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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谋逆重犯嵬名宏图已带到!”
说完,吴忧直接将这嵬名宏图扔在了御前的地上。
后者吃痛闷哼了一声,眉头轻皱。
旋即神色异常平静的撑起了身子,弹去身上的灰尘,正定自若的看向永盛帝。
永盛帝这时也看向了他。
目光冰冷的说道:“嵬名国师当真本事通天,来我大靖不过五日不到,便将朕之长安搅得天翻地覆,今夜更是差点取了朕之性命,当真是让人佩服!”
说到佩服二字。
他的声音随之加重了几分,眉宇间的寒意更重。
“呵呵,大靖皇帝陛下谬赞了。外臣这点微末道行实在是不值一提,雷声虽大,雨点却小,与叶小侯爷相比,老夫之能,更是不值一提。”
嵬名宏图轻轻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
“朕得亏有叶侍读,若没有叶侍读,今夜倒是要让嵬名国师如愿以偿了。”
“上次嵬名国师试图对叶侍读不利,逼迫他交出火药配方,朕念你为党项国师,身份特殊,予你一条生路。你非但不知好歹,这一次还变本加厉,竟是将朕也算计在内,你可知你这是犯了诛灭九族的死罪?”
“外臣知罪。”
嵬名宏图无比坦然的拱手抱拳,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这么说,你是准备伏法了?”
“不!”
“怎么,你还心存侥幸?”
永盛帝眉头随之一条,瞳孔一缩,凝视对方。
“陛下!这厮先前便有谋害叶侍读之心,更有窃取我大靖绝密火药配方之举,本已经罪大恶极,理当严加惩处。然,陛下念及为进贡使臣加之身份特殊,放其一条生路。
“但这次,这厮犯下的却是谋逆的罪行,罪不容恕,老臣以为当将其明日也与午门斩首,以示天下。”
“陛下,老臣附议!”
“老臣亦附议!”
……
呼啦啦。
叶定边旁侧,常遇春等人俱是往前站出一步,神情无比郑重严肃的进言道。
在他们看来。
这嵬名宏图不论是今夜伙同党项族三王子李元玉撺掇这假太子谋反。
还是先前意图威逼利诱叶玄将火药的配方交出来,都是犯了罪不容恕的重罪,不应被宽恕才对。
更重要的一点。
这老匹夫当真是现如今党项国数一数二的智囊。
其运筹帷幄之能绝对是如今整个九州天下最顶尖的那部分人。
也便是他运气不好。
这次来大靖密谋种种事情,都碰上了叶玄。
否则,以这厮能力和心机。
整个大靖都要被其搅动的鸡犬不宁。
“诸公不必着急,这一次,朕自不会轻易放过他就是。”
“嵬名国师,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自是清楚自己所犯罪行滔天,然求生乃人之本能,外臣希望陛下能施以仁德之心,放外臣一马,外臣自是感激涕零。”
“哈哈哈……嵬名宏图,都说你们党项人在西北被风吹蚀的比那土城墙还厚,原先老夫还是不信,今日听你这番话却是信了。”
“老匹夫,你莫非以为先前你的所作所为乃是稚童过家家,可以重来?告诉你,你犯下的乃是滔天之罪,无可宽恕!”
常遇春大喝一声,一双虎目瞪的滚圆,死死的盯着这嵬名宏图。
他当真是怒了。
这老匹夫当真是一点碧莲都不要了。
接连犯下的罪行,哪一种不是杀头的大罪,他竟然还想着能逃脱罪责。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是把大靖的律法当儿戏呢,还是以为陛下痴傻很容易变被其蒙骗,再如上次那般,放他一马。
再说了,上次你用吴王和传国玉玺作为条件,换取生的机会。
这一次又能拿什么来还?
大靖只有一个吴王,也只有一枚传国玉玺!
而且这一次,你是谋逆。
是威胁陛下的性命。
颠覆大靖皇室。
就算是你真的再拿出另外一个吴王和传国玉玺,只怕陛下也决计不会轻饶你。
“常老将军,外臣犯了什么罪行,我自己再清楚不过。若是寻常时候,外臣也便不再挣扎,直接认罪伏法。但是今夜不行。”
“为何?”
