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和知晏知微在做些什么呀?”
扶靠门沿,宋家萤的视线完完全全地落在苏楚箐刚出炉的那张完全被烘出水分、油亮焦香的猪肉薄片上。
额外涂抹上一层糖色的猪肉变成了诱人的红棕色,凹凸不平的四周被小火煎出深色的焦边,虽然像是锅巴般的薄片,看起来却并不干瘪,反倒因为表面亮晶晶的糖浆,视觉上愈发水嫩多汁。
“家萤表姑,我们在给爸爸做好吃的。”
知微抬起手臂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兴奋得意地回答道,虽然光是擀肉片就足以让她嘿咻喘着粗气,但她却丝毫没喊累,努力跟上知晏擀肉的速度。
“表哥要回来啦?”
宋家萤惊讶,掐指一算,顾屿衡这次外出也已经过了四十多天。虽然她读的是人文社科,但也知道工学院外派的时间向来不短,听苏楚箐的婆婆,也就是宋家萤的恂初姨妈说,以往顾表哥出差大半年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不过之前宋家萤与表哥不熟,从来没有关心过,当然宋家萤现在和顾屿衡也不熟,但是她与嫂嫂熟呀,要是表哥能早点回来,她也替嫂嫂开心。
检查完成堆蔬菜的苏彩秀从院子里进来,她额角带汗,啪地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同样惊喜道,“三妹夫工作结束啦?”
“没呢,屿衡回来的时间还没定,”刚出锅的蜜汁猪肉脯还冒着热气,苏楚箐刀尖下压,将部分分成形状规则的长方形薄片放进盘中,剩下的便与之前出锅的那些肉片一道,摆在竹笸上风干放凉,“你表哥的老师中途回来,我便想着做点吃的给他带过去,反正我最近休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宋家萤了然地点头,心思却早已斜了半分落到嫂嫂推过来的白瓷盘上,还不等苏楚箐招呼,手就已经伸向那几片冒着热气、洒满芝麻的薄肉片上去了。
“曾家礼同志说是让你在家休息多少天来着?”
苏彩秀又道,绕过嘿咻擀肉的知晏知微,用肩头的毛巾抹了脸汗,从剁肉兼顾照顾煎肉的三妹手中接过菜刀,“剁肉让我来,你只看着锅就行,别慌神被油点溅上,细皮嫩肉的,一溅一个大水泡。”
“行,”苏楚箐放下刀,双手在围裙上擦拭几下,继续拿起锅铲给肉脯翻面,“曾经理说让我下周二再过去,最近就先在家休息几天。”
“嘿,”苏彩秀闻言剁肉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那你们育才饭店对自家师傅倒是不错。不像那清真国营饭店,最近后厨动手争斗都搞了好几次,听说最近还得罪了供货商,他们叫我给送货去,呸,我才不去。”
拿起一块猪肉脯的宋家萤狠狠点头,“对,才不给他们送!那俩姓周的师傅我都不喜欢。”
全国烹饪大赛结束后,曾经理是越想越满意,直接给荣获大奖的苏楚箐连着放了好几天的大长假。
刚好师母燕吉兰上门恭喜之余,还带来周老师回来了的消息,问苏楚箐有没有什么需要给顾屿衡带过去的。周涛斌后天就走,没给
苏楚箐留下多少准备的时间。考虑到毕竟是麻烦别人负重把东西扛过去(),??豔协???絙?靟???j?
