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初和顾尚忠本以为顾屿衡和苏楚箐会很快回来,在院子里坐了会儿,结果都快到顾屿衡下午上班的时间,仍旧是不见人影。
宋恂初正打算用传呼机问问怎么了,一辆警车稳稳当当停在门口。
宋恂初和顾尚忠面面相窥,谁犯事了?
蹭车回来的虎娃先一步跳下车,紧跟着苏楚箐坐着轮椅被顾屿衡从车上推下来。
警察同志帮着关上车门,热情地朝他们告别,“今天麻烦两位同志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苏楚箐微笑着摆手,“不麻烦,你们才辛苦了。”
顾屿衡也颔首,俩人向警察道谢后才往家走去。
顾屿衡指尖还没碰到门,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顾屿衡浓眉微蹙,“妈?爸?”
苏楚箐好奇的视线从顾屿衡转移到来人脸上,这就是她的公公婆婆?
看着很是精神年轻。
宋恂初也在悄悄观察着自家儿子娶的媳妇,鹅蛋脸、大眼睛,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光是看着就让人欢喜,这么漂亮的姑娘怪不得儿子愿意结婚。
宋恂初心里有一堆话要问,但现在显然都不是好时机,赶紧让儿子推着苏楚箐进屋,安定坐稳了,千言万语才汇成一句关切:“这是怎么了?”
刚从警车上下来的虎娃还在兴头上,不等夫妻俩发言,就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听到的叙述一通,重点讲述苏楚箐是如何不畏危险,英勇独身救下被抱着的幼儿,还一碗饭就将坏人打倒在地。
“苏姨和顾叔叔可是大英雄!”
虎娃全程讲的抑扬顿挫,宋恂初却听的心惊胆颤,还好只是崴了脚,要是真被刀划伤了可怎么办。
埋怨自家儿子没有保护好小苏,更是打心眼里痛恶人贩子。
“杀千刀的,偷人家孩子这种事怎么都办的出来?要我说这些人都应该被拉出去枪毙,青青脚现在还痛吗?老顾你现在快去供销社问问还有没有猪蹄,买回来给孩子补补。”
太久没听人叫过自己‘青青’这个名字,苏楚箐恍惚回到当年御膳房,被嬷嬷们关照的日子。
‘青’和‘箐’同音,想来只是巧合。
但感受到他人的关心,苏楚箐心里仍然暖暖的:“早就不痛了,……妈。也别让爸再跑一趟,家里的菜……还够吃。”
刚进院子她就看见了,门口的猪肉用大红色的塑料袋装着,起码有一二十斤,想必都是公公婆婆提来的,这么多肉,得吃到什么时候?
宋恂初只当孩子懂事,不想麻烦他们,对苏楚箐的怜爱又多了几分。
“没事,他们爷俩都不爱说话,就得给他们多找点事做。”宋恂初仍然感到一阵后怕,“下次在遇到这种事,你可别在往前冲了,万一屿衡没赶上,人贩子把刀捡起来了可怎么办。”
在院子里观察豆苗的顾尚忠背着手走进门来,刚好听见自家媳妇说的一番话,
立即不赞同道:“宋恂初同志,你这思想可有问题。小苏这次做得很对,人民有需要立即挺身而出,哪有后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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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尚忠摸摸鼻子,“算了,懒得和你说。”
这时,刘婶和李教授也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刘婶风风火火从屋外跑进来,“小苏,你猜我带回来了什么好消息?”
刘婶和李叔没和苏楚箐他们一起回来,再怎么说警车是人民群众的共有财产,他们什么都不做,白嫖一段车程,心里也不舒坦。正好顾屿衡骑了辆自行车过去,他们俩刚好骑回来。
李教授推着车,踏进院子哟了声,“买了这么多肉呢。”
见屋里还有其他人,刘婶慢下步子,苏楚箐连忙相互介绍。
“婶子,这是屿衡的父母。爸妈,这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刘婶,外面的是李强国教授。虎娃是他俩的小儿子。”
刘婶搬来前就听说过顾教授爹妈官职不小,首次见面她也没有扭捏,打完招呼后,欢天喜地告诉苏楚箐她招聘通过了的消息。
“强国走错了路,饶了一大圈,刚好在育才路街口那边遇到饭店的曾经理,我就多问了一嘴,他说你是第一名,下周就能去上班!”
顾尚忠好奇:“什么第一名?”
刘婶便将苏楚箐找工作参加厨艺比赛,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真好!这可是大喜事!”
眼缘这种东西就是很神奇,这才刚见面没几分钟,宋恂初就已经把苏楚箐当做亲闺女疼,现在更是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这样,今天晚上也别在家里吃了,我请客,咱们一起到国营饭店下馆子。”
刘婶连忙摆手:“我们就不去了,你们一家人去吃,昨天一整天没回来,家里还要收拾,更何况钢柱也要放学了,我和孩子他爸还要赶紧去接他回来。”
邻里乡亲的,宋恂初诚心邀请,见对方实在是没有想去的意思,只能作罢。
刘婶急着去接钢柱放学。
出了门便看见自家男人蹲在小苏院子里,对着一片绿油油的豆芽苗瞅的入神。
“看什么呢?虎娃呢,咋一会儿没看,又跑不见了。”
李教授此刻心完全不在儿子身上,他细细摸上一片叶子,歪头仔细打量。
“虎娃回去了。唉你说,小苏家这黄豆是什么品种的,怎么在秋天芽都发的这么好?”
