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苏醒的睡美人

“唔，陌生的天花板。”

少女的声音念着galgame里常见的台词。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这个梗了。”

川神毫不犹豫的说道。

“唉——怎么这样！？”

“因为睡了太久，所以和时代脱节了吧。”

“欺负人吧这是？！我可是刚刚苏醒的病号，要对我温柔一点的啊？！”

“嘛，只是言语上的叨念，你就知足吧。”

“哎——好吧……”

“总之——下午好。佐天同学，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嗯，谢啦，约好了会叫醒我，就真的来叫醒我了呢——不过随便潜入少女的房间可不行啊，不管是闺房还是病房都不行的。”

“我没有潜入啊，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顺便拍了几百张照片。”

“哇？！太恶劣了吧这也？！”

黑发的少女听出对方话语里的调侃味道，也熟稔的调侃了回去。

这是非常蠢，也非常没有意义的对话。

可是，也是让佐天泪子格外安心的对话。

很多时候，人类的语言是没有意义的。就好像看见一个人在捧腹大笑，就会情不自禁跟着笑，哪怕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就好像看见一个人在打呵欠，就会情不自禁跟着打呵欠——顺便一提这个是生理本能，跟前面那个例子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过，有个人能陪着她卖蠢，着实让她轻松了不少。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佐天泪子其实非常的担心……

曾经有一个问题：生和死，哪个更容易？

在诸多辩论之后，最广为人接受的，是死亡比较容易，因为人类一旦死亡，就会失去意识，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了。

一个亿万富翁，死了也就是死了。跟一个穷光蛋死了之后没有什么区别。再怎么风光的葬礼，他本人也享受不到，那只是供活着的人减轻心理伤痛的手段罢了。

而活着就不一样了。

人就必须得吃饭，睡觉。想要吃饭睡觉，就需要钱，为了钱，就得工作。工作并非一帆风顺，总有麻烦事情，这时候就得忍着……

和一死百了的死亡不同，活着要承担的事情太多了。

就如现在的佐天泪子一样。

昏迷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但是一旦苏醒，社会会怎么看待她？朋友会怎么看待她？自己又要如何面对忽然得到，又忽然失去的超能力？

这一切，都让她心底缭乱着困扰的思绪。

她背着初春，背着御坂美琴，背着白井黑子，偷偷使用了幻想御手。明明知道这是错误的，却还是没有把握住唯一正确的道路。

大家会不会谴责她？还能不能跟以前一样做朋友？亦或者，大家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危险人物？虽然表面还能和和气气，但是实际上却敬而远之？

当然，还有可能到来的警备员和风纪委员的取证调查……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正因为佐天泪子不了解这些程序，所以才会担心。

然而，她一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川神响也这张毫无紧张感的脸，还有那种造型怎么看都很孩子气的风镜，心情居然轻松了不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拌嘴，说着毫无营养的废话，正如御坂美琴之前给的评价，川神响也，真的是一个破坏气氛的高手，他总是能把严肃的气氛破坏殆尽，这个人好像一直没有紧张感的样子。

“……谢啦。”

佐天泪子扶着床沿坐起来，白色被单下露出的是乏味的病号服。

“哎——居然穿了衣服啊？！”

“你在期待什么啦！”

佐天泪子笑骂着，在他肩膀捶了一拳。不过她毕竟沉睡了良久，身体还有点乏力，这一击没有什么力道。

“真的，有点恐怖啊。幻想御手。”

“嘛，总之，一切都解决啦。不要在意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啦。佐天的话，赶紧去掀一下初春的裙子回到正常的状态吧！”

“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啊？！”

“学园都市里LV5的【掀裙子】超能力者。”

“我好厉害啊！”

拌着嘴，佐天泪子试着站起来。

还好，身体毕竟睡的不久，不过意外的有点僵硬……

他也好，她也好，都不知道，在幻想猛兽肆虐的时候，所有幻想御手的受害人都手舞足蹈的群魔乱舞着，胳膊和腿甩了那么久，当然会觉着僵硬啦！大概明天就会被名为【乳酸】的魔头侵袭，然后疼上好几天吧。