齓??闚?詢啓?獑蹎???辖辖????婐??驛葶?婩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思来想去,最终打算做些肉干。
好吃扛饿,关键是不重,二斤半的新鲜猪肉,烘干水分,也就只能做出来不到八两的猪肉脯。
当然苏楚箐也没只做猪肉,早上送走师母后,她又连忙赶去门市部,找柜台后躺在藤椅里跟着收音机哼曲的冯婶买了一斤三两的新鲜牛肉。因为她买的多,冯婶还拿了根猪尾巴当做白饶一并给她,现在正被苏楚箐剁碎了,在陶瓷锅里咕嘟和黄豆一并煮着汤。
黄豆猪尾巴汤奶白,汤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脂,猪皮软糯清淡的香气已经微微在厨房里荡漾,但宋家萤此刻的嗅觉、视觉、味觉和触觉,都只能感受门牙撕扯下来的这片猪肉。
入口虽是蜂蜜明显的甘甜,但甜味还未从舌尖味蕾上散去,融合在猪肉中各种调味料的咸香立马与油脂的荤腴一并压上来,芝麻的香,猪肉的香,蜂蜜的香,全都浓缩进这块干瘪的猪肉薄片当中。
但更为关键的却还是肉脯带来的撕扯感,丝丝缕缕的肉丝随着紧闭的门牙用力,比起炒猪肉、炖猪肉、卤猪肉,不知道得劲了多少倍。听说草原上的牧民以肉干为食,那种粗狂豪放,宋家萤觉得跟他们比起来,此刻也差不了多少了。
眼看满满一叠白瓷盘就要见底,苏彩秀拿起最后一块,塞进嘴里,也不管宋家萤气鼓鼓地瞪过来,刀面倾斜顺着砧板一刮,将剁碎的猩红牛肉摊开,“楚箐你看看,肉剁成这种程度行不?”
因为宋家萤常来嫂嫂家‘蹭吃蹭喝’,一来二去,与苏彩秀也熟悉了起来,俩人都是咋咋呼呼的性子,你逗我我逗你,时常会因为些小事拌嘴,每次宋家萤一来,屋里都会热闹不少。
宋家萤在苏楚箐笑着看过来的时候,双手叉腰,嘴巴嘟起,“嫂嫂你看她。”
知晏对此见怪不怪。
知微反倒饶有兴趣地抬头看戏,手上擀肉片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被自家侄女儿盯着的宋家萤面上讪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学堂里给老师打报告的萝卜丁,从嗓子眼里发出声委屈的轻哼,“……嫂嫂还是看她剁的牛肉吧。”
苏二干活不藏劲,手腕的力气也大,苏楚箐剁了好一会儿的肉,放在她手里,不过分分钟就从碎肉块变成了一摊不见原本形状的肉糜。
“好啦,”眼看事态即将升级,苏楚箐赶忙出来打圆场,“阿姐的牛肉剁的不错,正好到了晌午,干脆咱先吃了饭再做。”
苏彩秀和宋家萤对视一眼,都能见到对方眼底的饥肠辘辘。宋家萤挽着嫂嫂的左臂,苏彩秀挽着三妹的右臂,二人互看互生厌地皱着鼻头轻哼了声,便随即喜笑颜开地异口同声道,“那行。”
宋家萤前来蹭饭也不是白来的,她家最近包了三丝春卷,等炸好的春卷与黄豆猪蹄汤同时端上桌,苏楚箐用剩下的牛肉和猪肉炒制的两道
()小炒菜也出了锅。
当然餐桌上自然少不了宋家萤吃了一口就心心念念的肉脯。
蜜汁口味的是猪肉,至于后剁的牛肉,苏楚箐则做成了香辣口味,这样就算是一次性吃的再多,嘴里也不会发腻。剩下的猪肉牛肉,苏楚箐打算等中午,阿姐和知微知晏睡下了,直接带到空间院子里去做,有料理机和电热烤箱,制作猪肉脯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对于嫂嫂的手艺,宋家萤自然是喜欢的没话说,等带着知晏知微洗净双手的苏楚箐落座,她就已经揭开盖子,给自己盛了碗猪尾巴汤。
汤盛的满,还没容她将瓷碗放下,口袋里的传呼机便滴滴滴叫起来。
宋家萤屁股还没坐热乎,便被滚烫的猪尾巴汤烫得一哆嗦,最后还是坐在她旁边的苏彩秀帮她搭了把手,“你慢点。”
“电话在客厅里。”苏楚箐提醒道。
宋家萤手忙脚乱地将传呼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见到熟悉的固话号码,正愁没地方回拨过去,听闻笑着道了句,“谢谢嫂嫂。”
然后就着彩秀姐的手,低头吸溜喝了口猪尾巴汤,满足地舔唇咂嘴,也不顾苏彩秀在身后说着“你咋不同时谢谢我”的玩笑话,坐在沙发上,轻咳清清嗓子,严肃认真地拿起话筒,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主编好……嗯……”
见她成功联系上对方,苏彩秀也收回视线,站起来给三妹和俩孩子盛了碗汤后,刚握着自己的碗,猪尾巴汤即将从汤勺落进碗里,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敢相信的叫声,“什么?!”
