。

川神的效率，是重视结果的【结果论】，只要能达到结果，过程他是不在乎的。比如现在，他只想最快的速度找到那个让他愧疚的家伙，才不管怀里的初春是什么感受。

之前带佐天飞行的时候，他好歹还知道佐天泪子随时有可能昏迷，还会可以降低速度，现在可不一样，初春饰利简直感觉自己在乘坐云霄飞车——而且是没有轨道的云霄飞车，还有比这个更可怕的吗？云霄飞车脱轨还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川神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把氮气装甲的保护也一起撤掉，初春虽然害怕，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一想到佐天泪子，川神响也心脏又是一疼。之前他抱佐天泪子回去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感想。如果是平日里的她，大概会对飞行的感想大书特书吧？可是她却一言不发，除了她当时已经被恐惧支配的心灵之外，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比起佐天泪子出事，【明明就在她身边，却还是让自己身边的人出事的自己】更让川神愤怒。

他是那种，比起自己，更加会在意别人感受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生经历，才会导致他那种变化的呢？毋庸置疑的是，应该是极为惨烈的代价吧。

如果一个人不是天生温柔的话，想变得温柔起来可就太难了。川神响也格外在意自己身边的朋友，把它们看得和自己同样，甚至更重。

老实说，如果是幕后黑手对他下手，把他搞到昏迷，他大概会笑笑，不置可否，最多埋怨一句自己过于不小心。

可是现在，因为自己在朋友附近，却偏偏没有派上用场，甚至，还是推波助澜的【加害者】……

“污名，必须洗刷啊……”

他喃喃嘀咕着，已经落到了一家医院的屋顶。

“噫噫噫……”

不知不觉中，初春饰利的物种都发生了变化，语言能力大幅度退化，只剩下发出这种单调声音的功能了。她的皮鞋踩到结实的地面上，结实的大地传给膝盖结实的支撑力，反而让她膝盖一软，瘫倒了下去。

她本来就不是体力过人的存在，虽然是风纪委员，但体能非常差劲，在当年风纪委员的训练中，可是因“连一个俯卧撑都做不了”而著名的初春饰利啊！这种人直接让她玩脱轨的云霄飞车未免过于刺激了。

简直就好像在RPG里，让1级的勇者拿着木棍去和999级的最终大魔王PK一样。

还好她没吃东西，不然怕不是要吐出来。

看她这么难过，川神叹了口气，这种行为在他现在的状态下可是罕见，他单手提着初春饰利的脖子，把她好像小猫一样的提了起来。

“我带你下去，没有时间浪费了不是嘛？”

“放我下来啦！好丢人的啦！”

初春饰利极为不配合的乱甩手脚，川神只能把她放下来。

“真是的，不要捉弄我啊……”

初春饰利努力跺了跺脚，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毕竟只是暂时的恐惧很快就没问题了，恢复正常的她和川神一起走下了楼梯。

（不过，川神桑臂力真厉害啊……）

初春扪心自问，自己虽然不沉，好歹也有40公斤左右，如果是被人双手抱起来也就算了，被人一只手提着脖子拽起来？！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怀着这种小心的敬畏，两人一路来到医院的办公室。

木山春生是研究学者，不是医生，所以，她的位置应该不是病房或者是问诊室，而是办公室，比起诊疗，她的工作更多的是对病情进行分析。

“你不是……上次那个？……哪个？”

木山春生依旧拖着那好像严重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看着川神，似乎在回忆他的名字。

川神没有理会这种小细节，道：“风纪委员得到了幻想御手的源文件，所以马上给身为专家的您送过来检查了。”

川神说着，把拷贝好的幻想御手的副本递给木山春生，她明显楞了一下，看着手里的U盘，反问道：“这是？幻想御手？”

“嗯，是一首曲子。”

听到这里，办公室里正在组团研究对策的医生们好像松了口气，房间里凝滞的空气多少轻松了一些。大家都在喃喃谈论着“真不愧是风纪委员”之类的。

虽然川神不是风纪委员，可是他刚刚的几句话，故意把自己的存在说的很淡，给人一种他本人就是风纪委员的感觉，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真正的风纪委员，还有袖标呢，大家自然就默认把两人都当做风纪委员了。

研究病症的时候，如果能知道病原体就会轻松许多。就好像大家玩纸上迷宫的时候，只要能找到起点，难度就会降低不少。现在连幻想御手的本体都找到了，那么应该就能让情况好转一些了吧？

一个容貌酷似青蛙的医生点点头，从木山春生手里接过了幻想御手的复制品，川神认出来，他就是之前给自己接断臂的那位医生，记得是叫冥土追魂来着？

他明显也认出来川神，看他四肢健全的模样，他轻微点点头，嘴角带着一点笑，病患四肢健全的模样，让他倍感欣慰。

“原来如此，居然是一首歌么……比我想象的小了许多啊……”

木山春生好像喃喃自语着，用力抓着头发，川神能注意到，有一些头皮屑洒了下来，可见她并没有很好的保养自己的头发。

“是啊，居然不是【学习装置】而是普通的乐曲吗？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幻想御手这么流行了。”

