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座村子压抑了太久,如今天空的阴霾刚刚散去,村中这棵唯一的桑树已经迫不及待地焕发了生机。如同在悬崖绝壁上生出的奇卉,这棵桑树孤独地屹立在这一片废墟中,扎根于碎石瓦砾之中,倔强着不肯倒下。
但是,它明明重新活了过来,枝杈上的花叶那么美,但为什么它身上的生气在渐渐消失呢?
风一站在树下,看着树上慢慢结出桑葚,又看着它们慢慢变成紫红色,心里面一时间有些混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棵桑树就好像度过了一年的时间,叶舒花开,由死而生。但这种变化太过违背常理,这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而在他身后,陆重发出了竟然:“天啊,这么快就结桑葚了?”
他走到跟前,看着已经熟到发黑的桑葚,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个东西,能吃吗?”
这时候施昙走上前来,说道:“还是算了吧,这么快结出的东西肯定不正常,还是小心点好。”
对此风一没有吭声,他在默默地将自己的感知渗透进这棵桑树内部,想要再查看一下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结果却失败了,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慢慢地,太阳坠入了地平线之下,当天际最后一抹橘红色消失之后,夜晚降临了。
因为此处已经恢复正常的缘故,所以到了晚上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凉了。三人并排坐在从废墟中找到的柜子上,安静地等待着冥府的来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们一直等到十点钟都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时间一久,陆重有些坐不住了。
他忍不住小声问风一道:“老板,都这么晚了,你确定冥府今晚会来人吗?”
“会的,马上就来了。”风一轻声道。
“马上是什么时候啊?”这也怪不得陆重,毕竟比起眼前这两个会使用法术的人,他的体质还是要差了一点。更何况他的身体才刚刚康复,白天又经历了那么刺激的事情,身心的消耗都很大,到了这么晚的时候难免会觉得十分疲惫。
“就是现在啊。”
闻言陆重下意识地点点头,但随即又觉得不对劲。
现在他们并排坐在柜子上,他坐在最左边,旁边是风一,最右边是施昙。而就在刚才,那个声音却是从他的左边传来的……
那么,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陆重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全起来了,后背更是一阵发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刚才听起来是一个尖细的女生,那声音让他心头颤动,在夜晚中有些瘆人。他心中很怕,很想问问风一到底是什么在自己左边。但是,风一和施昙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眼,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重很想伸出手抓住风一的胳膊以此来提醒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臂好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即使拼劲全力也不能挪动分毫。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样,让他身不由己地一点一点转过头去,似乎是想让他亲眼看一下自己的左边有什么东西。
就这样,在他惊恐的眼神中,陆重的头缓缓转过去,让他看清楚了刚才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嘿嘿……”
在看清楚自己身边的情景之后,他忽然怔住了。
没有想象中青面獠牙的鬼脸,也没有其他什么可怖的景象,他只看到一个长相甜美、小巧玲珑的女孩正坐在自己身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看到他一下子愣住的样子,女孩看起来十分满意,点点头笑着说道:“哈,看你的样子果然是个呆子,被本姑娘的美貌震慑住了吧?不过就是胆子小了点,我只是变化了一下声音就把你吓成这样,切,真没用。”
此时陆重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然后僵硬地转过脖子看了一眼风一,却发现他正和施昙脸上挂着一样戏谑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们……”他长大了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她……”
“别紧张,”风一拍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朋友,风二。”
“啊?”陆重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风一笑道:“我知道,你刚来小桑村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名字,不过,你应该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叫这个名字吧?”
陆重傻傻地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却发现对方正在朝自己做鬼脸,但却一点都不恐怖,反而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这是陆重,这是施昙,你应该多少了解他们的信息了,我就不多说了。”风一继续介绍道,“小二,这里就交给你了。”
“还叫我小二,切!”风二似乎很是不满,不过也没有多抗议什么。
随后她说道:“老大,这次大帝让我带来了一千渡魂鬼使,够不够?”
“这么多?”风一不禁吃惊道,“那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喂,人家怎么说也是大帝啊,你怎么还是这么称呼他?”风二的表情有些无奈,“大帝说了,这次发生的事情很严重,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世俗界知晓,所以要我们在事情被扩大化之前处理好。”
风一点点头:“也好。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上万的魂魄,就靠你们了。”
“上万?”风二不禁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还在查。”说完,他站起身来朝她招招手,“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哦。”风二很听话地跟了过去。
两人走到桑树下面,不等风一开口,风二就出声了:
“哇,好可惜啊,这么好的树要死了。”
“死?”风一微微一愣,抬头一看上方,惊讶地发现那树上的叶子和桑葚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瘪枯黄了。
风二叹了口气,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她缓缓说道:“它现在生命力在不断流失,好像一瞬间步入了暮年一般。更重要的是,我感觉到了它身上庞大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