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箐刚下班,同陈茹娇往托儿所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就被姗姗来迟的苏彩秀给叫住了。
苏彩秀洗了澡,换了剩干净的衣裳,穿着‘的确良’布料的内衫,外面套着件深蓝色的小袄,头发细致地扎成两个麻花辫搭在胸前,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与街边穿着高跟鞋走过去的摩登女郎,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美。
见到自家妹子下班,她与聊天的几位婶子告了别,风风火火地从马路对面跑过来。
“阿姐。”苏楚箐牵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一番。
苏彩秀被她看的略有些不自在,“咋,我这样打扮奇怪吗?”
“不奇怪,我是觉得阿姐太漂亮,差点没认出来。”
“少贫,”苏彩秀爽朗笑着,原地转了个圈,“这可是我过年才舍得穿出来的衣服。待会不是第一次见我小侄女和小侄儿嘛,总要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苏彩秀又调整了下发辫,乡下农忙,鲜少有需要打扮的地方,要太过抢眼,指不定还容易让人在背后说闲话。
三妹打小是位尖果儿,就爱梳妆打扮,各种花枝招展的衣服都敢穿,割麦的时候穿娘给做的布拉吉,白晃晃的小腿露在外头,村里的闲言碎语不少。爹为此默默吸过不少旱烟,三妹挨过打仍旧不改,脾气比苏老爹还倔。
苏彩秀和大哥也尝试着劝了,三妹仍旧我行我素,没想到来了趟城里,反倒是三妹穿的朴素,她打扮成花蝴蝶了。
但苏彩秀向来不是会在外貌上纠结的人,把苏楚箐原本的钥匙还给她,苏彩秀也认出了苏楚箐身边站着的,“这不是陈家的大丫头吗?”
“彩秀姐。”陈茹娇收回有些艳羡的目光。
她倒是也有个姐妹,但从来没有像这般亲近过。
陈家苏家虽然都住在娄山,但一家在村的西边,一家在村的南边,陈茹娇和苏楚箐上小学的时候,苏彩秀早就从学堂里背着书包辍学了。所以虽然互相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但却根本不熟。
“陈大妹子也住在这边?”苏彩秀问道。
“我随我家男人刚搬到楚箐大院对面的筒子楼里,孩子放学,刚好顺路,就和楚箐一起过去。”陈茹娇解释道,“彩秀姐刚来A市,我也没来得及准备,要是有时间,去我家坐坐。楚箐也是,干脆带上知晏知微俩孩子,凌霄凌川平时在家无聊,你们过来做客,家里也能热闹些。”
苏彩秀倒是听同村的人说过陈茹娇也嫁到了A市,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和自家妹子就住在一块。
看样子俩人关系还不错,远亲不如近邻,她不可能一直待在A市。陈茹娇和三妹毕竟是老乡,都是从娄山出来的,等她回去了,俩人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这般想着,苏彩秀点头,“那挺好,反正住的近,平时两家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苏楚箐倒是没自家阿姐想的那般远。
钢柱就快要上初中,成绩还是不温不火的模样,刘婶尝试放养式教育,反倒孩子
自己开始着了急,连带着钢柱的跟屁虫虎娃在外面玩的次数都变少了,放学了就乖乖在家写作业。
知晏知微玩伴本就少,陈茹娇家的凌霄凌川性格不坏,苏楚箐想着让四个孩子多说说话,多添几位同龄伙伴,知晏知微平日也不会孤单。
“要不干脆今晚把你家孩子带着,就来我三妹家吃饭,我给几个孩子做菜吃。”苏彩秀热情邀请到。
陈茹娇当年还住在村里的时候,就对苏大姐的性格有所耳闻,都说苏家三个孩子性格一个比一个古怪。大儿子性格温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二女儿做事泼辣,明明是个女儿身却比男孩子还要咋呼。至于苏老三,反正坏话比好话多。
对苏楚箐的评价反正在如今的陈茹娇看来是胡说八道,但这苏老二倒是与村里人说的丝毫不差。
“谢谢彩秀姐。今天就不去了,昨晚就闹了楚箐一晚上,今天要是再去,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而且昨天下雨,出门前我好像通风忘记了关窗,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去看,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要在乡下,苏彩秀肯定还要再劝劝,但这毕竟是三妹家里,刚才说完她就后悔了。
苏老爹上面还有两位兄弟,算是苏楚箐和苏彩秀的亲伯爹,她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当年分家分出去的,本就不大,一家五口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三妹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得要自己单独一间房,最后还是大哥将原本分给他的房间让出来,自己用稻草垫着睡了半年,等爹累死累活赚工分,过年的时候请村里人帮忙多盖了几件泥巴房子,情况却渐渐好转。
三妹最讨厌有人随便进她屋子不过。
