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转专业,但家里人都不同意,历史有什么好学的,都是发生过的事情,记录当下的新闻才有价值。”
宋家萤背对着人群,背手后退着走,黑色的学生裙摆荡漾,她今天约了印桃姐出来,太久没与同龄人交谈,讲起话来滔滔不绝。
“报社、电影是现在的新兴产业,我们学院的老师说,在未来华国的土地上,传媒将大放异彩,”说起自己喜爱的事业,宋家萤灵动的像是枝头跳跃的黄莺,眼角眉梢都有着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有着对这个时代,这个国家欣欣向荣发展事态的期待,“印桃姐,你知道普利策奖吗?”
燕印桃摇头,最近是流感的高发季节,她们科室都快忙疯了,每天一睁眼就是各个年龄段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医院里医生护士人手不够,她昼夜颠倒的问诊巡房,每天睡眠不足三小时,要不是育才饭店的汤汤水水吊着这条命,估计下一个被推进急症室的就是她。
要不是上个月、上上月、上上上个月都答应家萤,陪她去逛百货商场,燕印桃今天指定不会出门。
想到这,燕印桃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既然今天都出来了,午饭还能再绕个远路,去育才饭店搓一顿,虽然已经连续吃了大半个月的馆子,但最近推出的新品,老鸭粉丝汤,鲜香咸适,滑嫩爽口,吸满汤汁的顺滑粉丝仿佛还在舌尖跳动,燕印桃想,再继续吃大半个月,也不是不行。
分享欲爆棚的宋家萤,不知道此刻燕印桃的灵魂已经被一碗老鸭粉丝汤勾走了,她握着拳头,语气抑扬顿挫,“普利策奖是世界最高的新闻奖项,新闻是明天的历史,历史是昨天的新闻,无数新闻工作者勇敢为平民百姓发声,揭露黑暗,扶正祛邪,我也想像这些同志学习,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有……意义。”
最后两个字宋家萤几乎是劈着嗓音说出来的。
燕印桃给她分析换专业的利与弊,她也听不见了。
宋家萤此刻,满脑子都在思考,怎么会在这里看见苏楚箐,她今天不应该在育才饭店工作吗?
新闻记者获得消息的第一步,就是要善于潜伏,善于收集信息,宋家萤是确认过苏楚箐的上班时间才约的印桃姐出来。
倒不是讨厌,反而宋家萤打那天尝过苏楚箐的手艺,也完整偷听她与别人之间的对话后,就已经接受屿衡表哥结婚,且新娘不是印桃姐的事实。
虽然她也知道,她接受与否,起不到一分一毫的作用。
在宋家萤看来,新过门的嫂嫂,苏楚箐同志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女性,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就算是遇到不怀好意的人,也能立即反怼回去,魄力非凡。反倒是接受过大学教育,自喻新时代女性的宋家萤自己,面对那种情况,被人当了靶子,不仅不敢主动走出来解释,还当了缩头乌龟。
宋家萤唾弃自己,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想要专门找个时间给苏楚箐道歉,却总是临阵脱逃。
万一表嫂讨厌自己怎么办。
宋家萤的心理活动
很复杂。
一个是刚认识的亲表嫂,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印桃姐,两位姐姐她都喜欢,但这个关系搞的……
顾屿衡表哥,真是个蓝颜祸水。
宋家萤想,还是不要让俩人碰见为好。
她的表情变化太快,眼睛几乎藏不住事情,震惊、慌乱、懊恼,燕印桃像是在看黑白小电影似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苏楚箐,有什么比心心念念想吃一口美食,厨师就在眼前,更快乐的事。
“欸,那不是楚箐吗?”燕印桃提高了音量,怕她看不到自己,还擡起手臂在空中招手,“楚箐!”
刚想提议‘要不去别处逛吧’的宋家萤惊了。
这是什么走向。
萤桃姐和表嫂怎么认识?
而且,怎么看起来关系还挺好的样子。
眼看苏楚箐穿过街道就要走过来,宋家萤惴惴不安地开了口,“印桃姐知道楚箐姐和顾表哥的关系吗?”
燕印桃理所当然,“我当然知道,楚箐和顾屿衡结婚了嘛。我还羡慕了他好久呢。”
宋家萤:“啊?”
