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补偿

一直没头没脑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的御坂美琴，现在也终于听出了一点不对劲的苗头，少女眯起眼眸，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因为，根据经验——尤其是漫画里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应该是要对方支付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的。这种展开在各种漫画里都满常见的，对于热衷于在便利店里蹭杂志看的御坂美琴来说，这个展开再熟悉不过了。

“你想要什么补偿？”

不光是她，川神响也明显也想到了一样的事情，耸耸肩，他故作轻松的问道，然而在红色运动服下面，身体已经完全紧绷了起来，肌肉全部进入临战状态，大脑也飞速运转起来。

之前才和速水拓海战斗过，受伤虽然恢复，但是全身细胞里充斥着的那份激昂感还在，忍不住，就整个人振奋起来，做出了抵抗的姿态。

在他身后，原子崩坏的炮口准备完毕，待命中，只要这个人稍有异动，自己的原子崩坏肯定会直接发射过去，不留情面。

在他身前，氮气装甲开到了最大的范围，就算被突破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哎呀，都说了，别这么提防我啦~你肯定是知道我的吧？我不是【这种人】呀。”

确实，这么一说，川神不是那种特别有紧张感的人，但是如果说他不是那种会在愉快谈话中忽然捅刀子的类型，那可大错特错，川神可是非常喜欢这种事情的。不做，不代表不喜欢，正是因为两人都是川神，所以都很清楚彼此的习惯。

看出这点，克隆人嘀咕了一句【我】还真是不被信任呢。然后笑笑，主动后撤了一步，道：

“不是那种难以理解的东西啦。也不会要你命什么的，我想要的，是那个。”

她说着，敲了敲自己的眼镜。

那是直接从品牌店里买来的没有度数的墨镜。

当然，她的意思肯定不是墨镜……而是，川神现在带在脸上的风镜。那副做工精美的，装饰着类似机械结构的，用战友骨灰做成的赤红风镜，即便现在上面已经有了几条裂痕，依旧是有着说不清的魅力。

一个人的品味应该和他的基因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否则，要怎么解释本体和复制体的品味都这么糟糕呢？

御坂美琴的复制体喜欢呱太，和本体一样。

川神响也的复制体喜欢风镜，和本体一样。

现在就差食蜂操祈的复制体也要是和本体有一样的爱好，那么就可以确定是这样的规律了。

不过川神和食蜂不太了解，两人虽然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比较默契，但正是因为默契，两人都没有踏出更深的一步。

这个世界最难找的不是爱人，而是伙伴，好容易找到一个配合默契的人，还要试着打破这种默契关系，这不是蠢是什么。尤其是对于川神这种缺乏安全感的人来说，和食蜂保持工作关系就足够了。没必要去和她了解太多。

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岛崎千雪是她的克隆，但是岛崎千雪最喜欢的是自己，然后是运动。这两个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食蜂喜欢的，只能解释为，确实岛崎被叫做不完整的克隆人是有道理的。连品味都和本体不同，这还怎么叫做克隆？

川神脑海中闪过一连串不靠谱的想法。

“怎么样啊，给我呗。就当是给你可爱的妹妹啦~没想到吧，你的妹妹这么可爱~世界第一可爱哟！”

“……啧……”

川神一个咋舌，不置可否，到是御坂美琴苦笑道：“你倒是反驳她啊，你不是很能说吗？”

“啊……就算我再怎么说……我也没法反驳明明白白的事实啊……就好像我不会试图反驳太阳是发热球体一样，我要怎么反驳她很可爱这点啊。”

川神的话让御坂美琴一个乏力，嘀咕着：“现在是这个问题吗？”

“难道不是吗？”

“够了，我来问……”

御坂美琴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卷入这种无聊的伦理闹剧。心里一方面想着，自己可以还他个人情，有点小激动，另一方面也想着，实在不能放着他不管。这种时候，她的老好人属性让她根本做不出来抛弃川神响也扭头就走的选项。

“那个，川神复制？不对，克隆川神？也不对……川神妹妹？啊啊啊……”

“嘛，如果不好叫的话……”

克隆人说着笑了起来，眼睛眯了起来，对自己的本体一挑眉毛，道：

“干脆就从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里各拆一半吧！”

“用我的名和你的姓，那就叫川神响也！”

川神抢道。

“不对不对！本体那是什么诡异的审美啊！当然使用我的名和你的姓，得叫川神响也啊！”

“不不，明显我是本体啊，所以是川神响也。”

“可我年纪比较小，爱护幼小，所以是川神响也。”

“可是爱幼前面还有一个尊老，你得尊重我的想法。川神响也。”

“可是日本不太讲究这个哟。还是叫川神响也吧。”

“干脆，取我名字的一三字，你的名字的二四字，叫川神响也得了。”

“啊，这个好。”

两人一唱一和，好像说相声，毫无疑问，这两个人联手在折腾御坂美琴。

现在她赶紧自己都快不能理解川神响也到底是个什么了。这种情况在科学上被叫做语义饱和，意思是，当你长时间机械式的看着、听着某些字，词，就会有一种不认识这个字的感觉，非常正常。

御坂美琴也听出了这点，额头噼里啪啦的冒出电光。

“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默契啊！”

注意到她有爆发的趋势，川神马上停止了作死，一副这事跟我没关系的模样。不得不说，不愧是他的克隆，虽然性别不同，超能力也不同，但是迅速用了一模一样的应对方式，两人都是插着手挪开视线，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模样。

“真是气死我了……所以说，你为什么想要那个俗到爆的眼镜？”

