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黑妻绵流

这个男人的动作简练又随意，然而威力却和这轻松的一脚完全不相符，有着让人难以相信的爆炸性的力量。

不良少年们常年用拳头和人说话，对这种完全肉体派的战斗方式最为了解，只是挨了一脚就明白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毫无疑问，跟自己是完全不同次元的存在，这是……怪物！

非常强的。

一个高中男生，比较普遍的有六七十公斤，吃得好一点的甚至能有八九十公斤，就算轻的，五十公斤也是不可能再少了。这么沉重的一个人放在这里，居然能一脚把他踢飞出去，这力量可就不是随随便便能获得的。

人类总是对自己一无所知的东西没有实际感受。一个外行人，永远不会理解一副山水画要画多少心血，一个外行人也永远无法理解武术高手一跃跳到房梁上到底苦修了多久。

把这个道理延伸一下，就不难得出结论，小混混们对超能力者也是一样的看法。

因为他们是LV0，不能理解这些能力者的的能力是怎么来的，所以大多数时候看见能力者能用超能力，都是一副【啊，这样啊。有点厉害——所以呢？】的感觉。而现在，这个男人用他们最熟悉的方式：拳脚，这就让他们最切实的感受到敌我战斗力的差距了。

“怪物啊！！”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人堆里有人爬起来就跑。牛奶男还没说话，刚刚还好像保龄球瓶一样摔到在地上的不良们忽然就不见了——看起来，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人确实会爆发出不同凡响的力量呀。

男人耸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嘴里啧了一声，略带不满的说道：“弄翻了别人的牛奶也不说补偿一下就跑路了呀！太没有公德心了。算啦——没受伤吧两位小姐。”

说着，他转过身用平静的笑容看着两人。

御坂美琴一挑眉毛，有些不服气的道：“我可没拜托你帮我们。”

这话倒是没错，以她的暴脾气，正愁没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帮无法无天的不良少年呢。如果自己先出手，那么未免有以大欺小的不公平味道，可是，如果是这种自己先被人找上门挑衅，那就是另一个意思了：这下，自己可就是正当防卫，连白井黑子都不能说自己什么的！

“啊，那还真是抱歉啦。”

男人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抱歉的语气，也就是常说的那种【给你个台阶下】的感觉，他继续保持着平静的笑容，给三人解释着：“我以前的同伴里面，有一个跟你们胸部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实在是没法放着不管啊。”

一般的情况下，男人提到女孩子的胸口曲线问题的时候，语气里多少都有情欲的味道，有些时候，还有轻蔑的意思在里面。不过这个男人提到这个敏感话题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笑容，仿佛这只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语气平和自然。

白井黑子看看时枝惠，御坂美琴的大小她是很清楚的，一直以来她都在宣称【那份平坦正是姐姐大人的罪】之类的，既然会用平坦这种形容词，就可以了解到绝对不属于大的范畴。

时枝惠也差不多。

不如说，对于初中女生来说，这才是比较正常的体型。毕竟这个时候女孩子才刚刚开始发育第二性特征不久。

明明一般来说听到会让女孩子倍感介意，甚至觉着抓狂的话题，三人听着完全没有抵触的心情。

“明明被人指着说胸部……”

御坂美琴喃喃自语，双手不由得按向自己的胸口确认着起伏的幅度。

“可是却一点都不觉着讨厌……”

白井黑子也补充了半句。

放下这句话，牛奶男惋惜的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那个牛奶瓶子，可惜的叹了一句：“牛奶是武藏野的最好——可惜这次还剩下不少，都糟践啦……”

“你等一下！那里面可是大蜘蛛的聚集点！”

时枝惠看见他继续往里面走，焦急的喊道。

到底是担心他会出事呢？还是担心他会打草惊蛇呢？

那就不清楚了。

不过，那个男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也没有加快脚步，就那样不紧不慢好像散步一样的往里面走，三个女孩赶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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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第七学区的废弃区，被称之为【strange】的地方。

学园都市对外也好，对内也好，都是宣称【完全掌控】的，号称科技最为先进的学园都市，号称有着最为科学也是最为严密的规划网络，可惜的是，和绝大多数政客的话一样，这只能拿来听听看，就跟广告宣传语是一个道理。

在号称完全掌握，严密规划的学园都市，在满是校园的第七学区里，也有着一大片废弃的区域。大楼的墙面被涂着夸张的文字，摄像头被砸烂，扫地机器人也被打碎，剩下的残骸也被画上了各种奇怪的图案。

走在着破败的地方，只会让人越来越怀疑学园都市的正确性。

在这破败区域的深处，就隐藏着学园都市里最为凶暴的无能力者武装集团，大蜘蛛。

的确，单论凶暴性，之前的白银罗刹会也可以提一下。可惜的是，那个帮派根本就是被人扶持的傀儡，而且是新生的帮派，凶猛有余，可是说道威望，那就不行了。

比如那个绝体绝命死斗会，白银罗刹会就得摆开擂台打一架才能服众，如果是大蜘蛛的话，怕不是振臂一呼就有人过来依附了。

大蜘蛛的据点里，有着不良少年常见的飞机头的男人【黑妻绵流】，现在正一边玩弄着手里的手枪一边无所事事的打呵欠。一个匆匆忙忙的不良少年跑了进来，焦急的说道：“黑妻大哥！有人找上来啦！说着什么要黑妻大哥您出去！”

他就是之前跑掉的那个不良少年，他先走一步，自然就是来通风报信的。

“啊？来了多少人？”

“三个……女人。”

“哈？”