“自然是羡慕顾屿衡那……顾教授。”
‘那小子’,燕印桃没说出口。
毕竟人表妹还在这儿,总要给他留点面子。
顾屿衡当然好,整个大院、整个A市,无数女人想嫁的金龟婿。最年轻留洋归国博士,燕京大学终身教职,随便拿出个名头来,都能压死一大批人,关键长相同样是一骑绝尘。
但苏楚箐同样不差,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句话换个性别,在燕印桃这里同样适用。
燕印桃不傻,一想也就明白宋家萤反常的原因。
这孩子,估计还以为她喜欢顾屿衡呢。
单身的时候,有点小误会无伤大雅,谁还不是个适婚青年。燕印桃并不觉得曾经喜欢过顾屿衡这件事丢人,年轻嘛,喜欢帅哥怎么了?现在讲究自由恋爱,改革开放,开放思想并在三大改革当中,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既然顾屿衡和苏楚箐已经结婚了,有些玩笑就开不得,有些关系也要说清楚,这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自爱。
苏楚箐也没想到刚下公交,就遇见了燕印桃。
她今天来城里考厨师资格证。
顾屿衡提议早上送她来,被苏楚箐拒绝了,不是第一次进城,更何况顾屿衡最近学校的事又忙碌了起来,每日回来都会在书房待到很晚,苏楚箐深夜迷迷糊糊起来,还能看见书房里的灯亮着。
她今天不上班,用不着他送,还不如让他多睡会。
左右摆头确认过往的汽车,苏楚箐大步穿过马路,便看见站在燕印桃身旁的年轻女同志,低着头,一脸好心办坏事的模样,无端就和家里的知微对上号。
“这是怎么了?”苏楚箐关切。
也没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燕萤桃大大咧咧,将自己之前追求过顾屿衡并与他相过亲的事说了遍,她
说的太过平常,仿佛讲的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怪我,没把话说清楚,让家萤误会了,这孩子还以为我们之间要弄出些腥风血雨。”
“嫂嫂,”宋家萤嗫嚅着上前,她的脸此刻发烧的厉害,合着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在瞎操心,“是我没搞清楚来龙去脉,就自以为……还有那天说要卖配方的顾客也是我,但,我就是想见见你,随口一说,没有真想买的意思,搞出这么大一个乌龙,我向你道歉。如果你心里不舒坦,骂我打我都可以,就是能不能,别告诉我爸妈。”
最近家里的气氛,已经被她要转专业的事,搞的极为紧绷。
要是被家里人知道,她还在新进门的表嫂面前,丢了这么大个脸面,估计要被她爸拿着鸡毛掸子抽。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苏楚箐倒是没觉得被冒犯,反倒很惊讶,她竟然就是那天躲在门口偷看的小丫头,“误会说开就好了,而且没多大个事,你肯定是觉得好吃才对做法感兴趣。”
向父母告状什么的,更是不会。
至于燕印桃和顾屿衡相过亲,苏楚箐乍一听,还是觉得神奇。
顾屿衡作为《文青八零》中最不容忽视的背景板,虽然在全书中几乎没有出场过,对他的描写也仅限于路人零星几句感叹,但却是推动全文剧情发展最重要的配角。
《文青八零》作为一本描写年代幻想小说,也许作者也知道感情戏稀碎的事实,快速拉进感情线后,男女主的事业发展从头到尾都是小说最为舒爽的核心。
有获得,就要有对比,而顾屿衡就是《文青八零》中那个最大的对比。
他就算作为配角,也是普通男女主难以触碰的天骄之子,要不是剧情安排的各种意外,没有人能超过他。
顾屿衡向来不缺追求者。
“哎呀,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说出来我脸上都燥得慌,”燕印桃换了个话题,“今天你休息吗?怎么一个人来市里了?”
“育才饭店不休息,是我要去市营业局考厨师资格证,营业局管证书的同志,周末不上班,经理便让我今天过来,考了再过去。”苏楚箐说。
宋家萤惊讶,“资格证?当厨师还要考证?手艺好、大家吃的高兴,不就行了吗?”
