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府邸离着沈府也不算远,只是刚修缮完,瞧着处处都比不得沈府那般精细。
但在这批进士之中,便已经算得上的皇恩浩荡了。
太傅府早就被打理了一遍,因而此刻将东西搬进来后便可直接住下,清泽前后逛了逛,终于挑出了点纰漏之处,像是为着显示自己的本事般,他拍着胸脯道:“这府中还没有马车,属下出去租买一辆吧。”
江寻鹤闻言目光微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到底没有出言阻止。
清泽见状顿时便兴致盎然地出门去了,他觉着那沈靖云就是想要用这些个什么绫罗绸缎、金玉器皿来收买自家东家,只可惜东家又不是真的出身寒门,和那些个瞧见点值钱东西便跟失了魂似的可一点也不一样。
就算现在落魄些了吧,那也是一时之间的,他定然要给东家寻到好的车马,好叫东家面受那沈靖云的诡计。
中都内有名的车马租卖行就那么几家,开在什么地界,都是什么价位,他早就打听清楚了,现下过去不过是唾手可得。
可直到一连几家都碰了壁,他才扯出那掌柜的袖子问道:“我家主人而今也是朝官,又少不了你的银子,为何不做这生意?”
被他拦住的掌柜也是叫苦不迭,但凡有一点退路,谁愿意得罪当朝太傅啊。
可一想到那小霸王阴恻恻的脸来,他的目光顿时就坚定了几分,伸手回握住清泽的手满含热泪地恳切道:“江大人出身不同,自然是无法租买小店的车马的。”
清泽闻言一怔,有些惊疑地看着面前的掌柜,他眨了眨眼,现下中都内歧视得都这样明显吗?
可海口已经夸下,他不甘心地扯着掌柜的袖子不让他将手缩回去。
“可我昨日来分明还是可以的。”
掌柜都快哭出来了,他张大一双眼回看过去:“从今日起便不成了。”
原本自觉一炷香之内便能将事情办得漂亮的清泽最后空着两只手回到了太傅府,一见着江寻鹤便顿时便委屈上了。
“东家,中都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了。”
他现下不觉着沈靖云是怀着什么坏心思了,毕竟原本在沈府的时候,买东西可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
“要不咱们收拾收拾包袱回江东继承家业吧。”
江寻鹤轻笑了一声,仿佛意料之中般:“没人肯卖给我们?”
清泽的哭喊声顿了顿,有些惊诧地问了句:“东家知道?”
江寻鹤垂下眼,勾了勾唇角道:“买不到便罢了吧。”
“那怎么行?”
清泽急声开口道:“若是没有车马,只怕东家日日上下朝都颇不便宜,更何况现下便这样瞧不起我们,若是瞧见我们府上连马车都没有,岂不更是要在背地里嘲笑我们?”
“左右又不能指到我面前来,管他做什么?”
清泽都快要急死了,他恨不得挡在江寻鹤的面前,将中都这些利弊都同他分辨明白。
“东家是没瞧见外面那些人的嘴脸,好歹您也是太子太傅,那些人却半点尊敬都没有,现下更是来拿车马都不肯卖给我们。”
清泽越说越是委屈,可始终等不到江寻鹤回应,再高的心火也照旧是烧不起来,他恳求似的:“东家你倒是说句话啊。”
“来中都之前便应当料想到的,更何况我们最初的境地远比现在困窘得多,清泽,是你自己先乱了阵脚。”
清泽顿时愣在了原地,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其实若不是他们主仆两个被沈靖云捡回去,只怕他们在中都内的境地早就已经不知道怎么样难堪。
“那……他们也太势利了吧。”
清泽小声嘟囔了一句,也顾不上江寻鹤究竟有没有听见,便问道:“那明日东家该怎么办,要不我们早点走吧。”
江寻鹤眼中生出些笑意,安抚道:“无事,明早自然会有法子的。”
——
“东家,我们已经在这等了小半个时辰了,便是您真的想要趁着朝中哪位大人上朝的时候,扒住人家的车,也得先将门打开啊。”
清泽站在一丛竹子边,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实在是担心江寻鹤赶不上早朝,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自己跪伏在地上给他当坐骑。
江寻鹤却只是静立在门前,绯红的官袍衬得脖颈那处的皮肉更加莹润,他合着眼静等着,仿佛笃定了会有什么人驱车来他门前等他般。
清泽说了两句之后,猛然发现这院子中大约什么枝木都是平静的,只有他自己急得不行。
算了,早朝迟到而已,应该不至于判死刑。
又等了片刻后,他听见门外车轮轧过石砖的声响,甚至夹在在其中还有点铜铃碰撞的清脆声,他方要转过头去告诉东家,如果要扒车不如就这辆吧。
便瞧见江寻鹤睁开眼,唇边带着点笑意,仿佛早已经料定了般。
“走吧。”
他提起衣摆拾阶而上,在门扇被推开的瞬间同撩开帘子的沈瑞对上了目光,后者大约是没想到时间会这样的凑在一处,于是很轻地挑了下眉,勾起唇角笑道:“江太傅,好巧。”
他依着车窗,手指半挑开黛蓝的帘子,指根上还缀着个青玉圈,在江寻鹤看过来的时候,很促狭地眨了下眼。
“当真是料想不到,竟然会这样巧地同江太傅遇见。”
江寻鹤半点不戳破他,只是略垂下眼轻笑道:“的确很巧,看来也是有些缘分了。”
“唔”沈瑞顿了声,明知故问道:“不过太傅为何会站在此处,再不走,只怕是要赶不上早朝了。”
“实在是不巧,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置办车马,眼下正是困窘。”
沈瑞的瞧了一眼他身旁的清泽,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院落,意有所指道:“中都内置办车马并不算难,那看来是底下的人办事不利落了。”
清泽还在愣神呢,直到两个人的目光多落到他身上,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的正是他。
正要解释,就听见自己一直最最信任的东家毫不留情地附和了沈靖云的话:“中都城太大,清泽人生地不熟,我们两个总是要适应些时日的。”
虽然很委婉吧。
“江太傅此言差矣。”沈瑞遥遥指了指清泽道:“若是他不熟悉,便应当买两个熟悉的仆役回来差使,太傅而今自己出来立府,中归是要有趁手的仆役才好更省心力。”
清泽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从前东家院子中也有不少仆役,但都是不近身的,最得心的还是他。可而今到了中都才多久,就有人要撺掇着换人了!
江寻鹤适时地垂下眼,手指搓碾着衣襟,将那一处的衣料搓出些细小的褶皱,显得更为窘迫,最后只能无奈地应承道:“下个月开了俸禄……”
“说起来,我院子里最近倒是拥挤。”沈瑞忽然打断了他,“左右卖身契已经签了,府中月月都要开出好些银子去,叫他们白白赚了岂不是浪费,刚好调到太傅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