手一抖,汤就泼在手背上了。
苏楚箐连忙起身,递给阿姐毛巾,生怕她手上烫起了水泡,苏彩秀倒是并不在意,擦干净桌面上的汤汤水水,叹道,“你又咋啦?”
宋家萤已经挂掉电话从沙发上蹦起来了,速度之快,就像是电话里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似的。
“育才饭店的卤味把人吃出问题来了,现在食客正在饭店门口撒泼打滚,吵着闹着要说法呢!”
……
“啪!”
冯琴绷着脸,面露不虞地将香膏拍在化妆桌上,“我叫你提前买好,钱都给你了,这就是你买回来的东西?”
在门口望了好一会儿风的吴丽丽,听人说冯琴叫她,就知道准没好事,不出所料,刚踏进化妆间,劈头盖脸便是冯琴火气冲冲的兴师问罪。
而木质化妆桌上,原本应该装满乳白色香膏的铁盒,外表都掉了漆,内里零零散散残留着些许墨绿色的沫沫,因为碎的太厉害,剩下的也不多,只能辨别出是某种植物叶片晒干后研磨成的粉末,至于到底是何种植物,大概也就只有吴丽丽和冯琴自己心里清楚。
“东西我当然都买好了。”
吴丽丽俯身想要贴近想要说些悄悄话,却被冯琴嫌弃地躲开。
自从被育才饭店开除后,吴丽丽便托关系在文工团找了个保洁的活计,平时拖地收垃圾通茅厕,虽然衣服穿得干净,但不想之前在饭店的时候,身上
依旧有股味儿。
被嫌弃的吴丽丽面上讪讪。
冯琴却根本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反倒皱眉催促,“有话你就直说。”
确定四下无人,吴丽丽心里有怨,但现在大家都是通条船上的蚂蚱,也只能压低了嗓音。
“…………”
“真的吗?!”
冯琴激动地站起身,双手紧握吴丽丽的手臂,她握的很用力,几乎到了种疯癫的状态,吴丽丽费了好大力气,才强迫自己没有被痛到惊呼出声。
但毕竟冯琴答应她,等这件事做好,就将她从后勤调到这边来,要是有机会,还能让她上台露个脸。
因此就算心里害怕地发虚,吴丽丽也勉强露出些许笑意来,“当然,育才路上都闹开了锅,报社记者全都过去了。”
“呵呵,”冯琴一开始只是轻声低笑,到后来笑声越来越大,吴丽丽被她这副模样恐惧到双脚发软。冯琴拍拍她的肩,好似是对她成功执行任务的赞许,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吴丽丽发毛,“吃了吗?”
吴丽丽抖抖索索地摇头,“没。”
“那正好,”冯琴本就爱涂正红色的口脂,现在咧嘴笑着,活像话本里吃人的妖怪般,“我也没吃,我请你去育才饭店下馆子,毕竟他们最近不是挺火嘛。”
“好……”
吴丽丽打了个冷颤,眼看冯琴已经走出去了,她向前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化妆桌上的铁盒。冯琴的东西向来不允许别人多碰,但明晃晃摆在这里肯定不行,一咬牙,吴丽丽将东西整个塞进裤兜口袋里,想着大不了看完热闹再给她送回来。
“人呢?”已经走到屋外的冯琴不耐。
吴丽丽来不及多想,“来了,来了。”
……
等苏楚箐和宋家萤赶到育才饭店的时候,饭店门口已经被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住了。
之前为了给全国烹饪大赛图个好彩头的红灯笼和丝带都还没被取下来,饭店外面的窗户上,已经被人砸满了臭鸡蛋和烂菜叶。
“我的孙媳妇啊,吃了你们家的东西,回去上吐下泻,瞧这脸上都没了半分血色……可怜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啊,孩子他爹走的早,家里就我与这孙媳妇相依为命,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我们家可怎么办!我个老婆子,八百张嘴都说不清!孙媳妇哟……俺苦命的孙媳妇哟!”
