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个能安放他的地界儿。
瞧着跟他那衣服里三层外三层打补丁的主人一般无二,皆是不知趁着多大的运气,才在沈瑞这么个金玉出身的旁边蹭上点边角。
沈瑞将管湘君送回来的账册重新拢了拢后便已经时间不早了,春珂进来掌了灯,见状轻声道:“家主方传了膳,命人来问公子要不要去前院一并用晚膳?”
沈瑞抬了抬头,才好似恍然发觉了天色般:“不去,商船快回来了,不用猜也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叫传消息的人回去告诉他,忙着呢,少出幺蛾子。”
春珂站在原地一步未动,面上显出些诡异的惊恐,她有些迟疑道:“公子看奴婢是活够了的样子吗?”
沈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是有春珰一半聪明,便也不至于是而今的模样。”
“没什么分别的。”春珂面色认真地反驳了一句,甚至还能瞧出些沾沾自喜来:“春珰姐姐的月钱同奴婢是一样的。”
“是吗?”
沈瑞看着犹不觉般的春珂,哼笑了一句道:“那便从这个月起,你每月的月钱扣掉一两,直到你便聪明为止。”
“那……”
春珂还想要说些什么,对上沈瑞的目光后又犹犹豫豫地止了声,闷头应了句“是”便出门去了。
一转角的地方遇见了春珰,瞧见她委屈的样子多问了便多问了两句。春珂这会儿倒是不笨了,一一说完之后又道:“可谁知道公子说的聪明是什么样的,若是他一直都觉着我不够聪明,岂不是一直都拿不到钱了?”
“公子除了你之外可还曾说与旁人听?”
春珂犹犹豫豫地:“那倒是也不曾。”
“既不曾同旁人说过,那账房又如何知晓?给你多少银子你只管接着便是了。”
春珰无奈地摇了摇头,知晓府中其他的大都机灵,沈瑞这些把戏也就能下一下春珂了。
春珂是个只管月钱不太顾得上生死的,若是叫旁人听了春珰的论调,定然要担心沈瑞怪罪下来该当如何,可春珂现下只知晓自己大约是亏不得银子便高兴。
春珰见状心中微叹了一口气道:“且先去吩咐小厨房,公子今日未必有什么胃口,只管做些好入口的来,再备着些酥酪糕饼,免得夜里一时送不上来。”
这个伙计春珂做得还算顺当,她一向是最适合做两件事,一个是只管听命去传菜,一个便是在那些个官员上门谄媚的时候狐假虎威刁难人。
春珰见她听进去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抱紧了手中的册子进屋去了。
“公子,这是楚家方才送来的,说是已经按照公子的要求将中都各类铺子的状况都查清楚了。”
这事本不应当由沈瑞来管,只是楚家做惯了正经生意,还不曾如沈瑞这般无赖过,操作起来难免要束手束脚,处处留下些破绽。
但这鬼主意既然已经应用上了,便势必要在第一批货回来的时候便先打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便失了效用。
两边一合计,沈瑞干脆将这一摊子规划倒自己这边来,他给划出个大概,剩下的细节之处再有楚家去做添补。
楚家现在由着叶梅芸掌管,楚老夫人不知是不是因着先前楚泓的事情,倒也极少出面了,凭着叶梅芸从前的手段,铺子中的人倒是也还算信服。
但她能毫不费力地将挡在前面的楚泓扳倒不能说不是借了沈瑞和管湘君的光,因而倒是也愿意卖给沈瑞些便利,所以凡是沈瑞想要的消息,只要不触及到根本,大都给了。
沈瑞从春珰手中接过叶梅芸派人送来的册子,随手翻看了两页便知晓是用了心的,他微微颔首便将册子放在了手边。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而开口问道:“陛下祈福回来了吗?”
春珰大约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微微一怔后反应过来道:“奴婢不知,但可现下派人去打听一番。”
沈瑞抬头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不清心中的感受,吐出口气道:“算了不必了。”
春珰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后也就吞咽了回去,只是问道:“那公子可还有什么消息需要传回楚家吗?”
沈瑞闻言略想了想道:“暂且没了,只叫他们这些时日盯着些其他商户的动向,不要到了临近的时候再出岔子。”
春珰合手应了声,便退出了屋子。
出去后她命人传了消息后便独自去了后院的马厩,看马的仆役没想到她会亲自来,顿时显出几分无措。他还当自己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沈瑞要命人来责罚他。
来求饶的姿势都已经想好了,却不想春珰只是叮嘱他:“备好车马,以便夜里公子要出门。”
仆役愣了愣,没想到沈瑞为何要半夜出门,但说到底主子的事情是由不得他们来管的,因而也连忙应了下来。
春珰见他颔首,便又提醒了一句:“此事不要被旁人知晓。”
那仆役若说原本只是略有些猜测,此刻便已经在脑子中臆想出了诸多刺激的情节,顿时便兴致盎然地应承了下来,拍着胸膛做保证。
春珰看着他做的做派只觉着瞧见了第二个好骗的春珂,顿时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左右公子夜里也未必就真的会出门,到底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
另一边的沈瑞用过晚膳,又将楚家送来的账册一一看了,心中对中都内而今的情景也算了解,提笔记了好些章程,只等着最后做好完善便可交给楚家去实施了。
待到将写下的东西封好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起来,只剩下屋子中的烛火照出的光亮。
沈瑞抬手瞧了瞧,忽而觉出些无趣来,干脆熄了烛火上床睡觉。
明日还要早早入宫陪着萧明锦习武,否则他难免要折腾。
床幔层层垂下,将外面仅剩的光亮都遮住了大半,原本宽大的床榻也在昏暗之中衬得狭小,气息好似都被密闭在其中,难以涌动而出。
时间稍一久,枕边安放的帕子上便散出些熟悉的未到票,但很快这点味道便被茶香替代,只能在拢成一簇的茶香之中好生拨动才能找到丝丝缕缕的草药味。
合着眼的沈瑞忽然翻了个身,转向了面对着帕子的一面,但涌入鼻腔的却不是他预料之中的气味。
白日里还觉着好闻的茶香而今只作恼人,更是没了陆思衡那点平心静气的本领。
熏地时间稍一久,沈瑞只觉着这床榻间的物件儿都不必留着了,合该打包好了丢出去。
昏暗之中,他盖在被子下的手指动了动,却到底是贪恋那点隐藏着的气味,终究没能挪到帕子上将其捡起来丢出去。
他原本不过是容易梦魇,睡着了便要一遍遍重复自己被杀死的场景,却不知是不是闻着江寻鹤身上味道久了,便是连睡着也成了一件难事。
窗子没关严,夜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将床幔吹动了几分,翻出微小的声响,但于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