一个医生附和着木山春生的意见。

在两人来之前，木山春生她们正好在探讨幻想御手的存在形式到底是什么。其中最可能的就是【学习装置】。

那是一种，类似科幻电影里的【维生舱】的东西，一个大圆桶，里面装满了溶液，然后把人泡在里面，然后通过特殊的装置，同时对人的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进行刺激，直接把需要对方学习的东西传输进去。

这种一听就很不科学的东西，在科学世界的大本营，学园都市里居然是并不算罕见的东西，只能说，物极必反，科学如此发达，已经让人感觉这是魔法了。

总之，大家商量的结果是，如果是学习装置，就可以让人快速成长，提高超能力水平。

拿御坂美琴举例子，7岁的她是LV2，现在15岁的她是LV5，那么如果把7岁的御坂美琴灌输给他7-15岁之间的这段知识啊，记忆啊什么的，是不是就能提高超能力了呢？

大家当时就在讨论这个。毕竟超能力者的能力不是一蹴而就的，大家都不明白幻想御手是怎么运作的，最后得出的结论，果然还是这种学习装置最靠谱。

可是这就有一个问题了：这东西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在座各位医生，作为学园都市里地位不低的存在，都没怎么见过，更别说那些不良少年啊，还有低能力者了。

不过，现在川神他们拿过来的曲子，如果是真的，那么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幻想御手这么普遍，毕竟一首歌嘛，谁都可以拷贝走，再怎么古老的设备，最多不过1分钟就能拷贝完成，传播很广泛。

不过……

“这种曲子，真的听一下就会让人超能力提高？这……是不是那里搞错了？”

另一个医生为难的问道。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作为医学工作者，而且是学园都市的医学工作者，他最清楚超能力者的能力提高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如果光听一首歌就能提高超能力，谁还会那么麻烦？

“是真品，因为已经有人亲身试验过了。会提高超能力，也会陷入昏迷。”

川神平静的诉说着这点，表情淡然，初春甚至一瞬间误认为，他根本不关心佐天泪子来着。

如果愤怒有用的话，川神大概会发火，问题是，没用。发怒除了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外，没有别的用途。

“好了大家，查明这东西是怎么运作的，是咱们的工作吧？”

冥土追魂医生拍了一下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是啊，如果知道了是听觉刺激，那么反向推导，应该能大概理解幻想御手是怎么运作的了吧？”

木山春生也随声附和。

川神点了点头，作为外人和外行，他没有多嘴。

“好，那么现在每个人都拷贝一份，大家尽快调查一下，多么细微的事情都好，一个小时后我们还在这里集合。”

随着冥土追魂的提案，原本聚集在这里研究的医生们愤愤行动起来，原本还有点拥挤的办公室一下子没人了，就剩下木山春生和冥土追魂两个人。

“真是帮了大忙了。”

木山春生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开心的意思，她一如既往的拖着那种好像没睡醒的人特有的慵懒的调子。

“只要知道了幻想御手的本体，然后就能推测是用什么方法提高使用者超能力的，也能推测为什么会让使用者昏迷。”

她继续解释着，不过很快就停下了，不知道是因为她觉着不应该多说废话呢，还是单纯的觉着很麻烦呢？总之她也走了出去，临走之前道：“我也去调查一下这曲子好了，你们两个就随意的逛逛吧，抱歉，没有办法招待你们。”

“没有没有。”

初春赶紧客气的回礼。

冥土追魂看看他，视线落在他的右手臂，笑道：“看起来没有问题了。”

“嗯。跟新的一样。”

川神说着，做了一个刺拳的动作，证明自己的右手完全没问题。

明明应该是切断了骨头的伤，没想到会恢复的这么快。

（因为细胞组织和人类不一样，所以连恢复的速度也跟人类不一样吗？而且……这个病例……总让我有既视感啊……不，应该不会的吧。）

冥土追魂医生摇摇头，他在之前给川神看病的时候就发现了，神谷这个研究人员都能发现的事情，他这个医护人员不可能不知道。

名为川神响也的生命体，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人类】，虽然拥有人类的外观，但构成他身体组织的，是完全不同的组织结构。

这种未知的粒子，强行模拟着人类的组织，组建出和人类别无二致的活性。

就好像用塑料做成薯条，不管做的多么真，多么像，它始终都无法变成土豆。

川神也是。

“如果有时间，来我这里做个复查吧。”

他不动声色的建议道，说是复查，其实是想更加仔细的检查一下他的身体。

这非人类的身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好的。等幻想御手的事情结束了，我会记得的。”

川神果断的同意了。

没有过多的交流，冥土追魂也去分配给自己的研究室里去调查了，川神和初春两个人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他们总不能叫住人家医生，不让人家分析吧？

坐在医院的等候长椅上，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凝固，空气中只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医生护士们忙碌的脚步声，药品推拉柜的金属轮和地板摩擦发出咕噜噜的清脆的声音，让一切显得更加凝滞了。

“你说……佐天桑会没事吗？”

仿佛无法忍受这种凝固的感觉一样，初春饰利低声问他。

“会。”

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

“真，真是乐观呢。”

“不是乐观。是肯定的。”

川神响也的口吻非常严肃，这么严肃，弄得初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又让气氛沉默了起来。

（是的，她一定会没事。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已经认真起来了啊。我和速水组合，是天下无敌的。就算速水不在这里，我也是无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