年过七旬的老太伏在育才饭店门口正中央,在她面前,盖着被子的担架直挺挺地摆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担架上躺着个女人,被子下的肚子鼓胀得吓人,看日子怕是马上就要足月。
七旬老太低头呜呜嚎哭几声后,重重拍打着胸口,尖细的嗓音又开始怒骂起来了。
“卖吃食的没良心,青天白日就干做这些白刀进红刀出的害人勾当!也不怕老天爷劈个响雷在你们脑袋上戳个大窟窿!滚刀山,下油锅,炸了你们这群没人性的混蛋!”
从大都市过来的曾家礼虽然年少起就与人打交道,
但遇到这种撒赖放泼的还是没辙。更何况有这么多人看着,正是因为心里清楚,曾家礼才更加着急,今天要是处理不好,不能给出个让围观同志们信服的理由,这育才饭店的招牌,怕是要直接砸在他手里。
“有什么话咱好好说,您先站起来……”
曾家礼的话还没说完,七旬老太直接用更高亢地哭喊声,将他的声音给盖下去了。
“俺倒是能起来,我孙儿媳妇能吗?!你是这家店的经理,今天必须要给俺个说法,不然俺就一脑袋砸在你们店门口的石墩子上,用俺这条贱命换个公道……来财花娘诶,是俺老太婆没用,没照顾好你们的儿子,现在就连你们的儿媳孙子都保不住啊……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就都来看看,这世道欺负咱家没个男人……欺负俺与孙媳二人孤苦伶仃,相依为命啊……”
“哎呦,可怜见,”有人认出了嚎啕大哭的七旬老太,“这武四奶奶家里的男人走的早,儿子儿媳也在闹饥荒的时候丢了命,好不容易拉扯孙子长大,娶了媳妇,走夜路的时候喝了酒,脑袋一歪,栽进湖里也死了!现在好不容易留下个独苗苗,竟出了这种事……这育才饭店,杀人绝后,害人不浅啊。”
武四奶奶家的男人在家中排老四,年轻的时候就用武四媳妇称呼,现在年纪大了,大家伙都叫她武四奶奶,本名叫啥却是都不知道。只晓得她娘家有人住在燕京大学家属区的筒子楼里,不然她也不会在孙子死后,拖着身怀六甲的孙媳妇,长途跋涉,来A城投奔亲戚。
但现在关心来者的身份都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人命关天的事,要真出了好歹,那可是一尸两命!
“之前我买育才饭店卤味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见他们换了卤料,也就没说什么,没想到真还就将人吃出问题来了。”
“何止之前的卤味,我看昨天买的菜就有问题!”
眼看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武四奶奶眼珠子溜溜直转,想到丽丫头叮嘱的话,趴在孙媳妇身上哭得愈发带劲。
“给孕妇吃的东西,俺个老婆子,就算没文化,道理还是懂的,”说着,她就从棉布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打开,里面装着的正是育才饭店的卤鸭翅根,“昨天晚上现买回去的东西,俺孙媳妇吃了就开始又吐又拉,后面实在吐不出来,呕上来的都是胃里的酸水……这要不是育才饭店卤菜的问题,谁信?”
“孙媳哟,俺就说让你少吃点外面的东西,你不听,天天就非要吵着闹着吃育才饭店的卤菜,你看,这家店不做人,把你害得好惨啊……”
卤鸭翅从袋子里滑落砸在地上,沾了灰,咕噜往前滚了几圈,围观的群众却像是躲着脏东西,就算是鞋面,也生怕接触到卤味。
“对,肯定是育才饭店的东西有问题!”
“报警!让警察同志将育才饭店都抓紧去!”
