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心中一紧,眼看着那枚光团在黑屠夫的手中迸裂成光雾然后消失不见,心头忽然一阵颤抖。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魂魄彻底灰飞烟灭了。
看到这个魂魄彻底消失后,黑屠夫好像非常兴奋,抬起头似乎发出了无声的咆哮,然后又捏起了一枚光团。
“快,快阻止它!”陆重紧紧拉着风一的胳膊,语气说不出的焦急。
但不知为什么,风一看起来却不为所动。他平静地看着陆重,语气平淡地说道:“别着急,看看再说。”
还看什么?难道要他看着黑屠夫把那些无辜的魂魄全部一个一个捏爆吗?陆重心中万般不解,对于风一的态度非常抗拒,甚至生出了厌恶的情绪。随后他将目光转向施昙,想要看看她的态度,但结果却依然让他失望了。
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施昙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摇了摇头,随后便转移了目光。
而此时,黑屠夫已经连续不断地捏死了十几个魂魄了。就像一个巨大的孩童在做一个天真而残忍的游戏一样,它似乎将那一团团光球当成了泡泡一般,故意一颗一颗地捏碎,目的就是为了享受那种破坏的快感。遭殃的魂魄们被迫聚拢在它手中,所有的光团都忽明忽暗,宛如有情绪一般瑟瑟发抖。
这场残忍的玩闹并没有持续太多的使劲,因为黑屠夫很快就已经厌烦了。它后来干脆直接将手掌合在一起,然后使劲一用力。
无数光雾迸溅,将它身体周围渲染成了一片朦胧的淡白色。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陆重似乎依旧能听到那魂魄破碎时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从他心里响起一样,让他觉得十分难受。
而在下方,那黑屠夫在将那许多魂魄杀戮殆尽之后,似乎依旧不满足,又一次在村子里游荡开来。不过这一次它似乎有了目标,直接径直地往伫立在村中异常扎眼的几株桑树跟前去了。
而事实上,结果也没有让它失望。只是凑在树旁嗅了嗅,黑屠夫就又伸出了手,和之前一样,将旁边的这棵树生生拔了出来。又是许多光点涌出四处逃窜,但却也依旧没有摆脱之前那些同伴的噩运,全部被黑屠夫拘回了手中。
眼看着黑屠夫又开始了之前的“游戏”,陆重觉得心里受不了了。他很想冲下去阻止它,但理智又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这种纠结矛盾的情况在他心中交织,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别慌,那都是假象。”
或许是看他如此难过有些不忍心了,风一终于主动开口了。
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陆重闷声闷气地问道:“什么意思?”
“那些不是真正的魂魄,你不用为它们难过。”风一说道。
闻言陆重诧异地扭头看着他,又问道:“什么意思,难道这全都是幻象?”
风一摇摇头:“当然不是,只不过那些光团全都是被人整合在一起的魂力,只有魂魄的力量而没有意识,并不是真正的魂魄。”
听他这么说,陆重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山下的情况。虽然无法确切看清那些魂魄到底怎样,不过陆重的确察觉到那些光圈有些怪异,虽然它们一直在像害怕一样不断闪烁,却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如此,陆重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对于风一的误解也释然了。不过他又疑惑道:“不过既然这样的话,这些光团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呢?放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很简单,布置这一切的肯定是造成小桑村现状的幕后黑手,目的就是为了喂养黑屠夫。”风一淡淡地说道。
“喂养?”闻言陆重不禁瞪大了眼睛,“听起来好像这些魂魄就和饲料一样。”
“的确,就是饲料。”风一轻笑一声,“这些东西其实就是那些魂魄碎片吸收的天地精华和散碎的魂力,被存放在树中像压缩饼干一样,就等待着黑屠夫前来攫取。”
陆重紧接着又问道:“但是这样的话,意义何在呢?”
风一又笑了笑:“别着急,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就在两人对话的工夫,远处黑屠夫已经又将这些光团毁灭殆尽了。在连续摧残了这许多光团之后,它伸了个懒腰,似乎有些疲惫。但是紧接着,它忽然仰起头,朝着天空大声咆哮了一声!
这一声吼叫就像平地起了惊雷一般,将陆重吓了一跳,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之前看它一直没有发出声音,还以为它造不出什么动静,却不想直接被刚才这一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在忽然发出了那一声怒吼之后,黑屠夫看起来似乎很痛苦。它使劲抱着自己的脑袋,身体剧烈地颤栗着,连带着身体周围的黑雾都翻涌了起来。
“轰隆隆!”
突然,一直阴郁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那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根本不给人半点准备时间,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就直接在耳边炸开。
陆重吓得哆嗦了一下,心脏被吓得剧烈跳动起来,心中惊慌之后是无尽的愤怒。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就连打个雷都这么急躁?
而就在此时,下方的黑屠夫又有了新的变化。
就好像刚才的雷声给了它力量一样,它一直颤抖的身体渐渐安静了下来,一直紧抱着头颅的大手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是,陆重紧盯着它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移开,反而再次充满了恐惧。
只见黑屠夫的手虽然在缓缓放下,手中却好像抓着什么东西。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陆重这才惊惧地发现,那好像是……它把自己的皮剥下来了。
只见它两只手正抓着一些灰蒙蒙的东西,正从上往下拉,那些东西看起来是黏在自己身体上的,如果没猜错那应该就是它自己的皮。
因为是魂体的缘故,黑屠夫自己剥自己皮的场景其实并不血腥,但陆重看到还是感觉身体一阵不适。但同时他也暗自防备起来,生怕它又要搞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