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广阔的冥府大地上,任凭砭骨的寒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风一深呼吸一口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曾经他为了自我救赎而舍弃了力量,但是现在,他却又不得不将其寻回。只是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将感知全力释放出去,风一感觉自己的感知范围比之以前要广阔了许多,而且还在持续增长中。他察觉到,在周围还有很多阴魂正在逃窜,只是其中没有像这三个厉鬼一样级别的家伙,所以风一也就没有心思前去追赶。
此时他刚刚尝试着突破了实力的界限,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慢慢累积实力的时间了。于是他干脆没有去酆都城,而是直接回到了人间界。
“怎么样,没什么情况吧?”
他回到杂货铺的时候正值中午,青鲤正带着涵涵待在店里。一见到他回来,她立即询问此时冥府中的情况。
风一叹了口气:“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
之后,他便将冥府中发生的事情和他讲述了一遍,包括爆发恶潮,还有鬼差暴动叛变的事情,只不过却没有讲自己受伤的事情,只是说文佑的实力增长很快,自己当时不是他的对手。
听他讲完之后,青鲤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休息。等到涵涵跑出去玩的时候,她这才问道:“你这次,受伤了吧?”
风一眉毛一挑,咧嘴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你去的时候可不是穿的这身衣服,估计那一身早就已经破烂了吧?”说着,青鲤瞪了他一眼。
风一哑然一笑。之前他因为遍体鳞伤的缘故,身上的衣衫已然成了碎布条,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用法力幻化出来的一身黑衣。
想到这里,风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上。虽然这种用法力凝结成的衣衫看起来和正常的衣服无异,不过这终究不是真正的衣服,估计再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要自然消散了。于是他站起身来说道:“我先去换个衣服。”
到了楼上之后,风一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已经将全部东西都搬到了现在的住处,现在楼上的房间里空空如也。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才记起自己曾经在一个陶坛里扔了几套衣服,本来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倒是刚好用得上。
换好衣服之后,他本想立即下楼去,但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这次的事情,你不会后悔吗?”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那声音听起来居然和他一模一样。
而风一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而是很淡然地回答道:“没什么好后悔的。”
沉默了一下,门外的声音又问道:“但是现在文佑的实力很强大,你即便是重新开始修习杀伐的手段,恐怕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仰天叹了一口气,风一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微笑:“我毕竟还是酆都城中的鬼吏,处理这种事情是我的职责。”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帝从一开始就知道文佑心怀不轨,但却一直放纵着他,最终导致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呢?”
听那声音说起这个,风一终于脸色稍变:“你想说什么?”
那个声音轻笑一声道:“当然,大帝的心思你我都无从知晓,但是我们能不能简单揣摩一下,那就是他也没有把握妥善地解决这件事呢?”
大帝也无法解决?风一下意识地否认了这个想法,但是在仔细考虑之下,却又觉得不无道理。若这件事真的连大帝都无法解决,那自己倒是真有可能以卵击石了。
不对,这件事不对。
虽然心中有一瞬间的迷茫,但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虽然自己也很不理解酆都大帝的做法,但既然他是阴阳规则选定的冥府镇守者,就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无视文佑的所作所为。更何况,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大帝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而且在遇到文佑的时候也没有无奈得束手无策的意思。相比之下,风一更愿意相信,大帝是有什么谋划。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风一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想明白了?”门外的声音听起来语气有些古怪。
风一轻笑:“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听到他语气中的笃定,门外的声音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忽如其来一声长叹,他语气中的蛊惑之意顿时消散:“其实,我也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这件事我会继续关注,只要文佑再次出现,我会立即出面制止。”风一说道。
停顿了一下之后,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门外传来了一声长叹:“当然,只要你决定了的话。”
之后,门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风一将门打开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的存在。
轻呼出一口气,风一慢悠悠地下了楼,正看到青鲤正向他这边张望。
“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她好奇道。
“和我自己啊。”风一的表情不似说谎。
闻言青鲤皱了皱眉头:“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人格分裂了吧?”
风一笑了笑,说道:“你应该知道,在我修炼渡魂之术的时候,曾经将魂魄中那些有关于杀伐的记忆剥离了出来。就在刚才,它回来找到我了。”
听他这么一说,这还真是自己和自己说话。青鲤皱着眉头问道:“可是这样的话,你的记忆不会出现问题吗?”
“不会,那些记忆只是关于战斗的技巧和惊艳,不会影响到现在的记忆。”
青鲤点点头:“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你也不必一遇到事就光使用阴阳之光了,说实话,那样闪的眼睛痛。”
风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却是深以为然。
只是,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些忐忑。在恢复了那些记忆之后,他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千年之前的战场,在他还未身死的时候,于两军阵前横刀立马,静待着一场即将绞碎无数血肉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