“帅炸了好吗！哪里俗了！”x2

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驳道。御坂美琴瞪了他们一眼，两人默默的住口，不再说话了。

“所以，为什么？”

“因为很帅啊。而且，那是【本体的象征】对吧？我啊，也想要当个本体呢。”

克隆人这么说。

“啊，当然不会真的要本体交出生命啊，真的去死啊什么的，只要给我这个心理安慰就好了啦。而且，根据计算，我的生命最多也就是两年，毕竟是作为廉价的消耗品诞生的，我作为原形不用上战场，最多两年，我寿终正寝你再拿回去就好了嘛。”

她无所谓的说了自己的寿命限制。

御坂美琴心里咯噔一下。

她其实是知道的，克隆人本身不会这么短命，但是，因为用了不明白的高科技，强行加速了人类的成长，从胎儿不到两个月就成长为成年人，明显这种揠苗助长的手段不可能没有弊端。

御坂妹妹们的生命很短，食蜂那边不知道，但是川神这边确定了，生命也会很短。

这句话让川神也是心里一愣。

他第一反应是岛崎千雪。

她是食蜂操祈的克隆人。

难不成……也会……那样的短命吗？

就是说，那个总是活力满满的少女，其实已经开始走向人生的最后了吗？

川神开始忽然觉着自己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大概是为了冲淡这种罪恶感，他推了一下风镜，但是因为这风镜是直接用两边的卡子卡在脑袋上的，根本推不动，这个动作只是做出来好看罢了。

“所以说，你知道这眼镜代表了什么吗？”

“不知道。”

“那么，就不能给你了。这是代表了曾经的我的东西。即便我现在知道，那个并不是我了。”

川神摇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求。

“真的不行？”

“不行。因为，这是我的东西。”

川神说着，克隆身上仿佛爆发出强烈的火焰……

这不是错觉，确实是这样，炽热的红色火焰在她身上熊熊燃烧起来，她的衣服没有被点燃，看样子，应该是在体外生成火焰吧。

赤红的焰火仿佛被透明的墙壁拦住了，在空气中呈现明显的断痕。

这当然是氮气装甲的保护了。

“等一下，要战斗吗？你们两个？！”

御坂美琴愣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本体和克隆之间的战争。

她虽然也想过自己可能会被自己的克隆人记恨，但是亲眼看见这种争斗，是第一次。她甚至不知道该站在那边。

川神响也没有错。活着绝对不是一种过错。川神既没有克隆自己，也没有帮助别人克隆自己。

然而克隆川神也没错。她自己没有渴望着降生，也没有渴望着获得如此短暂的生命。她是被人制造，然后被人削减了寿命，被人强行开发超能力，还要被人强行当做消耗的士兵来用。

她怨恨川神可以理解，但是川神也很无辜，这两个人从各自的立场来看，谁都没有做错。

“即便如此，也不愿意给我吗？哪怕只是借给我两年……”

克隆川神因为火焰能力的原因，声音仿佛都变得轻快了，赤红的火焰直接撩到天花板，让上面呈现焦黑的痕迹。

“不给。那是，我的【罪】，不会交给你的。”

川神摇摇头，否定道。

就在两人气氛冷到一定程度，让御坂美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的时候……

“成，不给就不给吧。”

克隆川神随意的收起了超能力，耸耸肩，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嗯哼，不愧是我，知道不可能就会马上放弃呢。”

“那是当然的啦~毕竟咱们可是理性主义者，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啊。本体你那个流体掌控，真的超厉害啊，那个啥？氮气装甲？超厉害的。”

“你也是啊，居然觉醒了火焰能力，这是什么奇怪的展开，为什么本体玩水玩气你现在忽然开始玩火了啊，这是什么要跟我作对的超能力。”

“哎，我也不知道呀~我之前还想说呢，我也想要啊，自由飞行的能力，气体盾的能力，超帅的，火焰只能拿来攻击，超烦……”

这两个人的气氛又瞬间瓦解了。

刚刚的紧绷的一触即发的战斗状态好像是玩笑一样。

这倒是很符合御坂美琴的对川神的理解，这个人身边，总是没有什么严肃的气氛，即便是那种大战在即的气氛，现在也忽然变得谐起来了。

“你，你们两个？”

御坂美琴忽然觉着试图调节两人关系的自己很蠢。

“嘛，很简单啦。我打不过本体，抢也没用。”

“所以，她就放弃了抢走风镜的打算，就是这样。”

两人又是一唱一和，默契的不得了。

说来也怪，御坂美琴的克隆人，说话总像是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但是其他人的复制体说话都是很正常的语气，大家没有那种机器人一样的冷淡感觉。

御坂美琴看看这两个人，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试图介入两个川神之间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一个川神就能把气氛搞得非常古怪，两个川神更是直接让气氛完全不可控制，那可是连心理掌控食蜂操祈都觉着难以应对的男人，更何况是不能理解别人心理的御坂美琴呢。

“我回去了……你们慢慢犯蠢吧……”

她只觉着头疼。

一想到之后还有大霸星祭的比赛，她就觉着不能再跟这两个白痴继续耗着了。

“拜拜——不过本体的我啊。我就额外多说一句话吧。”

克隆川神似乎是准备退去了，不过她还是颇为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下意识的，御坂美琴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学园都市里，已经隐藏了许多我们组织的人了……虽然不能泄露计划，但是，我们确实准备在这里谋划着什么。具体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就看你的了。”

复制体说完这句话，狠狠一拳锤在他肩膀上，笑道：“可要让我看见本体帅气的一面哟，再见啦~”

这么说着，从窗户爬上来的女孩子，又原路返回，从窗户里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