苏彩秀平日都不敢触她的霉头,今天却是一高兴,忘得没了边。悄悄看了眼自家妹子,好在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暗中叹了口气,三妹确实改变了不少。
苏彩秀投过来的视线明显,苏楚箐故意当做没瞧见。她与原身确实有太多不相同的地方,或者说根本不一样。冰厚三尺,非一日之寒。原身做了太多坏事错事,想要苏彩秀彻底意识到自己的三妹真的改邪归正,还需要多花些时间。
三人并肩走着,又聊了几句,苏彩秀想到刚才站在树下,与婶子们聊天的内容。
“现在城里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了啊?我刚才去河堤上逛了圈,卖啥的都有,一问有的价格还比门市部里的要贵上不少,买的婶子也多,听说他们都来这里卖了大半年了呢。”
苏楚箐摇头。
这真是触及到苏楚箐的知识盲区了,按照原身走之前复制给她的那份记忆,她倒是知道国家在97年左右完全废除了投机倒把罪,但那都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好在陈茹娇对这个倒是有些了解。
“还是搞的。”陈茹娇说,
路上有自行车按铃,苏楚箐拉着苏彩秀往后退了一步,等车摇摇晃晃地蹬过去,一人说,两人听,三人肩并肩继续过着马路。
“但现在没前几年管的那么严,小商小贩基
本上没人在意,要生意再大点就不行了,要去工商局开证明,拿着证才能干。”
上个月齐老太过来,家里五口人等着吃饭,光靠齐焕华的工资肯定不够,育才饭店的工期也是月结。没办法,陈茹娇也只能靠自己用毛线编了些围巾帽子啥的拿出去卖,一来二去,当前市场上的情况,她心里也稍微有点数。
“那我看他们有些,就是把自家地里种的菜拖过来,一天下来,还能挣三四张大团结出来呢,”苏彩秀有些惊讶,“这生意还不叫大啊。”
“几张大团结算什么,”确认周围路上行人不多,也没人关注她们仨,陈茹娇才压低了嗓音继续说,“他们那些就地加价倒卖的才真的赚钱呢,每卖出一台菊花牌立式黑白电视机,”陈茹娇竖起手指头,“就能赚这个数呢。”
“十块?!”苏彩秀这是真的被吓到了。
“嘘。”陈茹娇踮起脚就想要捂住她的嘴。
“好好好,我小点声,”苏彩秀连忙道歉,刚把陈茹娇的手从脸上挪开,她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天,他们搞倒爷这一行的这么挣钱?”
苏楚箐原本走在中间,为了给俩说悄悄话的人行方便,走到边上去了,要是有车过来,就把脑袋抵在一块的俩人往旁边拉。
“毕竟倒爷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要是没渠道也拿不到货,大伙手里没有商品票,多加钱能买到东西也乐意。不过虽然挣钱,但毕竟是国家命令禁止的,要是被抓到,不仅要吃牢饭,搞不好还要吃枪子呢。”
苏楚箐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时代有‘倒爷’这种职业。
顾屿衡每个月会固定往家里拿些粮、布、皂等这种票证回来,虽然用票的地方也多,但月月维持家庭的日常花销后倒也还有剩余。
“这倒是,违法乱纪的东西,咱不能碰。”苏彩秀若有所思地点头。
毕竟三妹好不容易在城里安家了,可不能因为自己给她拉后腿,但她还是没想明白。
“那按照你的说法,既然还是有人在抓,那河堤上的那些人咋就没事?”
陈茹娇留下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
“把菜从乡下拉过来卖的,可不叫‘二道贩子’,现在电视新闻上都把他们称作为‘二郎神’哩。从去年起,纪律风清委员会就不管了。现在乡下不都推行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供销社统购收不上来的菜,也就只能靠他们拖进城,不然农民弟兄们吃啥喝啥。”
这苏楚箐倒是听说过,“前几天新闻里说的‘正名’,一连播了好多天,说的就是这事,现在卖菜都叫做长途贩运。”
从原身留下的记忆里,苏楚箐还知道,当年不少人乘着政策的东风,光是靠着收菜买菜就赚的盆满钵满。私人将农民手里的蔬菜粮食收上来,防止山货土产烂在山上,可不就是解决农村流通困难的“神”嘛。
国家不仅不反对,更是大力支持。
报纸、电台、广播电视里频繁提到‘长途贩运’,就是一个信号,现在不少人还在观望,但苏
楚箐知道最迟等到今年除夕前,彻底放宽的文件就会落下来。
“对,”陈茹娇赞同道,“反正再如何改,都是为了我们老百姓着想。长途贩运虽然是靠自己的劳动谋取收入,但这活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下来的,就不说早上收菜有多累,万一在路上遇到沿途收费的关卡,只能是赔本赚吆喝,挣的钱还抵不上路上要缴的费用。”
苏彩秀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一个下午,她就基本将家属区旁边卖菜的摊子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A市不仅与W省接壤,靠北就是华国的蔬菜大省D省,平时城南见到拖车来卖菜的商贩,大多都是从北边进的货。
城南与D省挨得近,一去一来也不过两个小时的脚程,又不是长途货运,沿路收费的机构就更是寥寥无几,基本上等同于没有。
苏彩秀心里打着算盘,陈茹娇反倒好奇起来了。
“毕竟我也没去卖过菜,去市区卖毛线的时候,倒是被城管赶过几次,消息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过来的。彩秀姐注意到这些,是有长途贩运的打算吗?”
