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根本想不起来挑别人刺,因而他方才那句话,春珂心中有点怕但委实不多。
缓了缓神,春珂再次问道:“那公子可还要去瞧瞧吗?”
沈瑞将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搁,起身道:“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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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轩的掌柜跟在沈瑞身后转着,不断掏出帕子来擦拭自己脸上的汗。
此时已经步入秋季了,独他一个不过站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出了一身的汗,还得躬着身子满脸谦卑地赔笑。
“沈公子今日怎得大驾光临,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沈瑞随手捡起一支玉簪瞧了两眼,嗤笑一声道:“上个月来的时候便是这套说辞,怎么半点长进也没有?”
掌柜老板顿时背上更生出一大片汗水来,他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这才一个月能换成什么样的说辞?
这说辞从他爷爷在这开店的时候就没换过!
但他面上却半点不敢显露出来,只能委委屈屈地小声应承道:“今日就换今日就换,保管沈公子下次来的时候满意。”
沈瑞也没有非要挑他这刺儿的意思,随便捡了一把椅子坐下,翘着腿懒声道:“今日照旧是来挑礼物的,可有什么好玩的物件儿?”
掌柜眼前一黑,他可还没忘记上次那根十两重的金簪子,那是簪子吗?那是催命的利器啊!
天知道他自从将那簪子卖给沈瑞后,心惊胆战了多少天,现下还没缓过来劲儿,沈瑞就又要来,谁能包管那些个大人物一次不动怒,两次还能忍着不杀人啊。
掌柜看着沈瑞漫不经心的神情,心中哀哀地想到该不会以后每个月这活祖宗都要来一趟吧。
沈瑞没听见回话,略一挑眉,显出好大的不满意来,掌柜的心中一惊,连忙道:“有的有的,金玉都有,前些日子新进了些簪子漂亮得紧,不若公子看看?”
他试探着看向沈瑞的脸色,手背在身后摆了摆,伙计看到之后连忙钻进了柜台后,端出了摆满簪子的托盘。
金玉堆在一处便显得晃眼得紧,掌柜逐个拿出来介绍,有几个大约是真心得意,说起来的时候,面色都红润了几分。
沈瑞屈尊降贵地瞧了两眼,皱着眉有些嫌弃道:“太女气了些。”
掌柜激情昂扬的话锋一顿,他眨了眨眼,俯下身子凑近了问道:“公子今日不是来给长公主挑礼物的?”
沈瑞轻轻挑了挑眉,转头看向春珂,后者正是一副同行掌柜一般无二的神情,间沈瑞看过来,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打击了掌柜似的。
“公子不是来给夫人选礼物的吗?”
四目相对,春珂眨了眨眼,心领神会道:“自然是来给夫人选礼物的,但公子现下想要看些给男子用的簪子,怎么也不成吗?”
不就是想给江太傅送个礼物嘛,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有不懂的呢?
掌柜也是见惯了各种事的,见好就收,给台阶就下,立刻一拍脑门道:“是我的错我的错,昨日还真从江东新进了一批上好的玉料子,这便一并拿来给公子瞧瞧。”
没一会儿伙计就端着玉簪的托盘和几块上好的玉料来,只是这次却显着拘谨了许多:“公子瞧着这些如何?”
“这几支玉簪都是老师傅做出来的,用料也颇为考究,纹样也都是现下最实兴的。但若是单从料子上来看,还是这一块最漂亮。”
掌柜的手指和沈瑞的目光同时落在一处,那块料子的确极为漂亮,玉色清透润泽,只是可惜还未来得及雕出些模样来。
沈瑞抬手探出一点指尖,掌柜见状连忙将玉料往前送了送,指尖触及到冰凉的玉料,指腹下是圆滑的弧度。
“确实漂亮,若是雕出模样还要多久?”
掌柜犹豫了片刻道:“现下店中的工匠已经回了老家探亲,只怕要月余之后才能回来,余下的只怕会伤了料子,反倒是不美。”
沈瑞轻轻“啧”了一声,随口道:“得了,把料子包起来吧。”
掌柜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种料子一般卖的比雕出来的价格还要高一些,更何况现下没有合适的工匠,更显得沈瑞像是个空前绝后的大冤种。
选好了料子,沈瑞又回到了方才那种懒散的模样,身子向后倚了倚,靠在了椅背上沉声道:“爷打算定个金件儿。”
掌柜激动地搓了搓手,来了来了,十两重的大金簪子!
左右逃脱不过去,先赚一笔是一笔,只要沈瑞给掏钱,别说金簪子了,就算是要现下浇铸一个十八金罗汉都行。
沈瑞伸出两只手,食指拇指捏合着扯出一条虚无的线条:“一条绳上栓两只蚂蚱。”
掌柜张了张嘴,直觉自己大约实在是追不上这小祖宗的变化,犹豫了半晌最后惨兮兮道:“要多重的?”
沈瑞话到嘴边又突然顿住,唇角勾了勾道:“越大越好,最好是能摆在堂屋正中间,叫旁人一眼便能瞧个清楚的。”
沈钏海素来不管原身什么时候去给萧瑜兰请安,总归每月初都已经成了一种定式了,今日猛地提点一句,不用猜也知道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规训等着他呢。
左右上个月便已经将脸皮撕碎了,干脆更兴起些意趣来,也好叫萧瑜兰月月修禅心的时候,不至于太无聊。
掌柜顿时喜上眉梢,将胸脯拍得啪啪响道:“沈公子放心,一定给您办好。”
沈瑞略一颔首,同掌柜对视之间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一个要大,一个要钱,合理得很。
待到将沈瑞送走了,伙计站到了叉着腰一脸得意的掌柜身旁,小声试探着:“掌柜昨日不是还在忧心若是沈靖云再来便要想法子推拒出去吗?”
掌柜捋了捋唇上的小胡子道:“你瞧着那活祖宗直奔着这来,是能推拒出去的模样吗?若是一个惹恼了,生意也不必做了,倒不如顺应着他,且能干一天是一天吧。”
伙计挑着眉点了点头,用手中的白帕子擦了擦手,左右差不得他工钱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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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去的时候,春珰已经在院子中候着了,间春珂手中抱着一个盒子,便悄悄掀开了盖子瞧了一眼。
虽是个未雕琢的玉料,但瞧着便知晓是上乘的,总归是要比先前那不着调的金簪子漂亮许多。
她安下几分心来,结果一抬眼便对上了春珂贼兮兮的目光,她手上一顿,转头看了看正烦躁着的沈瑞,无声地问道:“怎么了?”
春珂将盒子略举高了一点:“这是给江太傅的。”
她实在是有些激动,声音一下没压住,额头上梆的一声砸过来一颗葡萄,立刻砸出来了一小片红。
沈瑞语调有些不耐烦:“再多嘴便去茶楼给人说书去。”
“怎么了里面?”
春珂忍着疼又委屈又埋怨道:“太傅将人惹急了,现下全报复在我身上了。”
春珰忍了忍笑小声安抚道:“无事,待到晚上便好了。”
里面的声响更暴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