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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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元，虽是“元”之初，却也如元之本。证元之难，如泰山之巅愈上愈险，自不多说。而这始元的难度却也不比证元逊色多少，始元考究人之根，也就是容纳精气的度量，被称为吞吐。人出于娘胎之外，便已有吞吐量，后天的修业则会改变人的人体内吞吐的大小，而或大或小就看造化或功法。

如一人，入深渊溶洞，得天地之大机缘。入洞三年，好比宗派内修业五十年，这便成了造化。而世人一般不易寻得这般的造化，一者能获取这天地造化之人，则是有着天地好运之人，想来不得比。二者区区两千年间得此造化者，皆是在生死一线时的顿悟，后都重伤而亡。或是落于鬼魅妖灵之处，难度极大却也不免断送了性命，想来不可取。

即，拜投于名门正宗之下，有生年习得三三半两功法，便被大多数人所能接受。

吞吐是出于娘胎，便已成型，视为始元的基础。而后入境却是进入始元的第一步。

入境，进入时自身生于万千幻境之内，其中或是烟云重叠，或是大火烧天，或是矮邱古墓，见光亮处，得之便是成功。可就难在这“入”字。便是拿七步子作比，他是进于剑冢之境，得归之剑而出。后七次进出，每一次进出便成剑中一式，每式也是威力巨大，撼天动地。被庶人称为七步子，大名远播。

可庶人不知，他七岁入山门，除去刚进山门的三年修身，而后便握了三十一的剑，其间每日舞剑，悟元，修业，终于在四十一岁那年进入境中。却还是平辈弟子中天资第三的。

自他之前已经不知多少人在这个“入”字上穷尽了一生，最后落得惨淡收场。

而昨夜，七步子发现了沉启。这孩子是在七步子成名后，游历所得。当日见他孤苦伶仃，便收下了他。后又跟了自己两年，再便放于这黄炎城中，现今刚好十二岁。可这次回来却发现这孩子已经入境了，这倒是让他惊吓不止。

十二岁便入境，却是比他平辈中那两朵奇葩要晚上两年。七步子虽这般想着，却在心中又暗道“不打紧，不打紧。反正比我快就行。”不觉又兴奋起来。

等沉启起来，告诉七步子梦中所见。只是这什么仙鹤，什么棋盘，一时弄得他也分不清了。先说入境，以他的眼力应该没有看错，再看当时沉启的脉象，虽然杂乱却很强劲应该是入境不差。只是今早沉启这般一说，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小子，你不会是瞎说的吧。”七步子已经失去了耐心，脸一沉，嘴一仰，反露出一丝泼皮无赖之像。

“怎么可能，师傅，骗谁我也不能骗你啊。”见沉启只是抓头傻笑，又想这孩子以往不曾骗过自己，七步子已分不出个真假，也就不多言了。想来自己见过的入境也是有限，哪日回山将小子交给掌门，由他定夺，也不免坏了这万一的好苗子。

七步子也不与沉启争辩此事，早早吃完饭。

今天黄炎城城主家的二公子回来了，雄倾天连早朝都没上就想着跟孩子们多聚聚了。当然也请了七步子，此时七步子正带着沉启走在宫廷的路上。

刚进黄炎城的那会，沉启也曾想过这黄炎宫内的景象，却不及眼前景色的十分之一。

城门前两具石狮盘踞在前，高有数丈，怒口微张，目光炯炯，雕刻的栩栩如生。而进入后要连过三道赤门，每道赤门处有一条数米宽的栈道。灰石板铺地，整齐如新。栈道两旁是数米的高墙，墙上设瓦，栈道通往何处不得知晓。只见宫女和侍从来回走过，却也是紧紧有条，一丝不乱。

过了三门，后上三处台阶。总计有数百米，铺设汉白玉。在第三处台阶处有幅石画，龙腾云间，气势滔天。最后便到了正武殿，殿内雕梁画栋，焚香袅袅，温和宜人。

知道七步子来的熊烈早早就在正武殿内等待，本应候于宫门前却知七步子最烦这一套，也就作罢了。此时见到师傅的到来，也是三步并两，赶上去迎接。而对于站在七步子身旁的沉启，熊烈身着华冠彩服，头盘发髻，腰间佩盘龙玉，虽皮肤不甚鲜白，却是一身儒雅之气。也不尽是民间传闻二公子浓眉怒眼，久经沙场，一身杀伐之气。而他这身大力魁，却是所言不虚。

“这位便是师傅常挂嘴边的小师兄吧。”熊烈也注意到沉启，便拍了拍沉启的肩膀。只见沉启并没有给他机会，一个后侧抱拳礼，也就算是认识了。七步子见状也只能苦笑，只是熊烈却说道：“小师兄却是跟师傅一个性子，受不得这框框条条的规矩，倒也是个逍遥人儿。”

七步子微笑只是点头，这孩子七八岁时便跟着他，养成了随心的性格，后又在这黄炎城的市井中跌打了两年，怕是入了山门也会是个混世魔头啊。不禁想来他也是一阵头疼。

晚些时分，雄倾天准备好了佳宴，顿时宫廷内歌舞交响，琴瑟合宜。七步子陪着雄倾天和他的三子喝酒，沉启却是受不了，便中途溜了。

闻着花香，他便来到了一处花园，园内青草伏地，假山池塘，池中栽了些荷花，却也是开放了几株。池塘旁边是一座凉亭，四面被薄纱遮掩。亭下的月季开的肥硕，刚才的花香便是于此。

清风吹动了薄纱，沉启也慢慢走进了亭内。见石桌上放着一盘坚果，一盘水果。刚才没吃点东西就出来了，现在肚子正在咕咕作响，沉启四周打量下，见无人便伸手去拿。只是手刚碰到盘中苹果，另一只手也刚好碰到了它。

“啊……”

酒过三巡，月亮也升至半空。雄倾天撤去歌舞，也让熊烈，熊明，雄冠下去休息了，却单单留下了七步子。

“师傅对我儿有恩，我本想多留你几日，但是你去意已决我也就不强留了。但是我们说的事……”两年前七步子突然来到黄炎城中，并带了个孩子。七步子希望能让这孩子在城中呆两年，而外城人是不让在黄炎城中生活的，这点放在紫陌，白彦也是一样。但是雄倾天答应了，只是他要求七步子收下他的二儿子熊烈为徒，并带他去洪荒境中历练。

现在两年的时间结束了，七步子也要回紫陌了。

七步子离开了，空荡荡的厚生殿内只剩下雄倾天一个人，他低头看着觥中酒的影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殿内徘徊不定，却似雷声滚滚。而殿墙之外，二十号人已经站立于此。

他们的领头便是熊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