“要考试的。厨师资格证是去年才推出来的新规,我也是到育才饭店上班,才知道还有这回事。”
苏楚箐其实知道的不多,曾经理让她来考试,她就过来了,这年头消息闭塞,资料来源渠道少,家里又没其他从事厨师行业的人,苏楚箐就算想问,也没人能告诉她。
但终归都是要靠自己摸索,等她考完这一次,也就知道了。
燕印桃倒是没那么惊讶,最近各行各业都下达了规定,饭店厨师也需持证上岗,她喜爱吃,也认识了几位在A市做厨师的好友,对考证的事稍微有些了解。
既然苏楚箐一问三不知,她回忆了下之前听到过、看到过的信息,组织片刻语言开了口。
“持
证上岗是为了便于管理,就像我们医生,有良医也有庸医,资格考试就是漏斗,在一定程度上将品行不过关、技术不到位的老鼠屎摘出去,免得毁了一锅粥,损害整个厨师行业的名声,是好事。楚箐考过拿到证书,代表自身实力过硬,要是到时候不想再育才饭店干事,去别的店,也有底气。”
原来证书还有这么一说。
苏楚箐点头记下。
宋家萤也听的认真,“那级别不应该是考的越高越好?”
“这是自然,听说现在有些国营饭店,厨师的薪资已经和证书级别挂钩。去年厨师的层级档次从原来的八挡变为十档,原来的二级厨工,一级厨工分别纳入五级厨师和四级厨师,一级以下归属市商业局管辖发证,一级以上的证书就要去省商业厅才能考取。”
“但这些证书也不是说考就能考的,”燕印桃面露可惜,“除了原本的厨工证书,四级以上的资格证都是有年限经历需要的,要是资历达不到,单位也开不出来介绍信,防止的是有人实际手艺不行,偶然通过得了证书,为了考试而考试。”
“像楚箐这次过来,最高应该也只能考到三级。”
从小到大接触的考试都是书本上的知识,这还是宋家萤第一次知道书本以外,同样有考试,她被钓起了兴趣,嘴像机关枪似的,叨叨问个不停,“那厨师证书的考试会考些什么呢?也是做卷子吗?如果有些厨子不识字那可怎么办。”
苏楚箐摸摸鼻子,“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曾经理说端出去的菜品口味好就没问题,我估计还是比大家做菜的手艺。”
做菜?
燕印桃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她只看过苏楚箐救包子,自然也好奇,她完整做起饭菜来会是什么样子。就像顶尖医生的手术,燕印桃会去手术间观摩,发现学习前辈的长处,燕印桃也极其想要弄懂,大家都是同样的食材,为什么在苏楚箐手里,就能创造出至善至美、香气四溢的绝味佳肴。
拦下宋家萤即将脱口而出的下一个问题,燕萤桃提议道:“既然我和家萤都好奇,要不我们俩陪你一块儿去考试。我之前也陪着人去过,你们资格证考试允许旁观。”
宋家萤举双手赞同。
“当然好啊,”但苏楚箐看着面前明显打扮过的二人,“你们俩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认真做菜要的时间可不短,说是整个上午都要花在考试上,不知道你们的时间来不来得及。”
“哎呀,嫂嫂你就放心吧,”宋家萤自来熟地挽住苏楚箐的手臂,“我今天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而且你别看印桃姐现在愿意陪着我走,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能找个地方让她吃好吃的,她估计心里在偷乐呢。”
被拆穿的燕印桃狠狠点头,果然是从小疼的邻家妹妹,“还是家萤懂我。”
她们俩比自己这个真正要去考试的人还要兴奋,苏楚箐被一左一右挽在中间,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
一路上说说笑笑,等三人沿着路标走到营业局门口,已经约好下周的聚
餐。
市营业局门口没几个人,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你们也是来参加资格证考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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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引台的同志从苏楚箐手中接过介绍信,确认好介绍单位、介绍事项和时间,闭着嘴从嗓子眼里发声不耐烦的“嗯”,然后扭了转钥匙,从桌台下面刚开锁的抽屉里拿出张白纸。
“找个地方先把表填了,编号填137,个人信息看清楚了再落笔,不会写,就随便找个人问问,写错了没有多余的表,就只能下次再来。”
好家伙,百来号人都来考证。
“我明白,谢谢同志。”
苏楚箐接过表,简单扫了眼,姓名、家庭住址、工作单位、邮编,甚至还有专门的空格,询问参加本次考试的原因。
“至于你们俩,”女同志双指夹着笔,往门旁边一指,“去那边找个位置先坐着,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带你们一起进去,观赛过程不允许喧哗、中途离场、乱丢垃圾,违规者看到墙上的牌子了吗?罚款三块,”她话音一转,笔头指向苏楚箐,“参考者也是,营私舞弊、扰乱考场秩序、打架伤人同样要罚款,而且吊销资格证,撤销本次考试资格。”
三人一一应下。
苏楚箐找了个空出来的桌子,弓着腰填表;宋家萤扯着燕印桃在等候区坐下,四处张望,她拿出小本本用铅笔在记录着什么,娃娃脸上兴奋到不行。
填完表,门口断断续续的人进来,规定的时间也到了,过来参加考证的人排队站好,按照指引交给另一位带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21岁?”