对于自己卖过东西的事情,陈茹娇也没想过隐瞒。随着改革的春风渐渐吹开,女人在外面做生意,虽然还是常有人私底下嚼舌根,但反正不是违法乱纪的事,任他们说又不掉块肉,没钱吃饭才真的是会饿肚子。
而且陈茹娇已经打定主意要和苏楚箐交好,朋友之间也没藏着掖着的必要。
但苏彩秀就像是被猫抓了尾巴的耗子,陈茹娇话音刚落,她就恨不得原地蹦起来,连忙摆手。
“我,我可没有。我就好奇,找人多问了几句,你们也知道我的性子,出门在外跟谁都聊得开。”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苏彩秀叹了口气,情绪也淡下去,“跟钱有关的事,我个连小学文化都没有的人,连算数都掰扯不明白,算了搞不来的。”
结合阿姐说要来城里找工作的事,苏楚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既然不犯法不违纪,没有文凭怕啥,苏彩秀想要做这行,苏楚箐自然支持。
但毕竟还在外面,人多眼杂,有些话就算想聊也要等到接完孩子回去。
扯了扯苏彩秀的衣裳,苏楚箐抬起下巴,“阿姐不是说要来见知微知晏吗,前面就是托儿所。”
苏彩秀这才想到此行的真正目的,连忙打理着头发,又扯了扯棉褂,突然觉得今天穿出门的衣服越看越不对劲。
“对对对,赶紧帮我瞧瞧,今天穿的衣服没皱巴吧?刚才走来的路上有人撞了我,肯定背上沾了灰,赶紧拍干净。哎呀,刚才出门咋就没多挑挑,选了这身,花不花素不素的,俩孩子瞧着万一不喜欢怎么办,”
苏彩秀从小爬树逃课掏鸟蛋,打架更是比别人男孩子捶的还要凶,哪里像今天这般纠结过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平时她就套着大哥不要的棉袄,在村里照样是仰首挺胸,从村头走到村尾。
“衣服都好着呢,阿姐你就放心吧,我觉得好看,知晏知微肯定觉得更好看。”
知微肚子里装着一箩筐夸
人的话,漂亮句子张口就来,就算苏彩秀今天身上绑着捆麻袋,估计都能被她夸出花来。
但苏楚箐心里也清楚,向来不在意外人眼光的阿姐,哪里是担心孩子不喜欢她穿的衣服如何。归根结底,是怕在别人面前给她丢了面子,因为她让别人看了苏楚箐的笑话。
苏楚箐心里发酸,再次感叹,原身何德何能,遇到了这般质朴的一大家子。
挽着苏彩秀的手臂,苏楚箐并肩与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苏彩秀一摸口袋,才猛地发觉,自己给侄女侄儿专程从乡下带来的见面礼,被她给落在了家里,着急忙慌跑到门市部里,花大价钱买了一把大白兔奶糖。苏彩秀这辈子都没吃过这般精贵的糖块,但听销售员说这是城里孩子最喜欢的零嘴,虽然结账给钱的时候心里在滴血,她却又特意让销售员在装糖的塑料罐里多挑了两颗。
“姐帮我挑几个好看的哈。”
陈茹娇家里不还有俩孩子吗,三人一路走来的,陈家丫头帮忙解释了那么多,苏彩秀给自家孩子买零嘴,自然也不会忘记给她也带上几颗。
两边口袋里都被大白兔奶糖装满,几乎花了她半个月的饭钱,苏彩秀走出门市部时却格外有底气。
苏楚箐就站在门市部台阶上等她。
原先偷家里买种子的钱,都要跑到二三十里地外的供销社买胭脂的臭美丫头,如今不仅成了婚还当了妈,素面朝天,穿着就算放在乡下老家都算得上寻常的深蓝棉袄、解放鞋,脸上白白净净的,香粉啊、口脂啊,啥都没擦。苏彩秀却觉得她比之前还住在乡下农村的时候,不知漂亮了多少倍。
三下两步跨过楼梯,苏彩秀挽上苏楚箐的手臂。
之前她是家里的姐姐,三妹做错什么事都被她护着。