三人成市虎,说的人多了,假的也要被说成真的。
昨天饭店聚餐,席上就有卖剩下的卤菜,好坏与否,不用别人来说,苏楚箐心中自有评判。
眼看曾家礼面上的表情愈发僵硬,几乎难以应对眼前的场景,后赶来的苏楚箐已经从人群中挤进去,站在情绪越来越激动的群众面前,朝曾经理问道,“今天的卤菜开张了吗?”
曾家礼刚在办公室里对好账面,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喧哗吵闹声,急匆匆地从二楼赶下来,哪里知道卤菜的情况?
更何况现在刚到饭点,育才饭店也才刚开张不久,遇上这种事,简直让曾家礼像是生咽了苍蝇,哽在喉咙里,有苦说不出。本想着昨日小苏得奖,能给店里多带来些生意,哪能想到第二天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负责卤菜的陈茹娇立马接上话,“没有,一份都还没卖出去。今天食材准备的多,我就多煮了些,刚让娟姐把板子挂上去,就……”
要说之前卤汤出现问题,陈茹娇还六神无主惊恐失措,但这一次,正是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她手把手负责、制作,自己的汤到底如何,陈茹娇心里还是有数的。但比起别人误会,陈茹娇更不希望好不容易与苏楚箐建立起的友情,因这件事产生隔阂。
“汤肯定没问题,楚箐,”陈茹娇低声说,“我拿我的命发誓。”
“我知道,”苏楚箐同样轻声安抚,随即转过身,面对大家提高了音量,“既然大家都说咱们育才饭店的卤菜有问题,那我们自然不会藏着掖着。茹娇,你去后厨找俩师傅,将老卤直接搬出来,还有今早过滤出来的肉松油渣,都一并带出来。”
然后苏楚箐蹲下身,面对干嚎了半天嗓音丝毫不见沙哑的武四奶奶,好生相劝道:“这位大娘,吃坏肚子的事,大家都不想看见。但冬天地上凉,这位女同志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如起来去里面坐着,我让人将桌子拼在一起做床,铺俩褂子,既热乎也免得伤了身子。”
虽然育才饭店卖坏菜确实可恨,但这苏师傅说的也并无道理。现在大家都穿着厚袄子出门,女人怀孕时宫寒,那可是折磨人一辈子的事。
起初武四奶奶拒不配合,但不抵围观婶子纷纷相劝。而被她带来讨公道的女人,偏头躺在担架上,只是默默地落着眼泪。
安置好孕妇,徐富谋和李跃华光着膀子,俩人就将近百斤的卤水汤端出来了。
现在本就是饭点,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再加上闻风而动的报社记者,育才饭店连带着门口的育才路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脑袋和脑袋挤在一起,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硬是想要从那口深褐色的老卤中,看出些育才饭店违法乱纪的证据出来。
“咋嫩个会这香,肯定有问题!”
“依我看这颜色也不对劲。”
“……”
黄松华今天也是前来育才饭店吃饭的众多食客中的一位。
育才饭店的卤菜他几乎天天吃,最近更是到了一天恨不得吃三顿的程度。听说育才饭店摊上了大事,他急匆匆地赶来,便瞧见那位卖卤菜的女同志,站在门口被人指着鼻子谩骂,黄松华刚想站出来为育才饭店的卤菜担保,便看见女同志身边站着的苏楚箐师傅舀起一勺卤汤,放在鼻尖手掌扇风嗅了嗅。
她的表情,从最初的眉头微蹙,到随即了了,黄松华便知道,没有自己出面的必要了。
果不其然,苏楚箐拿着汤勺,又在铁桶中搅拌几下。
曾家礼知道接下来的事,证明不好就是自掘坟墓,但大难临头,也只能相信小苏的专业水平。
“这卤汤的卤味包,今天是谁负责的?”
在众人都不知道育才饭店的苏师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际,苏楚箐‘啪’地扔下铁勺,气冲冲地朝着陈茹娇和搬来卤汤的俩位师傅质问道。
“咋啦?还真的有问题?”
群众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就连记者同志都向前走了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