一开始听到三人的时候黑妻绵流多少脸上还带着一点严肃，一听是女人，马上露骨的表现出不耐烦来了。

“你是说，咱们大蜘蛛，被三个女人瞧不起了吗？”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男性尊严】吧，比起别的，黑妻绵流更看重面子，绝对不能丢脸，大概是他的信念吧。

“是……是……”

不良少年明显读取到老大的表情里愠怒的神色，眼珠子滴溜一转，心里有了注意，他赶紧补充道：“是三个能力者！而且，人家还骂骂咧咧的来着！说什么非要铲除咱们为民除害，说什么如果黑妻大哥您是个男人的话……”

“哈？我是个男人的话，就怎么样啊？！”

黑妻绵流气势汹汹的哼了一句，少年一看就知道有戏。他属于大蜘蛛比较早期的成员，大概一年前加入大蜘蛛，这都一年了，他多少了解黑妻大哥的性格，别的时候就算了，他最恨别人看不起他，因此，哪怕是造谣，只要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一下，说什么别人侮辱他了，那么他就会火冒三丈。

“她，她们说……说您要是男人，就不会龟缩在这废区里当个王八啦！”

这话绝对是假的，他说这话的意思，只是刺激黑妻大哥去解决事情。

毕竟大蜘蛛也是个不小的组织了，被人这么骑在头上可不行的。怀着这种对组织大局的责任心，这个不良少年努力撺掇着自己的大哥。

果不其然，一听自己被三个女人，还是三个能力者给侮辱了，当时黑妻绵流的怒火就上来了。

他就是因为被能力者这么欺负，不甘心，这才会在大蜘蛛壮大的今天，选择报复能力者，让他们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或许会有人被牵扯进去？那又怎么样？能力者都是有罪的！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人。怀着这样的心情的黑妻绵流，是不可能忍受能力者的欺辱的。

“去吧【能力下降】准备好！你们，都跟我出去！”

因为大家都出去袭击无辜路人了，所以大蜘蛛现在的人并不多，只有大约二三十人还在这里，平日里最多的时候，这个据点足足有上百人的。

黑妻绵流怒气冲冲的带着小弟们，冲出了大楼，准备去找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可是没等他找，那三人居然自己主动过来了？！

之前猛喝牛奶的男人轻车熟路的在前面带路，三个女孩子跟着他，七拐八拐，就来到了一栋颇为破旧的废楼面前。而这里，正是大蜘蛛的据点。

可以说，双方打了个照面！

“哟。你好，你就是【黑妻绵流】，大蜘蛛的领袖吗？”

牛奶男带着平静的表情，带着微笑问道。

直到刚刚还气势汹汹，一副不把对方碎尸万段就不罢休气质的黑妻老大，仿佛见了鬼一样，双目瞪大，惊恐的颤抖着，甚至，双脚都开始微微向后挪动了。

“你，你不是……不可能……你应该……”

“嗯，所以，是这样吗？【你现在叫黑妻绵流了】，是吗？”

牛奶男的语气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在【黑妻绵流？】的耳中，却好像咄咄逼人的威慑。

“什么情况？怎么了？”

大蜘蛛的成员里，发出了窃窃私语，他们可从没见过黑妻老大露出这样的胆怯的模样。

所谓的不良打架啊，气势是第一位的。

大家都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除了某些人天生有良好的运动神经，有良好的动态视力之外，大家主要还是凭借一股子意气在战斗。

用少年漫画一点的口吻来说就是：一旦放弃了就全完了，所以绝对不能放弃，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有机会。诸如此类的感觉吧。

因此，【意气】啊【气势】啊在不良少年的战斗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环，简直可以说，不良少年的战斗，就是再比谁的气势旺，谁的人数多。

现在，统帅着大蜘蛛的头领都这样露出胆怯的神色，自然这股怯懦的情绪病毒似的在大蜘蛛里扩散开。

看【黑妻绵流？】没有回应，牛奶男人无奈的耸耸肩，故作轻松的接着道：“怎么，不理我吗？真是薄情啊，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拥抱来着。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蛇谷。你现在真的是变成了一个恶党了呢。”

牛奶男用了另一个名字叫【黑妻绵流？】。

蛇谷。

和黑妻完全不一样。

“少啰嗦！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啊！如果没事的话，就早点露个面啊！”

被叫做蛇谷的男人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说那是悲伤，里面混杂着愤怒。说那是激昂，里面却又充满了心酸。随着他激动的情绪，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啊，他根本不是黑妻绵流。

但是，那有什么办法呢？

大蜘蛛的首领是黑妻绵流。

在武装无能力者集团里，拥有威望的也是黑妻绵流。

那么，如果在失去黑妻绵流之后，该怎么办呢？

大蜘蛛要怎么办？

那是所有成员的【唯一】容身之所。

绝对不能失去它。

为了保护大蜘蛛，为了让所有人重新凝聚起来，需要的并不是蛇谷次雄，而是他黑妻绵流。

所以，那有什么办法！为了保护大蜘蛛，只能这样了啊。

隐去了姓名，他化为了【黑妻绵流】，在这两年里，将大蜘蛛越做越大……

可是现在……

“黑妻大哥！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啊！”

他呐喊着。

内心里充满了黑暗的想法。

如果他没有回来就好了。

已经抛弃了大蜘蛛两年的男人，为什么现在忽然回来。

如果没有死，早点来个信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呢？

现在，正是大蜘蛛向整个学园都市复仇的时刻！如果自己现在出现动摇，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准备？

绝对不行的。现在……大蜘蛛需要的根本不是面前这个男人，而是自己，是【黑妻绵流】名号继承者的自己！

这个人，根本不需要的！

这么想着，蛇谷举起了手里的手枪，枪口正对着牛奶男人的胸口。

“现在的大蜘蛛，不需要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