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审讯室

稀里糊涂的，陆重就被塞到警车上带到了警局，直到他坐在审讯室里，被亮白的灯光刺痛了眼睛，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抓起来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不过还好，自己莫名其妙被带走的时候，下意识地喊了涵涵一句，让她把门关好老老实实呆在店里，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摆在自己眼前的又是什么问题呢？

“来，交代一下吧，为什么打人？”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自己面前传来，陆重抬头一看，两个警察正坐在桌子对面，说话的就是其中较年长的那个。

陆重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我没打人，是那个人带人到我们店里去闹事。”

这时候那个年轻的警察冷哼一声，说道：“别狡辩了，当时的情况很多人都看见了，你的确和那个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再加上围观群众对当时情况的描述，基本可以断定，你的确对他人造成了人身伤害。”

他的语气很不善，听起来让人心里莫名地升起抵触的心理。陆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是他先对我动手的，我最多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哼，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是你先动的手，而你说自己是正当防卫，你说，我们该相信谁的？”年轻警察的言语越来越尖锐，此时听起来已经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不过，还没等陆重反驳，那个年长的警察又开口了：“哎，小何，不要这么说，不管面对什么人，我们都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能对人恶语相向。”

随后他又看向陆重，微笑着说道：“陆重对吧？现在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接到了多名群众举报，你们渡风杂货铺不仅贩卖来历不明的劣质物品，而且服务态度极其恶劣，已经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们希望你能积极配合，将这件事情尽快地处理好。”

陆重坐在他们对面默默地听着，心里面一阵发冷。

这两个人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阴阳怪气，一唱一和地表演得可真是精彩，自己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现在看来，杂货铺应该是被人陷害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冲着店来的还是冲着人来的。

心里面万千思绪回转，但对于这件事却一点头绪都没有。陆重索性闭上眼睛，平静地开口道：“说我打人，说我们店里卖假货，请你们拿出证据来。”

“啪！”

年轻警察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激动无比：“怎么，这么多人看见了都不算是证据？你这个人可真行，这样都不认罪，还想撑到什么时候？”

“认罪？”

陆重对于这个字眼很敏感，语气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但是请你们不要用对待犯人的态度来对待我。如果你们强行逼迫我认同你们说的那些事情的话，我只能说，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同意。”

闻言年轻警察的脸已经气得涨红了，而年长警察则是叹了一口气。

“年轻人有性格是好的，但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在什么时候。”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摆，“我们会给你考虑的时间，希望你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交代。”

之后，年轻警察站起身来，跟在年长警察的身后走了出去。临出门之前，他还狠狠地瞪了一眼陆重，眼神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对此陆重只是报以冷笑，对于对方的好感又降低了一些。这都是些什么家伙，简直玷污了那一身制服！

等到两人出去将门关上之后，审讯室里变得十分安静。陆重坐在那里，一边无聊地活动着自己的肩膀和颈部，一边开始仔细回想这件事的细节。

早上那两个人出现得十分突然，而且身后还跟了一大堆人，肯定是一早就等在了那里。虽然那两个人编造的故事和理由很烂，但从自己一动手就有警察冒出来就能看出，这些人肯定是早有预谋。

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头绪。他不记得自己和风一得罪过任何顾客，而且他们平时和外界也没有过多的交集，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人会针对他们。

难道是神秘人？应该不会，到目前为止，神秘人所行使的手段都与法术灵异有关，他和世俗界应该不会有什么联系。

那又会是谁呢？

陡然间，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的样貌，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会不会，是那个姓韩的年轻人？

当时他来店里的时候陆重就觉得他怪怪的，之后风一也说过，对方联系过他，说是有人委托他和风一谈收购渡风杂货铺的事情，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最重要的是，涵涵和风一都说他不是好人。

难道这件事真的和那个人有关？

他心里正想着事情，审讯室的房门忽然又被推开了。

陆重下意识地望向门口，等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你？”

来人走到他对面坐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是啊，陆重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陆重没有办法不惊讶，因为来的人正是自己刚刚还在回忆的那个姓韩的年轻人。

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陆重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韩先生是吧？你怎么来了？”

“哦，是这样。鄙人韩业，是一名律师，这次受朱阳先生的委托，对陆先生你提起控诉。”对方的表情依旧和善，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善意。

“朱阳是谁？”陆重的脑海中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印象。

“就是今天早上到你们店里去投诉的那个人，身材微胖，个子不高。”韩业解释道。

闻言陆重恍然大悟，同时心里面电光火石般将这些零零散散的事情串联起来，对这件事有了初步的了解。

陆重点点头，表情有点凝重：“看起来你们准备得很充分。”

韩业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这次我来，主要是想和陆先生谈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也不想大动干戈，这毕竟那对双方都不好。”

无奈地摇摇头，陆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是不是想说，只要我劝我老板将杂货铺转让给你们，你们就撤销对我的控诉，对不对？”

轻轻地鼓了鼓掌，韩业的脸上笑容不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没错，我们也知道你只是杂货铺里的员工，对于店铺的出售转让没有什么话语权。但是我们也知道，你和你们老板的关系很不一般，所以，我只是想让你帮忙劝一下风一先生。”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而且，不仅如此，只要陆先生同意我们的建议，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们都会适当地给予你一些酬劳，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

他说完之后，便开始等待陆重的反应，但让他意外的是，陆重却一声也没有吭。

听他说完之后，陆重的心里没由来地袭来了一阵厌恶，他开始有点理解风一和涵涵所说的那种直觉了。不管这个人说的话多么冠冕堂皇，脸上的笑容多么温和良善，都掩盖不了他内心黑暗的事实。

出于对他的不屑和讨厌，陆重决定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将眼睛闭上，看上去好像是在闭目养神。

韩业坐在他对面等了很久，可陆重却始终没有出声，坐在那里就像一个雕像一样。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韩业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掉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终于，他决定不再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忽地站起身来，直接转身，径直走到了门口。

临出门之前，他微微侧身，对陆重冷声说道：“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陆先生，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希望你不要后悔。”说完，他甩门而去。

随着房间里面再次恢复平静，陆重缓缓睁开眼睛，脸色慢慢开始变了。

虽然刚才自己很硬气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但对方肯定会施加报复，自己未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过。而现在自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风一能尽快赶回来了。

希望自己的老板能赶紧回来救自己吧，不然，不光他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事，涵涵就这么留在店里没人照顾也不是个办法。

而且，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莫名引起了他的重视。

不管是那两个警察，还是刚刚离开的韩业，他们坐在那里的时候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异常。但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陆重注意到，他们都会站在门口偷看一下自己，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然后再推门出去。

这一些陆重都悄悄地看在眼里，并没有声张。也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点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在审讯室灯光的照耀下，那些人的眼睛，未免有些太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