刘婶懒得理他,“你是农学教授都不认识,我咋会知道?小顾爸妈要带着他们夫妻俩出去吃饭,你也别蹲在这里了,赶紧和我一块回去。”
李教授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黄豆他自然认识,但这才是最让他感到奇怪的。
小苏院子里种的黄豆是华东平原最常见的老豆品种,叶脉粗糙,豆茎直立,密被褐色短硬毛。他们实验室目前繁育出的最新豆种,就是在此基础上,敲断不合格基因,筛选抗旱抗寒的高产
()黄豆。
按理说老豆被淘汰,就是因为抗寒能力太弱,在深秋几乎难以发芽,但小苏院子里的这些幼苗,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比他们在实验室辛辛苦苦栽培的还要健康。
刘婶倒觉得很正常,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羡慕。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小顾每天晚上都在院子里忙活,又是除草又是浇水,他家黄豆长不好才真是出鬼了。”
李教授点头,栽培技术的确也是影响黄豆生长的关键因素。
然后就又听见自家媳妇嫌弃道。
“之前院子里还传小顾性格冷淡,我看他才是最会疼人,比你们这些油嘴滑舌的老油条不知好了多少倍。小苏说要种地,人家一句话不说,脏活累活全自己给包了。再看看我们家院子,亏你还教的是农学,我种了哪些菜你知道吗?”
为了防止怒火进一步升级,李强国立马举手投降。
“我马上就去给院子浇水。”
……
说走就走,苏楚箐腿不方便,宋恂初便先让顾屿衡带苏楚箐去饭店,她和顾尚忠去托儿所接到孩子后再一起过去。
苏楚箐拒绝了顾屿衡推着轮椅过去的提议,执意要坐自行车。
她只是脚踝轻伤,真不用事无巨细地照料。
最后拧不过顾屿衡,还是在车篓前面捆了两根拐杖。
苏楚箐坐在屋前台阶上,看着他忙前忙后,暗自好笑,没想到像谪仙般高冷的人物,还有隐藏的老妈子属性。
曾家礼自从在刘红霞那里得知苏楚箐脚受伤了,就在饭店大堂里踱步,好不容易找了个可靠的厨子,可千万别撂摊子不干了。
想了想还是不行,正准备亲自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刚出门,便看见顾屿衡扶着苏楚箐从车上下来。
“当心当心,”曾家礼立即上前搀扶,“昨天人都是好好的,今天怎么还缠上绷带了?”
苏楚箐杵着拐杖,感谢曾经理好意的同时说明来意。
“刘婶说我的考核已经通过了,家里人高兴,打算今晚来店里下馆子。也谢谢曾经理愿意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不负所托,好好工作。”
见苏楚箐没有毁约的意思,留下了一个人才,曾家礼笑容愈发真诚,“说什么谢不谢的,是你有实力。小周,把一楼的包房收拾出来,”然后又给苏楚箐说,“不用上楼,吃饭也方便。”
三人正往饭店里走去,便听见身后有人说。
“欸,你看。他们是不是刚才在医院前面见义勇为的?”
说来也巧,过路的群众刚从医院回来,这一看便认出了他们俩。
“好像是,这俩人刚才可是干了好事啊,医生说那娃娃再迟点就没命了,可怜哟。”
“什么娃娃呀?”有人好奇问道。
俩婶子简单说了下刚才医院里发生的事,引得路人发出阵阵惊呼。
人贩子该死,还好被捉住了。
再回到这俩年轻人身
上,路人的好奇心更加活跃了起来。
“他们俩是国营饭店的员工吗?”
有人立即摇头道:“不像吧。”
女人虽然崴了脚,但浑身的气质却做不得假,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露在外的手臂皮肤又白又嫩。说句不好听的,哪像什么工人阶级,放在过去,说是从深闺里走出来的夫人小姐都有人信。
站在旁边弯腰搀扶的男人更是挺拔俊朗,穿着衬衫白裤,清爽干净,一看就是高知分子。
曾家礼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作为而立之年就能接管国营饭店的人精,年轻的时候又在香港租借待过,他深知生意要好做离不开造势的道理。
“苏师傅即将成为我店员工,又是为人民做好事受的伤,巾帼不让须眉,今晚的饭就记在公账上,算是我们饭店对员工见义勇为的奖励。”
曾家礼说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路边的人听见。
围观的婶子一拍手。
“我是说这丫头怎么眼熟,不就是昨天来比赛做汤的那个?”
“芙蓉蔬菜汤?”
越来越多的路人想起来。
“对对,就是她!原来是国营饭店的厨子。”
国营饭店顶着‘国营’二字,是公家的单位,职工都是国有职工,按月发工资。除了饭店服务员,国营饭店的厨师更是有名的“金饭碗”,一个月能拿30呢!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最终成功的只占少数。
医院前救孩子的女英雄,和饭店熬汤的神厨一对上号,路人除了羡慕没有其他话可说。
有的人就是手艺又好,思想觉悟也比普通人高尚。
惊艳四方的芙蓉蔬菜汤又被提起,没喝到的路人被他们说的心痒痒。
“都说饭店送的汤好喝,既然是她做的,等有空我也要来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