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 垄断计划

抵达根源，是绝大多数魔术师的最终理想，而要抵达根源，就必须先探索前往根源的道路。

现在，探索根源的行为要被明令禁止，这种说法简直就是在断世上绝大多数魔术传承的魔道前路。

哪怕今天来到冰岛的魔术师们都通过送去组织的影像，知道了坐在冰台王座上的家伙是个无比恐怖的存在，但还是免不了哗然起来。

你强你有理，但想要把魔道前路堵了，这对于追求根源的魔术师来说，却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断人前路，如杀人父母，但对于魔术师来说，如果杀掉自己父母就能往根源、往魔道之路更进一步的话，可能有很多魔术师都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父母下杀手。

甚至于他们的父母，也都会欣然地接受这种有意义的牺牲结果，或许，还会有人多结几次婚，让自己的魔术师孩子，能有多几个可以杀掉的、名义上的父母，也说不定。

底下，喧杂声不断，不少敌视的目光，都投向了冰台上的吴克身上。

“安静，听我说。”

吴克尝试让场面恢复平静，但发现只是用言语根本无用，就稍微用了点自己的精神意识。

抑制力降临的时候，会有一种风雨欲来、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而吴克的意识如果集中在一个地方，并且有针对性地释放出自身的恶意，却也能给人造成一种类似的，甚至是压迫力更加强大的感觉。

对于精神力感知愈敏锐的人，就愈发能够体会到这种恶意的恐怖，而恰好魔术师就是这一方面的擅长者，所以，只是一瞬，吵杂的声音就消失。

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就压在了自身的身上，如被沉入了一片无底的黑暗海域，能感受到四周如潮流般汹涌的纯粹邪恶，却是在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难言的恐惧刺激着所有人的内心，很多人都想要发出嘶声力竭的喊叫，但张开嘴后，他们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任何的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嘴巴那样，但实际上则是他们的嗓子肌肉已经因为紧绷，陷入了僵直的情况。

在型月世界，有种说法，神秘会屈从于更高的神秘，而世间万物都有神秘的存在，就比如人的灵魂、意识等表现形式，那也算是某种神秘的体现，而现在眼前发生的情况，让人从灵魂里不由分说地产生恐惧，以至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已经是达到根源级别的恐惧诅咒了。”

诅咒科的君主吉古马列，衣兜里爬出了个诅咒娃娃，开口发出声音说道。

宝石翁点头，他是抵达根源的存在，所以他能更加清晰地分辨出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当年我可是亲眼看见他，上天钻入此世之恶里的。

从韦伯传递过来的信息，对方应该是完全接收了此世之恶，继承了安哥拉曼纽的概念，成为了这个世界新的恶神。

而安哥拉曼纽的概念，是古波斯神话中的黑暗主神，其位格和神秘性在这个世界，却绝对是拉满的存在。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连我也要被压制下去啊？】

肯尼斯心中腹诽着。

“根源，是世界的控制系统，探索根源的魔术师，其实追寻的就是对世界某种规则的掌控，那是世界的权柄……”

吴克沉稳的声音在场内响彻，人们内心的恐惧感逐渐在消退，但已经被迫安静的众人，却没人再敢开口随意干扰他的言说。

“当然，追寻根源，想要得到掌控世界规则的权柄，让自身变得更加优秀且强大，这种进取之心并没有错。

但是，我所见所闻的魔术师，多数都是有想要获得权柄的野心、却没有足矣匹配追求权柄能力与心性的家伙。

那些人为了追寻根源，得到控制规则的权柄，会不择手段，残害生命，践踏世间的法律与道德……”

闻言，众多魔术师面面相觑，心道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嘛？

魔术师，掌握着常人没有的超凡力量，就该凌驾在世俗的道德与法律之上，这是绝大多数魔术师的想法。

而自古以来，掌握魔术力量的就是权贵阶级，只是到了近代后，普通人家庭出身的魔术师才逐渐多了起来，但还不足以改变魔术师主流、并不把普通人的生命当一回事的看法。

当然，大多数魔术师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般没好处的事情也不会去做，所以残害生命什么的，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做。

但如果道德水平高，就像是肯尼斯这种秉着古老魔术贵族傲气的家伙，如果使用魔术被普通人目睹了，他多数时候做的也只是清理普通人的记忆，而不是更简单粗暴的将目睹使用魔术的普通人杀死。

