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话萧明锦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到底他是储君,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可以算作是最先要学会的。只是他兄弟并不多,父皇母后又恩爱非常,是以皇位之争并不激烈,明帝也多少便纵着他去了。
可他现下听着这话从沈瑞口中说出,总觉着带着些旁的意思,犹豫片刻后愣愣地问道:“什么意思?”
沈瑞弯了弯眼睛,诚恳道:“我会嫉妒。”
萧明锦还没回过神来,倒是江寻鹤的轻笑声在他头顶响起,沈瑞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耳尖,下一刻却只觉着眼前的人略俯下身子凑在他耳边:“阿瑞不必这般麻烦,能和阿瑞一并练箭,已是所愿。”
沈瑞偏过头去看武状元黑如锅底的脸色,心中却没个边际地想着:从前从没人告诉过他,将金丝雀驯化后会是这般乖顺的样子。
不行,那宝石配不上他,他要换个更大的。
片刻后,他才屈尊降贵似的施舍给江寻鹤一个目光,挑着眉笑道:“恐怕是不大成,我眼中瞧不得不漂亮的物件。”
周遭的宫人早在二人说话的工夫中越走越远,生怕自己听见些什么不应当听的。
江寻鹤的手掌很短促地在桌案上略撑了一下,颔首应道:“在下的荣幸。”
沈瑞弯了弯眼睛,瞧不出这般的应答是否在他的料想之中,只是在萧明锦催促的声音中起身走了过去,同江寻鹤擦身而过的时候,很轻地“嗯”了一声。
武状元看着偷懒的两个人,一对眉毛皱得好似能夹起什么斧钺钩叉,又不敢同沈瑞说话,只能局促地催促着萧明锦练功。
萧明锦被他打断了几次,面上明显见出几分不高兴来,他从来不是什么乖顺的,只不过前面有个沈瑞撑着,才没把那点混世的脾性暴露出来。
毕竟不管他在惹祸一事上闹出什么成就,都总有一句“比着当年的沈靖云已经算好的了”在等着他。
若非如此,也不会这般独树一帜地钦佩沈瑞。
可惜武状元是个没眼色的,大约因着自己脸黑,所以总觉着旁人也是一样的,愣是由着萧明锦瞪了半天也没反应。
沈瑞倒是瞧出来了,但他惯来是个爱瞧热闹的,武状元几次犯了大忌,便是今日不吃苦头,明日夜未必好受。
正在气氛僵直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太监跑过来轻声劝和,几句话倒是也有理有据地说服了武状元。
沈瑞看了看小太监陌生的脸,又看了萧明锦满意的神情,意味不明道:“殿下身边的人倒也机灵。”
第140章
萧明锦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即了然地“哦——”了一声。
即便他在旁人眼前还端着一副储君的模样,但一到了沈瑞面前,顿时便显出几分孩子气。
“他叫安平。”
他凑近了,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小声道:“孤在御花园里救下来的,那些个狗奴才见他年纪小便起伏他,孤见着他的时候,身上连块好肉都没有。”
萧明锦摸着自己的手臂打了个寒噤:“可可怜了。”
沈瑞的目光落在了安平身上,面上生出些笑意,微微颔首仿佛赞同道:“虽不知殿下是几时捡回来的,但眼下瞧着将养得可是不错。”
萧明锦听着他的话,面上浮现出些迷茫之色,便也顺应着看过去,果然瞧见安平已经强壮起来的身形。
顿时面上便生出几分得意,他用手肘轻轻撞了下沈瑞:“证明孤这东宫风水极佳。”
沈瑞略眯了眯眼睛,既然说是风水的功劳,那便证明并不是请了太医来调养。
他不来东宫的时间也不算长,这么短的时间里便能将身子养成这样,可见从前并不是什什么被欺负到瘦弱不堪的,甚至于身上可能还带着些功夫。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目的,想尽了法子将自己送到萧明锦身边来。
沈瑞的目光着实是太过于放肆,安平虽然觉察到了,却不敢抬头,只是微垂着头等着萧明锦的吩咐。
沈瑞看了一会儿后懒散地收回了目光,只是意味不明地道了句:“确是不错。”
即便从血缘上,他还能同萧明锦攀上个表兄弟的关系,但君臣有别,他们同平常人家的兄弟之间,不知隔着几道鸿沟。
即便真的有什么闪失,在发觉出来前,都容不得他来置喙,明帝就第一个容不下他来。
贸然插手东宫的事情,他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安平闻言,拢在袖子中的手轻颤,面上却故作无碍。
萧明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圜了一圈,没什么所谓地摆了摆手道:“安平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什么事。”
安平合手行了一礼后,应声而去。
待到人走远了,萧明锦才凑近了沈瑞小声问道:“表哥觉着安平有问题?”
沈瑞瞧了他一眼,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年少的储君头一遭发力,若是救回来得到是个狼子野心的,少不得要被耻笑。
此事虽不算多严重,却怕传到前朝受有心人指摘,也怕挫伤了少年储君的锐气。
他收拢了心神意有所指道:“无论究竟有没有问题,但出现在殿下面前便已经是不简单,无论巧合与否,重要着人细细探查了才算应当。”
萧明锦听见他不过是寻常的教导,顿时松懈了几分,连声应下了。
沈瑞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丢到一般的脸被捡回来,萧明锦心中自然是欢喜,连武状元开口催他射箭都将忍了下来。
没了玩伴的沈瑞从一旁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捏着箭羽瞧了瞧,却看见了杆子上刻着的一行署着萧明锦的小字。
这种箭日日都要宫人们数清了收起来的,一旦丢失了,便是大事。
少不得要扯上什么冤假错案的。
沈瑞轻“啧”一声,不太明白为什么皇室中的人专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等着旁人来陷害。
全然已经忘了他自己的物件儿也是处处镶着金边,就算是用脚凳将人砸死,也是物证凿凿,满中都内再寻不到第二个。
武状元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却是半句话都不敢再多说,只能怄着气去指导萧明锦的姿势和发力。
好在明帝考校一番后剩下的时间也并不算长,在他气绝之前,安平便先走近了小声提点一句:“殿下,到时间了。”
萧明锦弓都已经拉开了,一听见时间到了,着急忙慌地就将箭射了出去,也不管中没中靶,就转身扑向了沈瑞。
硬生生从沈瑞同江寻鹤之间挤进去,用屁股将人顶开了些,全然忘记了武状元走了后,剩下的江寻鹤是能用戒尺打他手板的。
“说起来再过些时日便是中秋了,彼时宫中定然是要有夜宴的,表哥也会一起来吗?”
他将身子半拖在沈瑞身上,试图用这种方式叫沈瑞妥协,毕竟从前沈瑞一逢着这些个年节便要寻了各种由头推辞。
送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