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弟们顿时如蒙大赦般起身行礼,跟在管家身后去看那劳什子的菊花去,院子汇总很快就空荡了下来。
沈瑞垂着眼不出声,心中却琢磨着他这道假借着解围将人支开的把戏,虚伪但有效。
白琢见状哼了一声,不再多看一眼,便径直坐在了陆思衡身侧,一偏头瞧见江寻鹤手边的半杯茶,皱眉道:“这哪个糟践东西的混账奴才煮的茶?”
“……”
沈瑞笑弯了眼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陆昭煮的,人刚走。”
大有一副白琢若是想要治罪,现下寻回来也来得及的意思。
白琢伸出的手指猛地顿住,脸上闪过些不自然,他埋怨地看了眼沈瑞这么些人里,独他一个听见最高兴。
沈瑞注意到他这点情绪,顿时心情更好了些,他借势身子向后倚了倚,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道:“想来今日该来的人都凑齐了,陆兄不妨说说这醉翁之意何在?”
这些世家们行事大约最忌讳开门见山,凡是能折腾出点弯子来的,都恨不得先绕个百八十圈,却偏偏出了沈瑞这么个不耐烦的主儿。
陆思衡面色不动,转而看向江寻鹤道:“听闻江大人是江东人氏,江东水运亨通,行商者不在少数。江大人现下身处中都,两地货运想来也更方便些。”
江寻鹤将面前那杯茶盖上,抬眼同陆思衡对上目光道:“江某家中不过是些小本生意,两地货运牵扯甚广,多有不便。”
“却也无妨,靖云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要寻些有乐子的事情,此事虽麻烦些,想来却也有意趣。”
白琢拎起陆思衡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听着他们三人之间的弯弯绕,不耐烦地指着沈瑞道:“陆兄是想问你今日有没有插手江东中都两地货运之事。”
沈瑞看着脸上尚且稚气未脱的白琢,轻笑着颔首道:“有。”
白琢立刻转头对陆思衡说道:“他说他有。”
“……”陆思衡无奈地扶额道:“我听见了。”
“哦”白琢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继续捧着杯子喝茶,但眼睛还是滴溜溜地来回转。
要他说这些人扯来扯去,一扯就是好半天,尚且不一定有个结果,倒不如这般痛痛快快的,说便说了,不说也不麻烦。
“行商一事非同小可,牵扯散世家更是要落人口舌。”
沈瑞端着茶盏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道:“前些日子犯了点事,连带着钱袋子一并收紧,不算插手行商之事,只不过投了点钱,赚点营生罢了。”
这话听着便是胡诌,他从小犯的事儿多了去了,从未见他何时缺钱。
可若是牵扯上他那闯祸的本事和沈钏海的行事风格,又莫名显出几分真来。
陆思衡还不待说话,白琢便瞪大了眼道:“你要谋反?”
第048章
分明还只是初秋,袁中华却一阵秋风扫落叶似的荒凉。
白琢巴巴地双手捧着茶盏,眼睛来回地在沈瑞同江寻鹤之间转悠,好似生怕有什么漏洞他发现不了般。
原书中对白琢的描述并不算多,沈瑞避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陆思衡,后者会意颔首道:“他一惯如此。”
见没人继续问,白琢颇没意思地懒声解释道:“依着沈伯父对你那一惯纵容的态度,能想到要克扣你兜里的钱,先来除了这种要杀头的罪名,也找不到别的什么由头。”
沈瑞挑了挑眉看向他,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露出一点嫌弃道:“当真想不到旁的由头?”
白琢被他的目光瞧的禁不住拢了拢衣领,一脸警惕地瞪回去,脑子却在飞速地旋转,琢磨着这中都内还有什么足够大逆不道的玩意儿值得沈瑞作乱。
想了半天,白琢原就瞪大的眼睛被再度放大,他红着脸磕磕绊绊道:“你……你该不会在外面……”
憋了半天,最终有些不情愿地朝着沈瑞凑近,可两人中间到底还隔着一个江寻鹤,白琢凑了半天,最后只能硬挤在江寻鹤身前尽量压低声音问道:“乱搞?”
江寻鹤端着茶盏轻啜了一口,随后垂着眼看杯盏上的纹样,故作不经意般听着白琢的动静,闻言将目光从杯子上挪开,混着白琢的一起落在沈瑞身上。
前者既震惊又羞耻,后者神色平静,却莫名带着些质问的意思。
沈瑞莫名想起他曾经养过的一只猫也是在他身上闻到别的猫味后,就用这种好似不在意,其实全是逼问的目光盯着他瞧,一瞧就是半夜。
他弯了弯眼睛,轻佻道:“大约也算是。”
话随是对着白琢说得,可目光却稳稳地落在江寻鹤身上,既像是试探,有仿佛是不断合拢的束缚。
他这话也不算是扯谎,至少在沈钏海心中,已然是坚信了自己满脑子都是在想,如何扯着这漂亮鬼在床榻间厮混。
白琢本就是个试探,在话问出来的瞬间,便在心中驳斥了回去。
不说旁的,就沈靖云在中都城内折腾了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祸事都惹过,唯独还不曾犯过女色。
就连家中祖父都说他,瞧着现下,左不过心性顽劣,若有一日生出恶念,才是真正的催命符。
却没想到现在就这就已经把最后一点底线给突破了。
白琢瘪了瘪嘴,悄悄把甚至往回缩,恨不得现下就跑回府中告诉祖父,沈靖云现下非但动了恶念,还是最最下作的淫.欲!
他根本不想再这肮脏之人再同坐在一处,今日回去非要沐浴焚香才好。
“靖云。”陆思衡大约这一个月的无奈份额都用在今天了,他唤了声沈瑞,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算是制止。
“莫要吓他。”
沈瑞从来是个打蛇上杆的,他懒散地将目光收回来,落在自己的手上,语调淡淡道:“不算唬人,来日领出来给你们瞧瞧也好。”
陆思衡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随后勾了勾唇道:“那便等着瞧瞧究竟是哪位姑娘,竟让靖云这般欢喜,便连一惯不喜欢的行商也肯投钱进去。”
沈瑞心中轻轻“啧”了一声,没意思,千般万般的转弯也能叫他重新牵扯回最初的由头上来,不过从沈瑞拿到那张请帖起,便猜到了他的目的。
今日在座四人心里怀揣着的那点鬼心思,都不过是额外附加的罢了。
沈瑞不介意陆思衡在这之间掺和一手,行商的这块饼子,若是谁抱着一人吞吃的心思才是十足十的蠢货。
他将食指探入茶盏,沾了一点茶水,随州在桌案上画出两块地界,用以作比。
“从中都到江东的货船,赔了大约血本无归,赚了便可比平日多出三层利。”
一批货船所承载的货物堪称巨额,三层利已经够许多人枉顾善恶去搏命了。
沈瑞想了想,收回手指总结道:“高投入、高风险、高回报。”
陆思衡请沈瑞来并非全然没个对策,这中都城内从来藏不得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