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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距离被陡然拉扯开,沈瑞歪了歪头,将扯着系带的手指收拢回来,皮肉间的剥离激起一阵细微的空阔,可还不等江寻鹤说话,他便轻挑的勾了勾手指。
偏勾完后,又懒懒地半搭着眼皮,分明是他自己挑起的,却好似半点都不在意江寻鹤会不会依着他的意思凑过来般。
秋日里这会儿的日光最是晃眼,沈瑞懒散地抬手遮在了额上,只留下半张脸还露在外面。
莹白的手掌在日光的映衬下显出些透色,能清楚地看见皮肉下横纵交织的青红血筋,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动着,仿佛在默数着时间。
手腕却忽然被握住,沈瑞微微一怔,随后仰着头透过手掌下的缝隙却瞧,目光方一冲突出去便同江寻鹤的撞在了一处。
后者已经俯下身子,握在他腕子上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量,沈瑞只要一抬眼便能瞧见江寻鹤手腕上的红玛瑙坠子,系在两侧的红绳已经已经生出些磨损的痕迹,可见是日日都戴在身上的。
沈瑞的目光从坠子上收回来,回落到那手掌的主人身上,略一挑眉,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般:“太傅这是何意?”
不待江寻鹤应声,他便勾唇露出了点笑意道:“总不能是因着方才没听个尽兴,非要逮着学生问个淋漓吧。”
他口中虽是这般说着,但眉眼间尽是盎然的兴致,尤其是在腕子上的手掌越发用力合拢的时候,那般可怜的模样叫他几乎要生出点怜悯了。
他虽瞧不见,但大约也能猜到那块皮肉只怕现下要被捏出些红白分明的痕迹了,偏江寻鹤越是这般,他便越觉着实在有趣。
瞧见这漂亮鬼站在院门处的一瞬,倒也不是没料想过他的反应,只百般的预料都不如现下这般有趣。
他不算很清楚原书中的大佬这会儿是不是会这般不娴熟地将情绪暴露出来,但作为促使他情绪发生变动的源头,那种愉悦感已经远远超过对死生两境的估算了。
“那阿瑞呢?”
沈瑞闻声一愣,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窃窃地笑道:“学生尊师重道,自然是太傅想听什么,便讲些什么,若是讲得多了,保不齐还能凑出个香艳的本子。”
沈瑞的目光落在桌案上那本近几日讲学的时候读得那册话本子,略带有暗示意味道:“这样日后讲学也便更有意思些。”
握在让他手腕上的手掌缓缓松开了些力道,沈瑞轻调了下眉,下一瞬,那手掌攀附而上,沿着他的指节横插进去。
“我想知道阿瑞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又是作何心思。”
沈瑞的手掌被压在额上,半点挣脱不得,江寻鹤的身子更俯下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许,周遭的光亮都被眼前的身影遮住了大半。
江寻鹤神情上半点瞧不出方才那点小白花的意思,好似这一切的周转都不过是附和着的一场戏,唱完便要卸下戏袍扮回他江寻鹤自己了。
可沈瑞却仍是神色不动,这样才有意思些,否则即便那般娇弱小白花的模样再怎么叫人情动,也总归是会看腻的,彼时岂不白白亏损了他那张漂亮的脸。
沈瑞不得不承认,江寻鹤当真很会拿捏分寸,总能踩在他兴致消散的边沿变换出另一副样子给他瞧,叫他不至于那般快地乏味。
沈瑞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被牵制住的手掌拢住了手指,便也拢住了江寻鹤的手掌,他目光半点不回避,仿佛江寻鹤方才问的便同今日煮什么茶般。
他面上笑盈盈道:“太傅以为我会是何种反应,至少依着中都那些个传言,也不能指望我多纯情地羞涩吧?”
可心里却轻巧地吹了声口哨,想尽了心思遮掩自己的情绪,却完全忘记了遮掩情绪这种手段的本身就带有浓重而又难言的意味啊。
思及此处,沈瑞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回握住的手指也翘起,在江寻鹤的手背上轻轻叩了叩,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般。
“太傅不必心忧,外边儿这些传言不过是见风就长,实质上颇没意趣。太傅便是听见了也不必方在心上,过了这几日便也就散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生怕自己这些话说服力还不够般:“放心,我身上传过的流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中都说得出名目的几个世家子弟都曾在这些个传言中,或多或少地成为过我床榻上的人。”
话说完,沈瑞自己却先撇开眼笑起来,从前倒是没发觉,原主身上的男色流言也传过许多。
便是穿书,也总得有点什么相似之处,才好作为媒介,但任凭沈瑞盘算出千百种的迹象,也实在想不出自己同那倒霉催的有什么相似之处。
现下瞧来,还是有些的,至少是两个gay。
但大约也是有且仅有了。
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沈瑞“嘶”了一声,有些不满地皱眉瞧过去,却正对上江寻鹤有点泛红的眼。
“阿瑞,当真仅是这般想的。”
沈瑞那句“当然”都擦过唇角了,又硬生生吞咽了回去,任凭他在心中对自己劝解了千百句,方才那沾裹着点水意的眼却好似·对他下了什么蛊般,着实难消。
半晌,他干巴巴道:“太傅……也还是有些不同的。”
说完,尤怕人不信般,自己先点了点头附加了点可信度,实则心中已经难以压制那点忐忑了。
谁知晓这素日中宛如不近人烟的谪仙般的人哭起来要怎么哄!
沈瑞在心中轻“啧”了一声,既忐忑又烦躁,片刻过后认命般琢磨着什么话术出来哄人,只是这般的做法着实有些难以上台面。
“公子,陆府送来了请帖……”
春珰话还没说完,便利落地转身要走,裙摆被掀起了一片好大的弧度,半点惋惜的意思也没有。
沈瑞眼睛一亮急促道:“等等,拿过来。”
也不管那请帖上写得到底是邀请他去陆府欣赏什么花,哪怕是要他自己开花,也远比现下的境遇好些。
“备车,现下便走。”
沈瑞坚定地回避开江寻鹤的目光,若不时不成,只怕恨不得现下便穿梭到陆思衡院子里去。
直到一脚已经跨出了院门,才转过头来,面色上虽还是淡淡的,但语调却不自觉地被拖长,带出些粘腻:“太傅且先回去吧,我夜里去寻你。”
直到看着江寻鹤略略颔首,才好似松了口气般走了出去。
直到确定了院子中的人再听不见声响,春珰才轻声问道:“公子,您吩咐的将您今晨带着江太傅去渡口的消息传出去一事已经都办妥了,包括后续的发酵也都备好了。”
她犹豫了片刻后道:“只是传出这样的消息,只怕总归是不好,要不要……”
“无碍。”沈瑞勾了勾唇角,半点方才在院子中的局促感都不见:“他若是不应着这句娈宠,明日再调了职升了官,我这一个月盘算可就全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