常遇春眉头一凝。
同时,其他人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嵬名宏图不慌不忙,抬头直视永盛帝。
“外臣原因有三!”
“其一,外臣贪生怕死,故而不想死!”
“哼!贪生怕死不想死,这踏马什么狗屁理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是清楚自己所犯乃是死罪,先前就不应该铤而走险,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侯君集在一旁当即嗤笑一声,嘲弄道。
“是!是有些晚了。不过外臣并不后悔先前所作所为,外臣既为党项国师,自是要为党项国考虑。无论是叶小侯爷的存在,还是他发明的火药,于我党项而言都是巨大的威胁。外臣此次大靖之行,看到了灭国危机,故而才有先前的所作所为。”
“外臣虽贪生怕死,但更惧怕我党项亡国亡种。”
说话间,嵬名宏图身体站得笔直庄重,一股凛然其实透体而出,颇有几分威严。
旁边,本对其面带讥讽和嘲弄之色的常遇春、侯君集等人神情一凛。
轻视和不屑之色随之收敛。
叶定边这时候开口。
“嵬名国师此番言语令老夫佩服,然天下一统大势已经初露端倪,我大靖为九州天下第一国,理当行一统之举,此乃天意。”
“党项国偏居西北,强行自立。数百年来阻碍西域诸国与我中原王朝交流,隔断商路,乃是悖逆天意之举,迟早会在天下一统大势之中被大国所吞并,国师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呵呵,叶老侯爷此言虽有道理,可嵬名宏图却不敢苟同。试问,这天下芸芸众生,出生之日,便走在了死亡毁灭的路上。既知死亡毁灭,难道便什么都不做了吗?”
“纵然我党项终有一日要被大国吞并,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但在其存在之时,嵬名宏图作为一名党项人,也当尽量延续其存在之时间,不是吗?”
叶定边眉头微微一凝:“这……倒也不无道理。那你第二个原因呢?”
“其二,外臣为党项国师,拥有豁免之权。”
“哈……豁免之权?嵬名国师,诚然我大靖曾经宣称他国使臣在我大靖犯法拥有一定的豁免之权,可却不代表他国使臣犯罪,便毫不追究,更慌乱,你先前所犯之事乃是谋逆之罪,罪诛杀九族,便是陛下再仁慈,再豁免,只怕你还是一个死字!”
“呵呵,好!”
嵬名宏图轻轻颔首。
“那外臣便说这第三个原因,这一则原因当可以让大靖皇帝陛下,放外臣一条生路。”
“哼!那你便说说看好了,老夫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原因,可让陛下放了你。”
常遇春又是冷哼了一声。
嵬名宏图直接无视了他,再次抬头看向永盛帝。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这里有两则重要的讯息,可换外臣之性命!”
永盛帝沉着脸色。
“莫不是又想拿什么所谓的吴王和传国玉玺来哄骗朕?”
“决然不是。”
“那便快些说来,莫要在婆婆妈妈。”
“是。”
嵬名宏图躬身,而后恭敬对永盛帝一拜。
“大靖皇帝陛下,可想长生否?”
瞬间,永盛帝瞳孔骤然一缩。
眼底闪现过一抹精光。
站在门口,先前微微垂目静观一切的叶玄也是猛然睁开眼睛,恰好看到了御案前永盛帝那一双炽热的眼神。
很显然,有关于长生,这位大靖的权柄者心动了。
对此,叶玄倒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这个时代,终究不像是前世那般已经进入了科技时代。
对于生命,对于长生,人们还处于蒙昧状态。
对于所谓的不老泉,不死丹药等事情,还是深信不疑。
尤其是这些王朝的主人。
掌握着这天下最大的权势,享受了这天下最大的权柄所带来的各种便利,以及对他人的生杀予夺。
他们便不会再想让权力从手里溜掉。
对于任何能够威胁到自己权力的人,他们自然可以通过加强中央集权,使用武力进行镇压,将一切威胁掐灭与萌芽状态。
但是有一种东西对于他们权力的侵蚀却是无时无刻不存在,却又令他们无可奈何的,那便是衰老。
这九州天下,从古至今,再雄才大略,文武双全的帝王,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终有老去的一天。
而这便决定了,任何一名帝王,不论是雄才大略还是碌碌无为。
只要站在了权力的金字塔尖,都有一个长生不老,永远掌持权力的愿望。
自然,永盛帝也不例外。
嵬名宏图的话不光是让永盛帝瞳孔一缩。
便是叶定边等人也都是目光一凝。
自然,帝王有帝王长生不老的需求。
将帅也有自己长生不老的念想。
帝王想要永远掌持这天下权柄。
将帅也想一直位列高位,家族长盛不衰。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
人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对于死便有天生的恐惧感。
既是有可以长生的可能,谁又去想死去呢?