苏楚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询问自己的年龄,立马确认到,“是的同志,我今年二十一岁整。”
询问的工作人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重新看了眼苏楚箐要考的级别。
之前负责指引台的女同志走了过来,她仍旧是兴致缺缺的模样,“她刚刚我看过了,是育才国营饭店推荐过来的。”
男同志点头,将苏楚箐的表放进装表的塑料篮中,“既然是饭店推荐过来的,那应该没什么问题,进去吧。下一位。”
三级厨师证的这个考试分为理论考试和实操考试两个部分。
实操就是开火做菜,答卷子先在之前。
市营业局提供的考试场地是间小会议室,因该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摆好对应数量的桌子,人与人挨的就特别近。
“丫头,你也是过来考试的?”
杨大壮也是今天的考生,长的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今天考试,大家都穿的稍微正式些,就他还穿着滴了酱油的背心,像是刚从后厨炒了菜过来,汗味熏天。
()“看对门牌号,可别把考场走错了哈哈哈。”
这年头来考厨师证的,大多是些糙老爷们,女师傅都少见,就更不用说年轻女师傅。
“哪有岁数这么小的厨子,刀工练到位了吗?几大菜系估计都没弄明白吧。我看过来考厨工还差不多。”
坐在杨大壮身旁的另一位男同志开了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轻蔑。
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够了,做些菜平时吃吃还行,端不上大雅之堂。
“单位把介绍信给她们,不是纯纯浪费名额嘛。”
“考不考得上,不由你们说了算,”面对和善的人,苏楚箐礼貌相待,对这种无端恶意的陌生人,也没必要嘴下留德,“厨艺需要积累,也看中天赋,天赋不高,再大的岁数也是白搭。”
言外之意,我年纪是小,但我天赋高啊。
苏楚箐上一辈子,十三岁就已经在御膳房初露头角。
别人休息,她练习刀法,从切片到切丝,冬天天冷,握着刀柄的手露在外面起了冻疮;夏天天热,逼仄小厨房里像是蒸笼,汗湿的衣服都能拧出水,她咬着牙,仍然坚持了下来。
后来她被娘娘提拔为厨房管事,背后说闲话的人不少,最开始她还会理论几句,后面也就渐渐习惯了。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嘿,这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被怼的杨大壮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但有人比他来的更快,负责考试的女同志敲了敲桌子,但她这次没用笔头,整根笔甩在木桌面上,声音又脆又响。
“干什么呢你?坐好!”
