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恶魔少年

《帝皇录》第一章：

别怪帝国不尊重你们的生命，只不过这和人类的未来相比……太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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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核污染爆发后的第10年。

赤河星。

这是一颗满是猩红沙砾的血色星球，头顶被一层厚实的迷尘包裹着。而夜晚，没有星光。

在遥远的荒漠边际，有着一个破败的街道。

黑发少年最近总被一些奇特的梦所惊扰——许多金属盒子带着四个轮子在平整的道路上来回奔跑，人们有序地走在路上，他们的神情大多充满平和与安逸，似乎完全不受怪物侵袭着。

他甩了甩头，将目光直视前方。

在街道的两旁，混凝土构造的建筑早已陈旧不堪，钢筋像是一根根刚刚睡醒的乱发，翻卷刺出，上头由机械压轧而成的螺旋花纹，早已在岁月风尘的侵蚀下，变成难以分辨的痕迹。

四周的行人不时传来艰难的咳嗽声。

黑发少年是个孤儿，而名字是姐姐给的。姐姐说，他的眼睛明亮有力，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

所以，他叫瞳，没有姓。

虽然，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没见过星星长得什么样——如果梦境不算的话。

他扛着包裹向着村内走去，两旁的人们步履蹒跚，脊背岣嵝，但无不对少年侧目相视。

当他靠近时，人们蜂拥而散，像是看待瘟疫一般，远远避开。

孤独的少年艰难地笑了笑，他在村子里没有朋友，唯一的同龄人只有年长自己几岁的姐姐。

要说为什么，一切或许都只能怪这场看不见的传染病，而他则是唯一健康的存在。

村民们坚定地认为，瞳便是瘟疫的源头，不论少年如何辩解，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无辜。

慢慢的，他变成一个独行侠，只有在见到姐姐的时候，黑发少年才会轻松地打开自己的话匣子。

“姐姐……”

想到那位温柔的姐姐，黑发少年脸上的冰山终于有些融化，灵动的眼神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他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朝着家的方向小跑着。

“恶魔，你就笑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不算善意的招呼也是招呼吧。

——多久了？少年记不清。

瞳停下脚步，抬头望去，面前站着的是，村子里唯一的女教师，估摸着二十多岁的年纪，只是在瘟疫病痛折磨之下，面色蜡黄，眼眶深陷，枯黄的发丝早已将原本靓丽的橙黄掩盖。

女教师有个名字——芙蕾。

“芙蕾老师……”

或许是许久没有说话，这让瞳的声线显得有些干涸沙哑，少年吞了吞口水，这样会让他的嗓子好受点。

少年记得小时候，芙蕾老师并不是这样蛮横，她很温柔，就像个邻家大姐姐，是自己这些孩子们最喜欢的女性之一。

那时候，她和克莱尔的关系很好。而克莱尔，是瞳最爱的姐姐。

“不要叫我老师！”芙蕾尖叫着，听起来就和一头公鸭的叫唤没什么区别，“我没你这个恶魔的学生！”

黑发少年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芙蕾的眼神并不像她的身体那么虚弱，仿佛有一种强烈的精神支撑着她，坚定，不容置疑。

苦涩的滋味在嘴角扩散，村民们对自己取的“外号”，他早就听到双耳麻木。

瞳紧握双拳，口中没有回应对方，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她不听。

“怎么，你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心里很想杀了我吧？”

女教师仍如悍妇一般，用嘲弄的眼神逼视着黑发少年，似乎自己才是站在道德至高点的那一方。她挡在门前，“理直气壮”得像个视死如归的“勇士”。

“不，我没有。还有，我不是什么恶魔……”

少年松开拳头，可面对曾经的老师，他口中的声音，连自己听起来竟是如此苍白无力。

“呵呵，有什么坏人会在嘴里说自己是坏人的？”女教师得意地笑道，她认为自己准确地抓住了恶魔的尾巴，她继而说道，“离克莱尔远点，恶魔！要不是你，她怎么会遭这种罪！”

少年沉默着，这是他最大的软肋……姐姐的病情要远比其他人更为严重。但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么？

“我会治好她。”瞳固执地坚持着。

“就凭你，恶魔？”芙蕾紧闭双眼，一脸虔诚地摇着头，口中念念有词，“神，会降临，然后制裁你！”

瞳无言，不过这种言论除了偏激点，听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传染病如同天灾，幸存者们走投无路之下，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在“神”的身上。他们坚信，正是一直以来信仰出现了偏差才导致神的愤怒。

要是神这种东西真的存在，那么他或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难道不该去拯救村民们吗？

如果真有神的存在，这种神也只能会是个邪神，不要也罢！

想到这里，瞳便打消了内心的疑虑，他要做自己坚持的事情，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口水上，每拖一分，克莱尔的病情便会加重一分。

“你说完了？”

黑发少年向前迈出一步，双眼爆出烈芒，射向挡在面前的芙蕾。

突然，女教师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浑身战栗。

“哎呀……恶魔动手了！”

她立刻睁开偷偷眯起的双眼，并下意识瘫倒在地上，痛心疾首般高呼，那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和公鸭叫唤没什么区别——少年并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能力隔空击倒对方。

“恶魔！恶魔！大家看到了吗？这家伙终于露出邪恶的尾巴，现在要当众行凶了！”

不论她的表演是否浮夸，周围义愤填膺的群众像是早已商量好了一样，立刻加入声讨的行列。

“滚出去，恶魔！”

“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瞳的面前，或站着，或坐着，还有一些甚至声泪俱下，赖在地上不走，大有种玉石俱焚的气势。

黑发少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几颗从暗中飞来的石块。

瞳抬头，在人群之后便是克莱尔生活的屋子，他的家。

“姐姐还在休息，不能让这些家伙打扰到她。”

面上表情虽然愤怒，但他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他望着面前不讲理的人群，沉默而坚定地向前走去。

他重新紧握拳头，并暗暗发誓，若有人胆敢阻碍他，那么他一定让对方接受“恶魔”的教训！

随着少年的靠近，人们开始沉默，但依旧挡在前方。

瞳看到隐藏在人群之中，女教师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让开！”瞳喝道。

黑发少年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四周。对峙的时间没有坚持太久，人们缓缓分开一条道，少年昂首走过，只留下女教师那张涨成紫青色的臭脸。

“该死的恶魔！今晚就是你的忌日！”

瞳冷笑着，他下定决心，“今晚我就会离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