“靠的!踏马的这也行?”
叶玄望着那一双灼灼如华的眼珠子,心中恶寒不已。
这嵬名宏图这一番话若是在前世。
只怕挨打都是轻的。
可是在这个时代,踏马的就是有市场。
这个时代人的蒙昧远超叶玄之想象。
他的话一出。
纵然是诸人将信将疑,却也不敢真不当回事。
毕竟,每个几十年,民间便会传出一些方士修炼有成,长生不老了。
而之于瀛洲、蓬莱仙岛、白玉京此类的传说,也是在民间广为流传。
毫不夸张的说。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世界的认知,有关于长生,有关于鬼神,与前世古代时候别无二致。
“不老泉?”
“不错!”
“你不是在蒙骗朕?”
永盛帝眉宇微微压低,目光带着一抹冷色,沉声问道。
“陛下,外臣若有半句假话,当五雷轰顶而死!”
此话一出,永盛帝眉宇瞬间舒展开来。
叶玄也是神情变得有些诧异起来。
心道,难不成当真有不老泉的存在。
要知道发毒誓这一类的誓言,这个时代的人慎之又慎。
因为他们相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既然敢发毒誓,那便是在其认知之中,那物事是真的存在了。
也便是说,再这嵬名宏图的认知中,他是认为那不老泉是存在的。
“是不是朕今日放你一马,你便告知朕这不老泉所在?”
“大靖皇帝陛下圣明!”
“哼!仅仅一个不老泉的不确切位置,便想要换取你的性命,嵬名国师未免太天真了一些吧?”
这时,叶定边冷哼了一声,然后他恭恭敬敬的对着永盛帝一拜。
“陛下,让他说第二则消息,看看这第二则消息到底如何,再决断其生死。“
“爱卿所言极是。你的第二则消息又是什么?”
嵬名宏图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
不慌不忙,又是拱手。
旋即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的看着永盛帝。
“外臣这第二则消息是有关大靖太子的。”
永盛帝面色瞬间一愣,冷哼道:“嵬名国师,你莫不是还想拿假太子来做文章,你可知朕知晓这假太子身份,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报此仇?”
说话间,其看向嵬名宏图眼神噬人无比。
当年的事情便是对方所作。
他虽恨被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假太子赵构。
但他更痛恨这嵬名宏图。
只是理智告诉他,这老匹夫既然敢如此从容淡定的与自己交换条件,那就说明其掌握的消息,绝对不简单。
“呵呵,大靖皇帝陛下息怒。外臣自不会傻到此刻再拿假太子说事,外臣说的是当年被换掉的真太子。”
“你说什么?”
腾的一下子,永盛帝直接站起身来,双目瞳孔狠狠的一缩,语言急促的问。
死死的盯着这嵬名宏图。
“什么?莫非真的太子殿下没有死?”
“嵬名老匹夫,你莫不是开玩笑?”
“老匹夫,你敢蒙骗我等,老夫劈了你!”
……
一下子,御书房内,诸人尽皆震惊不已。
赵凝雪亦是轻掩小嘴,露出了惊愕之色。
倒是叶玄,却是一片的平静。
甚至还带着一抹鄙夷之色,鼻翼微微扯动。
“草的,老子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