不过，这也有他经历了第四战圣杯的影响，自从第四战圣杯过后，肯尼斯就对所谓的保密条例不怎么在意了。

麻蛋的，冬木市天天瓦斯爆炸，那种解释普通人都能相信，恐怕就是真被人看见了使用魔术，也大概率会被当成表演戏法的手段，保密，真是保密个鸡儿……

言归正传。

“那是一种错误！”

吴克做出评价。

而他的说法虽然跟主流魔术师的观点不同，但底下大部分都是隶属正统魔术传承、一般也不会去做践踏世俗法律与道德之事的魔术师，也都对此没什么意见。

“我认为，能力越大的人，就应该更加认清楚自身应该担负的责任，什么责任呢，维护世界和平，守护社会秩序的责任……”

底下众人有些无言，这话说得有些宽泛了，含义太大，以至于让众人产生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也唯有拥有这种心性与认知的魔术师，才能被允许去探索根源，得到继续追寻强大力量与规则权柄的资格。

而没有这种心性与认知的魔术师，实力越强，对世界、对社会可能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这是这颗星球的抑制力与我所不容许你的事情，所以，我代表星球抑制力盖亚、人类抑制力阿赖耶识，及我个人，以强权式的正义，禁止那些家伙继续追求力量、探索根源的行为。

这个规矩，你们谁赞同，谁反对？

赞同的，举起手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表态！”

场中一片寂静，众多魔术师都在思考他话语里的意思。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这规矩，我赞同！”

率先举手的，竟不是和吴克这边达成共识、已经准备里应外合的肯尼斯，而是旁边宝石翁。

“嘿，早知道你不是想要统治神秘界，控制大批量的魔术师去替你做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我就不需要火急火燎地跳出来了。”

宝石翁不仅举手了，而且举的还是两只手。

“宝石翁，你？”

旁边魔术君主们惊了。

“我怎么了，我的性格你们不是很了解吗，我会举手有什么问题？”

宝石翁反问道。

他是那种能以恶行去行善事之人，为恶义愤而嘲笑善的家伙。

明明作为超然物外的魔法使，却与其他强大存在不太一样，总是频繁地涉足俗世事物，还会对一些看不顺眼的事进行制止。

因此宝石翁在魔术协会中，也算是个让魔术协会的管理阶层，觉得头痛的人物，因为他的行事作风总是随自个的性子而动。

而宝石翁的性子，说好听点就是浪迹神秘界的魔道义士、可能出现在看的顺眼的有缘人身边、派发超级机遇的老爷爷，虽然历史上只有远坂家的初代家主，远坂永人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而说得难听，这就是个三观和正常魔术师三观有些不同，更偏近于普通人的老顽童，只不过这个老顽童拥有把魔术君主脑袋，轻松拧下来当球踢的强大实力……

“我也同意。”

虽然情况有些微妙，但肯尼斯这时候也举起了手。

“各位，这只是禁止那些走歪门邪道的魔术师探索根源的行为，对于我们这种凭借硬实力探索根源、而不触犯其他人利益、生命的魔术师而言，却没有什么关系吧。

还是说，这里有人愿意承认自身的魔术才能不足，必须靠着走歪门邪道才能有信心抵达根源吗？”

此言一出，众多心高气傲的魔术师们便纷纷举起自己的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宝石翁带的好头的缘故，举双手的人还不少，像是做出投向的动作，让吴克在上面看得有些一愣一愣的。

“我有个问题，不知能否请教？”

直到阿特拉斯院的院长举起手，说出不是赞同而是有问题想要询问的话。

“你说。”

吴克看向了开口的白胡子老头。

“您的第一条规矩，禁止的是不遵守世俗法律、道德、秩序的魔术师，这点我们已经了解了。

但是，能被允许继续探索根源、甚至是抵达根源的魔术师，其具体的条件又是如何的，我却对此仍有疑惑。

毕竟，您之前说的维护世界和平，守护社会秩序的话，在没有具体条例说明的情况下，可操作的空间却是太大了。”

