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骆驼1

处理完伤口后，徐妍在病房门口看了眼张茵茵，见她情绪稳定，就喊上了陈军离开了住院部。

刚走到停车场，徐妍就接了个电话，是马校长打来的。她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陈军，低声说道：“刚好我也有事找您，明天早上我去您学校。”

挂了电话后，她招呼陈军上车。

上了车，陈军明显情绪不对，也不说话，就是看着窗外。

“送你回家呢，你指下路。”

陈军伸出手指，指了指路，又把手插回裤袋看着窗外景色。

徐妍也不惯着他，既然他不爱说话，她也就不和他聊什么，而是放上了音乐，是她自己爱听的香颂。她瞟到陈军皱了皱眉，年轻人显然很少有喜欢这种音乐的。

到了陈军家门口，陈军推开门下了车。

徐妍正要开车，陈军又回身敲了敲车窗。

徐妍摇下车窗，陈军问道：“刚才那个电话是马校长打给你的吗？”

徐妍点点头，等着陈军继续问，她知道陈军一直有所隐瞒，就等着陈军自己说。对付这种叛逆期的年轻人，你顺着他，你就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陈军琢磨了下，问道：“张茵茵会被送去精神病院吗？”

徐妍一怔，心想：原来他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我现在回答不了你，还要看后面的诊疗，还有其他医生的诊断和家属的意愿都很关键。”徐妍给出了“官方”回答。

陈军叹了口气，自以为优雅地缩了缩脖子，说道：“你们大人都一样，就会打官腔。”

陈军说完就走了，徐妍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第二天一早她在陈军家门口等他，她昨晚跟老板打了电话，请假一天。

看到徐妍的车，陈军主动上前敲开车门，“你这是在跟踪我吗？”

“是你碰到好心姐姐了，顺道送你去学校！”

“学校和你诊所不顺路！”

“那如果我就是要去学校呢？”

陈军哑然，琢磨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嘴上还嘟囔着，“我就不信你能吃了我。”

徐妍心中苦笑，要想打开这个少年的心扉看来还需要下点功夫。

十五分钟后，车子驶入了湖熟中学，停在了办公楼前。

陈军疑惑道：“你真的是来学校办事？”

徐妍点点头，下了车径直往校长办公室走去，她注意到陈军跟在身后，她也不点破。

进到校长办公室，马校长热情上前，握手道：“徐医生，其实你不用特地跑一趟。”

徐妍正要说话，马校长先关上了门，随后笑着说：“徐医生，你想说什么？”

徐妍说：“马校长，你电话里说要把张茵茵送去精神病院，这到底怎么回事？”

门外偷听的陈军一听到“精神病院”，整个人一怔，随后双手开始发抖。

他趴到门上，继续偷听。

“医生的诊断很明确了，而且……我之前没跟你说，她其实……很危险……她在学校里，拿铅笔捅伤了一名女同学。”

这件事档案上有写，所以徐妍其实是知道的，她看着马校长，不确定他跟自己说这话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所以大家都认为她是有危险性的精神分裂患者？家属怎么说？”

“她妈妈还没联系到，她奶奶哭着说这得治疗啊，求我们救她，所以我才决定听从医生的建议，先把她送到精神病院，等联系到她妈妈再说。”

徐妍沉默了，马校长看着她，轻声说道：“其实有办法，那就是你能证明她不是精神分裂，之前你帮警方破了伪装精神分裂的案子，你是这方面的权威，只要你能确定她不是精神分裂，她就不用去精神病院。张茵茵原本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她父亲车祸死后，母亲去广州打工了，这三年来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家庭条件很艰苦，但她一点都没有放弃人生，非常刻苦地学习。所以她生了怪病后，学校找了好几家医院给她检查。医院都认为她有精神分裂，而且极为危险。”

徐妍看着马校长，“我很想证明，可是我……我只能说我尽力。”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陈军在外面怒吼：“她哪都不去，不去精神病院，也不会再来学校！”

说完，陈军拔腿就跑。

再找到陈军时，他正坐在操场上生闷气。

“怎么不去上课？”

“不想去！”陈军别过头。

“你不是想帮助张茵茵吗？不想让她被送去精神病院吗？那就收起你的脾气，好好听我说话。”

陈军回头看着徐妍，低声问道：“你是要帮张茵茵？”

“对。”

陈军气呼呼问道：“我不相信！你要是想帮她，你直接说张茵茵很有可能是被催眠了，你把这个告诉马校长，她不就不用去精神病院了吗？”

徐妍反问：“你有想过给张茵茵催眠的人会是谁？”

这个问题一下把陈军问住了，他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徐妍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但我知道，这个人是个恶人，因为他给张茵茵下催眠，让她做不好的事情。如果你随便告诉别人，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到那个时候不止张茵茵会有危险，那个人也会跑掉。”

陈军瞬间联想到之前张茵茵诡异的行为，骇意从心底涌上来，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一直都想帮张茵茵？”

“相信我，真正能帮助到张茵茵的，不是告诉别人她可能被催眠，而是让她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陈军脸上一红，说道：“是……是我误会你了。徐医生，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我和你说声对不起。”

“因为张茵茵的病，那些医生都说她是精神分裂，可我知道她不是，因为我也听到天使的声音，所以，我才会仇视医生，那些医生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在胡说八道。”陈军说道。

“你的道歉我接受。那你可以和我聊聊你听到天使声音这件事吗？”

陈军皱了皱眉，看上去有点抵触，过了一会他才开口：“我在张茵茵家里听到的。那个声音......”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像寺庙里那种梵音，很醇厚，很悠远，能够安抚我的内心，让我很平静，甚至我还有种......有种能和他共情的感觉......”说到这里，他忽地一抖，“现在想想，还真的挺可怕的。”

徐妍心情一下子异常沉重。陈军第一次听“天使的声音”竟然用“共情”来形容，这让她很不安。就算谭老那样的催眠高手都无法在极短时间内让患者共情，可见幕后之人是一个强大到离谱的对手！

“那个……你听到天使的声音，是在张茵茵家里？”

陈军点头，“对。”

张茵茵家果然有问题......

“明天下午我看诊结束，你能带我去张茵茵家里一趟吗？”

陈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徐妍离开学校后，开车先去了趟简素，她没有进入办公楼，而是走向衡山物业。

最近，徐波的死、张茵茵的案子让她很是忙碌，没顾得上赵炳辉的事情。她来物业就是想要知道赵炳辉的情况。

物业给她的说法和陈嘉怡一样：赵炳辉被开除了，去向不明。

听到这些，徐妍面无表情，一切如她所料，只能怪陈嘉怡好心办坏事。事实上，她之前一直在等待赵炳辉现身，她知道赵炳辉一定会想办法来到她身边，因为她就是赵炳辉的猎物——一个错失了十五年的猎物！

赵炳辉的精神诊断报告她烂熟于胸，她知道赵炳辉绝对不会让这个猎物自由自在生活的，他会来到她身边，观察她，研究她，最后抓住她的弱点，一口把她吞下……

只是她没有想到，赵炳辉其实一直以垃圾清洁工的身份，和她出现在同一个空间的两个时段：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一想到赵炳辉在警局时的样子，徐妍既担心又有点兴奋。

“他是真的能察觉到我在镜子后面，还是只是瞎猜的？”

徐妍眼里忽然闪烁出愤恨的光！

——“不管怎样，赵炳辉，你果然来到我身边了，这一次我一定会把你送去该去的地方，至少绝对不是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