现在苏彩秀却觉得之前只要一犯错事,挨爹打时就往她身后躲的小姑娘,如今才是终于长大了。
……
等苏楚箐带着知晏知微和苏彩秀一起回到家的时候,俩孩子已经完全认识了这位乡下来的姨妈。
知微吃着大白兔奶糖,一路上奶声奶气的“彩秀姨妈”“亲亲姨妈”就没断过,哄得苏彩秀恨不得把身上带着的两张大团结都拿出来,全给俩孩子都换成奶糖。
知晏也同样喜欢姨妈,毕竟姨妈等于妈妈的亲姐姐。
苏楚箐嫁给顾屿衡这么久,知晏就只见过两位妈妈家里的亲人。
上次姑奶奶来的时候,不仅给了红包,知晏还终于让爸爸妈妈成功睡在同一间卧室里。
因此只要是妈妈的亲戚,知晏都喜欢,都欢迎。
至于姨妈说等到了乡下要教他和妹妹爬树掏鸟蛋,知晏就没太大的兴趣了。知微养的老母鸡还在院子里,知晏料想掏鸟蛋和从鸡窝里掏鸡蛋,估计差别不大。
等到了家,苏彩秀就立马将礼物从二楼拿下来了。
她给俩孩子从娄山带过来的东西还不少,用花布包着,打开里面是两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百家被,各种颜色的碎布
片裁成面积相等的正方形,然后又一针一线地缝起来。
光看一块布普通,但缝成整张被子,各种颜色花纹混在一起,漂亮的不行。
“知晏知微喜不喜欢?”苏彩秀刚将被子拿出来,知微就捂嘴哇了声。
知微最爱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瞧瞧哥哥手里的,再比对自己分到的,确认两张被子都好看,连手都没来得及洗,就将整张脸埋进被子里了,“谢谢姨妈,知微超级无敌喜欢,妈妈,知微今天要盖花被被睡。”
比起妹妹好似立马就能枕着百家被睡过去的样子,收到礼物的知晏倒是淡定的多。将被知微拆开的被子重新叠好,干净的被子放在干净的沙发上。知晏坐的还是刻有他名字的小板凳,像是看什么稀奇物件般,他细细地观察每一寸的针角,他之前只在书上看过这种东西,实物还是首次见到。
“谢谢姨妈,我也很喜欢。”
苏彩秀都要被这俩孩子给稀罕死了,咋能有这么乖的宝贝哟。
不说乡下农村的孩子,就拿刚才放学的时候,各个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手里牵着的那些小萝卜头,哪个身上脸上不沾着点泥巴?只有三妹家这俩,比刚从澡堂子里出来的还要干净!
至于陈茹娇家的那俩,自然被苏彩秀给无情无视了。
俗语说,“穿百家衣,缝百家被,吃百家饭,受百家福。”给孩子缝百家被是为了图个好彩头,纳百家之福,让孩子平安长大。很多人嫌麻烦,几十片拼在一起的也有,直接从店里买碎布头的也有。
但苏彩秀带来的这两床被子,苏楚箐看得出来,岂止是百家,两百、三百都有可能,各种各样的旧碎布缝在一起,细致的连针脚都看不见。虽然表面瞧着只是两张被子,背后需要付出的精力和时间,苏楚箐想都不敢想。
“要谢的可不是我,”苏楚箐刚说完,苏彩秀就笑了,“我啥手艺,你是我亲妹子还能不知道?能把两块布拼起来都算抬举我。这么多张布,又是洗又是晒,我可么没这这么多闲工夫。”
“我顶多算是从老家拖过来。真要谢,还是要谢谢咱娘,自从姑姑说你名下多了俩孩子,她就开始鼓捣这事,眼睛都快缝瞎,好在赶在我走之前做出来了。”
“反正也不值啥钱,就是咱爹咱娘的一点心意,俩孩子喜欢就好。”
“对了,”苏彩秀又在包裹下面翻了翻,翻了个密封的罐头瓶子出来,“趁着农忙结束,我在家闲着没事干,还给知晏知微熬了些麦芽糖过来。马上入冬,万一孩子感冒咳嗽,这可是润肺止咳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