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已经到了,这个圈子里的摄影师经常私下聚会,还有很多相约着一起出去拍照,大家都熟悉。
其他人看栖南来了,冲他抬抬手,站起来在栖南胳膊上拍拍,嘻嘻哈哈跟他打招呼,说了两句之后就算很长时间没见也都热乎,几个人围在一起侃大山。
有人迫不及待跟栖南分享自己最新拍到的内容,分享自己的创意,还问栖南后面的摄影计划。
栖南说:“过两天我要去趟大西北。”
有人插了一嘴进来:“我刚从大西北拍完回来,隔个一两年都去一趟,每次都有新东西,你这次想拍什么主题?”
“这次想拍一组以时间为主题的。”
栖南坐着,感觉到西装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刚准备掏出来看一眼,一位年轻的摄影师跑过来,给栖南递了张名片。
“栖老师您好,我叫秦盎然,这是我的名片,是曲丹摄影工作室的摄影师。”
栖南是业内顶尖的前辈,他成名也早,19岁就在摄影圈掀起过风浪,22岁那年拍的一组摄影作品就拿了大奖,那组主题摄影以胡同人物烟火为主题,又以时代洪流跟宿命做基调,两相碰撞,在栖南脑子里撞出了别的新意,那个一系列一拍完他就火了。
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一身傲气,专注在各种比赛,拿了什么奖,标的什么价,达到了什么高度的收藏价值,那些都是证明。
十多年过去了,栖南已经成了顶尖前辈,这些年栖南的状态放松了不少,自己跟朋友一起开了个摄影工作室,已经不再热衷那些比赛,那些奖杯,他更享受拍照的过程,自己喜欢就好,有了灵感跟创意背上摄影包说走就走,想展示了又兴冲冲分享出去,得奖了也会发发朋友圈显摆显摆,不想拍了就懒在床上,可以十多天都不出门。
中间歇了两年,这两年灵感变多,又有了一些冲劲儿。
栖南坐正身体,双手接了名片:“我知道你,前几天我看过你的作品,很有想法,我很喜欢。”
“老师,您,您知道我,”年轻后辈也才20出头,早早就当栖南是偶像大师,现在终于能跟他站在一起,难免激动,“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当然可以。”栖南直接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亮的那一刻,他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左眼跳事好,右眼跳事坏,他是两个眼皮一起跳的。
刚刚兜里的震动是朝岸宁给他发了短信,栖南盯着备注“小宁”两个字,清楚地听到了自己胸口那里咚地一声,然后又咚咚咚几声。
他怕自己出现了幻觉,又用力眨眨眼,屏幕上的字还在,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栖老师……”秦盎然看他盯着屏幕没反应,小声叫了他一句。
因为秦盎然还在旁边等着,栖南先忍着心里的跳动,打开微信扫了他的二维码,加上了好友。
点开朝岸宁发过来的信息时,栖南心里还在气骂。
这个小兔崽子,终于给他发信息了,终于不再躲了吗?他倒想看看,朝岸宁第一次联系他,给他发了什么东西。
栖南心里有了很多猜想,他以为朝岸宁会发南哥我回来了,南哥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南哥你还记得我吗?
南哥南哥……他以前一直这么喊他,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
但栖南点开信息后,发现没有文字,只有几张照片。
栖南又点开照片,照片内容跟朝岸宁自己毫无关系,倒是跟今早跟他道别的,他的爱人,他的合法伴侣李凌赫有关。
照片一共三张,都是李凌赫跟另一个男人亲密合影。
朝岸宁给他发这个信息的意思,是在提醒他——李凌赫出轨了。
栖南看看照片,又看看给他发信息的备注信息,足足傻了一分钟,他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么多年故意躲着他不见他的小弟,现在突然联系他,就是为了告诉他,他的伴侣出轨了。
“操……”栖南握紧了手机,“朝岸宁,你真行,你厉害……”--
“唐吉,你看我的西装可以吗?领带有没有歪?”上车前,朝岸宁还对着自己车窗倒影左右看看自己的装扮,捏着领带正了正。
唐吉冲他竖竖大拇指:“朝哥,很帅,你就是全天下最靓的仔。”
朝岸宁笑笑,拉开车门上了车,找出车里的香水往脖子上喷了两下,掰下车上的小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嘴上还在嘀咕,他昨晚应该多睡一会儿,眼底有黑眼圈儿,人看着不精神。
路过一家花店,他又让唐吉停车。
“老板,我要你们店里最红最艳的红玫瑰。”
店员给朝岸宁介绍一款今早刚到的玫瑰花,朝岸宁看了看,红玫瑰激情似焰,红的鲜艳,花瓣上还挂着水珠,特别新鲜,很配南哥。
朝岸宁很满意:“就要这种,麻烦帮我包漂亮一点,我要送人。”
店员心领神会:“先生是准备送自己爱人的吧。”
朝岸宁只是笑笑不说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店员包好花,朝岸宁小心翼翼抱着玫瑰花又上了车。
会展中心四楼,栖南站在吸烟区的窗边抽烟。
一边在想李凌赫出轨了,想恶心,想吐。
一边又在想朝岸宁,想笑,想骂人,也想揍他。
窗外正对停车场,所以当那辆他昨晚找了半宿尾号688的商务车停进车位上时,栖南立刻碾灭了烟头,顺着楼梯跑了下去,从后门去了停车场。
朝岸宁找了一圈儿,栖南不在家,不在工作室,还是从栖南工作室人口中得知栖南来了摄影展。
他让唐吉在车里等,自己抱着花下了车,掏出手机刚准备给栖南打电话,栖南已经跑过来了。
“朝岸宁……”栖南远远喊了一嗓子。
朝岸宁听到那个好像从梦里来的声音,心脏咕嘟咕嘟开始冒泡,他抬头去看。
虽然他常常能见到栖南,隔着车窗,隔着马路,隔着人海跟他跨不过去的宿命。
但现在栖南朝着他这边跑,很近了,马上就要面对面。
这种感觉不一样,朝岸宁抑制不住地想念起他的拳击手套,倒不是他想打人,是他心里的那些情绪就要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去,此刻全都堵在眼睛里,堵在喉咙里。
但这些年的压抑,也让朝岸宁练出了一身伪装的好本事。
等到栖南走到他跟前,朝岸宁已经迅速拾掇好自己心里的七七八八,摘干净身上的枯烂草叶,擦干净心里的污泥,脸上的表情光挑明媚绚丽的来,热腾腾往栖南脸上蒸。
朝岸宁把手里的花往前一送,笑得人畜无害:“南哥,好久不见……”
栖南是一路跑过来的,现在还有些喘,听到那声好久不见,喘着气冷哼一声:“好久不见?我们不是昨晚才见过吗?”
栖南出了后门就看见朝岸宁了,他已经不敢认了。
以前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