“好，大小姐，请吧。”

川神好像一个管家一样，对她伸出了手，搀着她一只胳膊，结果却被佐天泪子拒绝了。

“没问题的，我一个能走的！没问题的！”

仿佛要证明似的，她大跨步的往前走，很快消失在川神的视野里。

川神没有追上去……

相反，他躺下了，在佐天泪子刚刚躺着的床上。

看上去像是变态一样。

然而，如果有人对他现在做一下粗略检查就会发现，川神的体温非常高，他的身体炙热，仿佛发烧一样……不，这样的形容过于温和了。仿佛他的皮下脂肪都在燃烧一样。

这就是代价了。

川神的超能力，过于追求【精确性】和【泛用性】，相对的，在威力上就疏忽了。虽然试着用模拟其他人的超能力做了弥补，但终究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是为别人量身定制的。

川神现在做的事情，就像是削足适履，虽然鞋子很漂亮，但是他的同时也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

其实从幻想猛兽战斗的尾声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他还是勉强着自己，因为，和佐天泪子约好了嘛。

不过，现在总算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睡个5分钟左右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他这么想着，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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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楼顶的景色很好。

夕阳西下，居高临下的视角，配合橘红色的晚霞，整齐又不全相同的楼层，给人一种山峰起伏，变幻莫测的神秘感觉，有一种……恍惚置身仙境的感觉。

川神响也没有追着她跟上来。

“一如既往的体贴啊。”

佐天泪子苦笑一下，把川神的困乏理解为一种让自己独自理清思绪的体贴。

她伸出双手，就在她记忆的前两天，她只要伸出手，就能在掌心之中控制气流的奔涌。

而现在……

说是完全没有……倒也不太对，但如果把之前的能力比作水龙头，那么现在就是胶头滴管。

这样的能力，恐怕连评测为LV1都很勉强。

佐天泪子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眉毛皱了起来，可眼睛却带着笑意。她随意的喘了个鼻音，以此为信号，脸上重新写满了爽朗。

超能力失而偶得，得而复失的过程，这份纠结让她的心境也多少发生了变化。

如果盲目的追求本不属于自己的超能力，那么只会落入有心之人的圈套。

这么说起来，好像讲课的时候，老师也反复强调，超能力是【个人的现实】，虽然还是不能很好的理解，不过至少这个【个人的】前缀让她切身体会到了。

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没用。

放松了心情的少女深呼吸一口气，用外面清新的空气把肺里消毒水的味道替换掉。

咣，门打开了。

穿着粗气的少女单手撑在门上，看起来她应该是刚刚一路跑上来的。

她本来就是不擅长运动的类型，缺乏锻炼的身体很容易露出疲倦的姿态，一口气跑到顶楼，这样的【剧烈】运动让她夸张的弯下身体。

佐天泪子看着自己好友头顶那让人安心的花朵饰品，浑身脏兮兮的……

之前看川神还没有感受，这个人大概在来医院之前给自己清理过一次了。现在看看初春浑身上下沾满泥土的模样，这才真正的理解到，自己到底给大家添了多少麻烦。

“哟初春。”

她打起精神，做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正因为自己曾经给她们添了麻烦，所以现在才必须做出明朗的模样，不能让她们继续为自己担心。

“什么【哟】啊！不在病房什么的，请不要乱跑啊！”

关心挚友的少女露出快要哭了一样的表情，佐天泪子保持微笑，看着好友那复杂的表情，心情也是一样的复杂。

“哎嘿嘿，只是睡了一会。你看，我这不是醒了吗……”

她说着，视线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好友。

这个不擅长运动的柔弱少女，手臂上绑着绷带，从鞋子里能看出来，似乎脚踝附近也有绷带，应该是亲身冲到了前线，然后受伤了吧。

真是的明明不擅长运动，还要做这种事啊……

佐天泪子感觉鼻子一酸，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发帘垂下的阴影笼在脸上，让她开朗的表情多了一点阴郁。