阿特拉斯院院长说道，说完后打了一些比方。

比如，世界还有人口买卖合法的国家，如果魔术师去那些国家购买人口做魔术实验，是否会被当作禁止继续进行根源探索的原因？

这些例子很直指人性，代表的是人类的丑陋，魔术师并没有干预，只是普通人自己发展造成的结果。

硬要说魔术师在里面干了什么，那就是站在法理不存、道德沦丧的地区，当了一回消费者，给可能是卖掉自己孩子的一个绝望之家，得以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中继续挣扎生存下去的金钱。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而我的回答是不会，遵循每个地区的世俗法律、当地道德与习俗习惯，这是对于每个不同地区最基本的尊重。”

宝石翁把手放了下来，脸色也有些变冷起来，本以为上面的家伙，是个打算干大事的，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就只是想弄出一套新的、但实质则与如今魔术界规矩变化并不大的玩意。

无非就是把魔术师能够迫害生命的范围，从随便哪个国家哪个地区，给弄到了一些只有条件允许的特殊地区，可以想象得到以后那些贫苦、允许人口买卖的地区，这样的买卖，可能就会被魔术师们垄断、承包购买。

“不过，我虽然不禁止魔术师在当地法律、秩序、道德允许的情况下，做出类似购买人口的事情，但我的第二条规矩，却是要对所有的魔术师，制定相应的人品道德考核。”

闻言，魔术师们面面相觑，人品道德他们知道，但人品道德考核究竟是什么，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美狄亚身影突然浮现在吴克旁边的冰台上，一拍手，冰岛上的魔力就在众人面前汇聚，一张张魔力构成的宣传纸张每人都有，落到了底下众人各自的手里。

“第二条规矩是对第一条规矩的补充说明，但并不只有补充要求魔术师的说明，却是连真祖与死徒等一切非人存在智慧生命也一并规定进去。

每个神秘界人士，每年都需要进行道德考核，而其最糟糕的道德考核结果，将可能会导致考核者，被当成人类之敌、世界之敌，由正义使者，SB阁下，予以正确的消灭！”

美狄亚解释道。

在过去，魔术协会对于一个魔术师的等级评价，是根据魔术师的魔术天赋才能，以及已经实现的研究成功，开发魔术价值来评判的。

但之后，一位魔术师除了才能天赋、成果功绩外，却还要被考核人品道德方面的问题。

而除了这点外，魔术纸张上还写明了，所有传承魔术的机构，管理神秘的组织，都得交出自身传承的魔术、以及管理神秘的权利。

打个比方。

以前时钟塔对于魔术师学生是来者不拒，只是进入时钟塔里面究竟能学到什么，就得看魔术师学生自身的本事。

但以后不一样，魔术初学者想要进入时钟塔学习，就必须先过一次人品与道德的考核。

只有考核过了，才能进入时钟塔学习魔术，但只能接触初学者等级的知识，而之后若是要接触更高、更深奥的知识，除了魔术水平外，人品与道德将永远绑定在一起。

只有全面符合标准，才会被允许接触更高深的魔术知识、以及购买同等级魔术材料的资格……

【神秘将不再是神秘，只是获得神秘力量的门槛，要提高无数，这个世界，魔术师以后能达到的高度，除了天赋血脉外，自身的道德水准高低，也将成为重要的影响因素……】

韦伯作为第二规矩的编写者之一，他很清楚第二规矩的真正含义是什么，那正是对整个世界魔术力量的管控，将会比原本的魔术协会更加严格，去限制魔术知识的传播渠道。

而用一段剧情来表达的话，那就是：

【你想要学习魔术、掌握超越凡俗的力量啊，那么首先你的人品得过关。

如果人品过不了关，管你魔术天赋有多高，都把你从神秘界踢出去，让你永远都是个普通人！

什么，你想偷学魔术？

哈，整个世界的魔术传承、神秘知识的教导，都被统一做出传授条件的限制了，你去哪学？

就算，你真能在犄角旮旯里，学到一些魔术，那练习魔术的材料呢？

没错，不仅是魔术知识，就连所有的魔术材料，在之后对第二规矩补充说明的第三规矩中，也会一并把那些东西纳入统一管理中……】

吴克在做的，其实就是对整个世界的神秘力量进行垄断。

当然，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抢夺任何人东西的意思，只是将自身强悍的实力，化为约束魔术师行为的规矩，束缚在魔术师的身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