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啊,他现下离开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等到孤再找到他,只怕……”
安平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语调平稳地轻声劝慰道:“依着冷亭居士的性子,若是殿下赠药反而会适得其反,这些年来,还未有人成功寻到冷亭居士,便是迟了些,陛下心中定然也是欢喜的。”
他盯着萧明锦的眼睛,以此来增加自己话中的可信度:“殿下,好饭不怕晚啊。”
萧明锦大约是被他说动了,迟疑了片刻后便重新坐了回去,但面上仍旧是有些遗憾。
“可惜了,原就想着趁着这个时候,定然能叫父皇对孤刮目相看,现下看来是赶不上了。”
安平自然知晓他心中不甘,毕竟按着原来的计划,现下萧明锦便已经见着了冷亭居士了,若非主人计划有变……
安平看了眼萧明锦,心中知晓若是不叫他暂时忘记这件事情,就怕他心中焦急,再寻旁人偷偷去办,那样便会出岔子。
因而他蹲下身子道:“其实奴才怀疑冷亭居士也未必便是去寻药了,但这只是奴才的猜想,半点依据也是没有的。”
萧明锦猛一听见这话,哪里还肯放过,便依着安平心中的猜想连声追问。
“殿下你看,冷亭居士乃是天下学子都为之崇敬的,而今陛下下旨开恩科,天下学子定然都要往中都来,冷亭居士定然是怕被缠住,才暂时离开的。”
“依奴才愚见,只要科举结束,冷亭居士定然还会回到中都的。”
第168章
安平所言也算是句句在理,萧明锦沉吟了片刻后便也就信了。
“若当真是如你这般猜想便好了,等到科举结束,孤将冷亭居士带回宫中,定然是可以压父皇擢选的那些贤才,到时候父皇定然便不会再看轻孤了。”
萧明锦光是想想那般的场景就觉着心中愉快,且先不说父皇如何奖赏他,至少也会知道从前都是误会他了,从此再也不会这样冷着对他。
安平见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便附和着他道:“这是自然的,陛下彼时定然会明白殿下一片苦心的。”
萧明锦闻言心情大好,起身道:“既然如此,便随着孤去御花园赏玩吧,听闻园子中菊花开得正好。”
安平俯下身子应声道:“是。”
两人走出殿中,外面正是宫人们洒扫的时候,见着萧明锦出门了,便齐齐放下手中的活计,过去请安。
安平跟在他身后,心中还在盘算着计划,因而并未注意到周遭的情况,最后还是铜盆落地、众人惊呼的声音才将他的思绪拉扯回来。
他抬眼看过去,却正和那慌乱擦拭的宫女对上了目光。
安平顿时皱起了眉,发觉今日的事情大约并非偶然。
宫女见着他即便心中早就已经有了预料,但仍然难以遮掩面上的慌张,擦拭的动作也越发没个章法。周遭的宫女原本就对她多有不待见,而今瞧见了她这番下作的“狐媚子”把戏更是见她不顺眼。
当即便上前将她推开训斥:“做事毛手毛脚的,成什么样子?还不去外面做活,日后不许轻易进到内院来!”
小宫女抬头看了眼安平,见了他的神色便知道自己今日若是就这么走了,大约是没有什么活路了。
虽然他口中说着是给殿下办事,但那些个贴身给主子办事的,哪有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便是为着事情的周全,也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但太子殿下不一样吗,素来是宅心仁厚的,自己若是能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想来定然能保全性命。
小宫女脑子里想起宫内的那些流言,心一横,就着旁边宫女推搡她的动作往地上一摔,“恰巧”便露出了胳膊上被竹条抽打的痕迹,新旧交叠,着实叫人触目惊心。
萧明锦见状一愣,连声问道:“这是谁打的?”
小宫女垂下眼睛,小声道:“奴婢,奴婢自己摔的……”
她心中知晓,自己成功了。
——
沈瑞倚靠在窗边向下瞧着,御街之上除了从前的贩夫走卒、权贵车马之外,又额外多了好些的学子才人。
言行装扮,一眼便能瞧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瞧着,面色松散:“这场恩科还真是引出来不少人。”
江寻鹤坐在他对面,手上动作自如地煮茶,闻言也只是略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道:“陛下此举意义明确,对于天下寒门来言都算是一个难寻的机缘,若是此次还不能高中入仕,只怕日后便更难了。”
沈瑞哼笑了一声,轻声道:“这次也是难。”
他将身后的软垫掖了掖,意味难名道:“水被搅合得太浑了,只怕是要适得其反。但这样也好,世家之祸不过早晚,拖久了反倒成了附骨之疽。”
沈瑞忽而抬眼看向江寻鹤,眼中生出些轻佻的意味:“只是不知道此次的探花郎又是如何相貌。我记着太傅当日可是满街红颜、掷果盈车,好不热闹。”
江寻鹤捏着茶盏的手指蓦然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满街的人不过是借着传胪的好运势罢了,哪里便都是来瞧我这身皮囊的了。”
沈瑞看着他,轻啧了声:“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前头那两个,长得不能说丑恶,只是实在着急了些,有什么好瞧的。”
他自己又不是没看见那前两个,原本便已然是一言难尽了,偏鬓边又簪了好大一朵娇艳的花,越发难评。
说起来原主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虽说硬生生将人从状元的名目上拉扯下来,可若真是让那两个中的某一位做了探花,只怕日后探花这两个字的名声便要被毁了。
沈瑞捏着袖口的绣花纹样,没什么边际在脑子里想了下那般场景,唇角下意识扬起。
江寻鹤的目光在茶盏里的水波上凝了好久,忽而抬眼看过去,看似疑问,可语调中却藏着些不容置疑的意味:“那如意当日也是为我而来的吗?”
他隐秘地将词句的意思调换了,半遮半掩地将自己的私心展露出来。
沈瑞闻言怔了怔,方才那点得心应手都在字句间消弭殆尽,像是被人一把扯住藏在胸腹间的尾巴尖儿般,但只有一点点惊慌,更多的是陡然生起的诸多心神,不断掂量着要如何说出口。
片刻后,他忽而轻笑了声,手掌撑在身下的软垫上,将身子支起来凑近了些,主动将自己的尾巴探出来,在人面前晃呀晃的。
两人间的距离被陡然拉近,日光都好似筛不进似的,沈瑞发上只扎了个绸带,而今长长地垂下来,在江寻鹤翻过来的掌心里轻飘飘地划过。
“正是呢,太傅大人这般的好颜色,自然是要亲自来瞧瞧簪花后又是如何。”
沈瑞扶在桌案上的手腕被猛然扣住,他微微一愣神,便轻轻挑了挑眉,面上摆明了有恃无恐。
他嘴一向是花花惯了,而今说起调理人的话来也是半点不含糊:“字字句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