杨大壮不情不愿,又坐回去了。
“别管他们,考好你的。”
带着袖章的女同志仍旧皱着眉头,对苏楚箐的语气却比上一句好上了太多。
理论考试的卷子并不难,都是选择题,不是选对就是选错,给的题目涉及的方面虽广,但却不深。
苏楚箐几乎是看一眼就能在心里想出正确答案,平生第一次,学渣也有了学霸的底气。
百来号人被憋在小房间里,都想快点写了出去。
杨大壮也想快点写完,但他看不懂题目啊。
他之前在山沟沟里当农村宴席的大灶师傅,上头说禁止婚丧大操大办,他便与几位同为办席的兄弟商量,凑了些盘缠,来城里闯荡。
运气好,遇到清真国营饭店招工,但要考了资格证才能正式上岗,做菜有什么难考的,杨大壮信心满满,却被这片巴掌大的白纸难住了。
“什么玩意。”
他啐了声,眼皮耷拉的小眼睛转溜,肥头大耳四处张望。
在场的大多都咬着笔头,抠着脑袋,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零星几个看得懂字的,提着笔,半天才在卷子上画一下。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刚才说的起劲,现在连学堂里咿呀学语的奶娃娃都不如。
一片唉声
叹气声中,笔尖动的飞快的苏楚箐,就变得格外明显。
其他人还只刚开了个头,她就手指捏着纸卷翻动,刷刷写到另一面去了。
……
半小时后,监考的女同志站起身,走到前面敲响了铃。
不管是写完还是没写完的都停了笔,不情不愿地等着同志前来收卷。
“交了卷子的别挤在门口,去外面红箱子里抽签,一人抽一张,抽多了也算违纪。”
抽的自然是接下来实操考试的题目。
资格证考核不规定统一的题目也不限定菜品,准备好的食材,考生抽到什么就是什么,在规定时间内烹制好,在由专门的专家品鉴、打分,一百分的满分拿到六十分就算合格。证书也就到手了。
比手艺,也比手气。
等全部卷子都收上去,大家一窝蜂的抢着离开,都想快人一步,先抽到题目。
生怕到好做的食材都被抽走了,剩下是些生僻的、鲜少见到过的食材,也担心抽到的题目太简单,出不了彩,辛苦做一遭,拿不到什么好分数。
“是牛肉!”最先抽签的男人欢呼一声。
“恭喜恭喜。”
周围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下稳了。”
麻椒牛肉、小炒牛肉、牛肉汤、粉蒸牛肉、牛肉煲、五香酱牛肉、干煸牛肉丝……牛肉做法多,价格贵,就算在八零年的A城,也不是人人吃得起。但牛肉不比羊肉,几乎没有腥膻,只要洗干净血水,基本没有异味,算得上较为基础的食材。
“诶诶诶,都让开,说了别挡在这。”
杨大壮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路挤到最前面,也不管被他挤到后面的人嘟嘟哝哝。粗壮的手臂在箱子里翻来覆去,最后挑了一张拿出来拆开,“欸。你给我看看,这上面写着个啥。”
被他拎着后领口的瘦弱男人,哆哆嗦嗦双手接过,“鳜,鳜鱼,你抽到的是鳜鱼。”
鳜鱼这玩意可不好处理。
男人生怕他不满意,要跟自己换题目,却被彪莽大汉松手,嫌弃地推开,“行了,这里没你啥事,看把你给吓的,我能吃了你不成?怂货。”
杨大壮现在心情好,鳜鱼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鳜鱼肉厚味鲜,嚼起来像是嫩豆腐,煮好的鱼肉放在嘴里轻轻一抿,就能化开。但背脊上的背刺处理起来却很费功夫,要用剪刀或者钳子将背部刺的两侧皮肤撕开,以轻轻拔出的方式挨个去除,处理不好,不仅鱼刺扎嘴,还会有股土腥味,鱼肉的鲜美会大打折扣。
放下心来,杨大壮哼着小调,视线却不自觉寻觅那位年轻小姑娘。
刚才卷子做得最快的,大概就是她了吧?
杨大壮梗长着脖子,眼瞅着就要瞧见答案,谁知道她啪地站起身,直接交卷了。
可没把杨大壮给气死。
光说不练假把式,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此刻,苏楚箐也抽好了题目,只一眼,她便叠好字条放进口袋,脸上的表情愣了稍许,又立马恢复寻常的模样。
与旁边激动喊着抽中牛肉的考生,形成鲜明对比。
估计没抽中什么好题,杨大壮想。
甩着膀子从苏楚箐身边走过,杨大壮故意停下来,“丫头,待会没考过可不要哭鼻子。你年纪小,还有得是机会。”
心里却想着,待会儿,就是挫挫她的锐气。
毕竟这灶台师傅,可不是什么人,想当就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