两步过去，她张开手臂，搂住了初春的头，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对不起……我总是，对这种小事耿耿于怀，害得你吃了这么多苦。”

她道歉，在自己的好友责问之前，先道歉了。

“我差点，就失去比超能力更重要的东西了。”

佐天泪子的话，让初春饰利也是一脸忧郁。

在使用幻想御手之前，佐天泪子没有找她商量这点，确实让初春有点受伤。不过，就算是挚友，就算是闺蜜，也总有一点彼此的小秘密嘛。佐天同学也只是偶尔尝试了一点危险的东西罢了。

她这么想着，想要给她辩解，可是一时间又整理不出个头绪，最后，只变成了一句话：“别这么说呀。”

“嗯……那么——就是惯例的这个了……”

她低沉的声音在初春饰利耳边响起，同时，初春饰利能看见她柔顺的黑发——说起来为什么刚刚起床的她头发这么顺啊——缓缓下沉……

然后，初春感觉双腿一凉！

“我回来啦~”

仿佛要把一切阴郁都吹散似的，佐天泪子开朗的这么喊着，双手用力一扬！哗的一声，蓝色的“花朵”绽放。

经常有人把女性的裙子比作花朵，现在，佐天泪子就是让花骨朵绽放的那个人。

“噫——”

这过于熟稔的动作再次让初春饰利面红耳赤，急不可耐的辩白：“干，干什么啦佐天同学！！！才醒来一会，干什么啊！！”

也对嘛，这才是这两个人日常的交流方式呀。

过于关怀，或者是过于沉重，都不合适这两个少女。

在门口，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斜靠在门口，看着两人嬉闹。

白井黑子笑道：“这样，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啦。”

昏迷的好友苏醒，两人的关系恢复以往，罪魁祸首被抓，对于风纪委员这种执法组织而言，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御坂美琴似乎心情不佳，没有什么特别的精神。明明是刚刚解决了案件的大功臣来着。

白井黑子注意到她神色里不自然，转念一想，就多少明白了。

“姐姐大人。”

“嗯？”

“【使用幻想御手的人真的做错了吗？】【没注意到她们心情的我们，才是真正的元凶吧】，您在思考这样的东西吧？”

白井黑子不愧是研究御坂美琴最透彻的人，一句话一针见血。御坂美琴神情一阵尴尬，撇开眼睛：

“别学我啊……真让人不爽。”

“哎~这才是符合姐姐大人的温柔啊！——除了温柔，我还希望您注意到另一件事，那就是——”

听她这么说，御坂美琴侧过眼睛，看着黑子，却发现这个小自己一年级的双马尾学妹正踮起脚，嘟嘴唇，好像电视剧里索吻的女孩子一样向自己袭来……

她赶紧一只手堵住她的嘴…

“这就是——黑子我的心意！呜呜呜？！”

“黑子——多亏了你这变态的行为，我也找回状态了啊！！”

看起来，这一对也是【日常状态】啊，青蓝的电弧鞭子一样抽打在白井黑子身上，却让她发出又痛苦又喜悦的声音……

正如一开始说的，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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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呜，五百九十秒左右吗？”

病房里，之前倒在佐天泪子床榻上的川神苏醒了过来。

他原本说睡个5分钟左右，也就是300秒，不知不觉，超过了快一倍的时间。

自己看起来是太累了。

不过多亏了这短暂的睡眠，他的精神好多了。至少，能坚持回到宿舍了。

他向天花板眺望了一下，可惜，他的能力虽然泛用，却没有透视能力。不过，也不需要什么特殊能力，他也能猜到，那些少女，肯定也在回到了日常吧？

四个少女的亲密时间，自己一个老爷们插进去未免过于不识相了。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吧？英雄默默退场，留下温情的画面什么的。

这么想着，他难得没有从窗户离开，而是老老实实走楼梯下去，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说起来……好像是说，让我一切都结束了，去冥土追魂医生那边做一下复查吧。干脆明天就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