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不动,麝狼也不动,只是四爪蹬地,巨大的身躯仿佛拉满的弓,无情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不时牵动鼻子露出尖锐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脊梁上的狼毛完全竖起,仿佛悬挂一张旌旗,威胁意味十足,却是迟迟没有发动攻击。
显然也是在观察对手,或者说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会不会是一份合格的晚餐。
狼性多疑。段清是知道这一点的,据说一群麝狼捕猎时,大多只用嚎叫,就能将猎物圈进埋伏里,一拥而上,大快朵颐,而这个时候猎物往往头脑还是清醒当中,但野兽就是野兽,那点计谋也只能用在野牛山羊身上,相比较人心,尤其是这个世界的人心,它们实在是太单纯了。
段清觉得自己该表现的弱小一点,一旦强势爆发出来,这东西很可能会转头就跑,于是,段清的脚步向后退了小半步,腿脚似乎也有点哆嗦,身后就是悬崖峭壁,这可是绝佳时机了。
麝狼果然抓住了机会,整个身躯猛然一跃,两只前爪尖锐的指甲“嗖”的弹射出来,十只钢钩似的抓向段清肩头,森森獠牙的大嘴巴狰狞的对准咽喉一口撕咬下去,一股腥风袭来,即便撕咬不中猎物,也可以将猎物逼下山崖,这也是麝狼的一种常用捕猎手段。
只可惜这东西遇到的人是段清了,只见他身形顺势往后一闪,直接跃下山崖,身形下坠的同时抓住一截足够粗壮的树根,那麝狼一击抓空,一下子扑倒山崖边缘,四爪距地想往后退,可身体携带的惯性还是让它两只脚落空,上半身都悬在崖边,两只脚死命的向后猛蹬。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麝狼看到了一只手,它觉得这一定是来自地狱的手,抓住了它的脚爪,用力向下一拉,麝狼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威胁,喉咙里一声呜咽,整个身躯就一头栽下山崖,翻滚着坠向地面,瞬间后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段清双臂发力,整个人灵活的弹跳到山崖之顶,上山有路下山难,原路肯定不能退下去了,这崖不高,也不算宽,绕下去花不了多久,狼血肯定不会凝固,要是动了刀子,等下山之时,恐怕血就流光了,太浪费。
段清看了一眼天边,太阳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有半扇光从天边挥散出来,大概再有一刻钟时间就会变成黑夜,山顶植被并不密集,段清很容易就找到下山的方向,迈步开始小跑起来,那可是不可多得的材料,当然是越快越好。
“嗖!”
就在段清离开崖边十几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微乎其微的破空声,确定不会是箭矢,倒像是受到惊吓不安的跳动一下的小鸟,段清本能的向下一矮身形,后背却立刻就感觉到了有东西刺进皮肉的痛感,随即一个东西砸在背上,力量倒是不重,段清立刻一个翻身,打算将那东西砸在地上,只是一转身之间,那东西猛然在背上一蹬,登时弹射离开了后背,刺进皮肉的爪子带走了几条肉丝。
“嘶——!”段清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后背又砸在地上,顾不得疼痛,一个翻滚半蹲起身形,这才看到偷袭的东西。
像是一只大号山猫,但是兽毛更加蓬松,那仿佛是炸起的鸟毛,难怪偷袭之时没发出太大的声音,嘴巴很小,爪子倒是挺长,一双睁着也像是眯缝的眼散发着谨慎而猥琐的光,段清一下就认出这种东西是什么了,不禁暗暗自责粗心大意,小看了野兽。
这种动物就叫狈,它的体型本身没什么捕猎能力,但是有着阴险聪明的头脑,所以与麝狼伴生,有麝狼的地方一定会有狈的,它们就是一对好基友。
段清向前一动,狈连忙向后闪退,段清转身要走,它又回来了,仿佛怨毒的阴魂一般不散,大概是因为弄死了它的伴侣吧。
段清掏出匕首,当做飞镖,唰的一下丢甩过去,那狈在段清动的一瞬间就跳了起来,匕首哆的一声钉进地面,居然就这么被它躲过去了。
“的确很聪明…”
段清左手再次一甩,飞虎爪直接抓向狈头,那狈脖子一晃,飞虎爪抓进了它身后的树干,两次无功而返,段清居然发现狈的眼神中有猥琐的笑意,无奈的扶了下额头,段清转身就跑,那狈也不做声,小短腿直接甩起来猛追,然而就在这时候,段清左手猛然一发力,要知道他的飞虎爪还连着绳索呢,虽说只有两丈长,却也足够用了。
说时迟那时快,段清的身形猛然倒飞过去,一脚正中狈头,将它踹的整个身体在半空打了两个转才抛到地上,段清捡起匕首,一刀刺中了心脏,那狈抽搐两下就不再动了,段清翻转一下匕首补了一刀,他可不想让这个阴魂不散的玩意儿缠上,虽说这东西没有麝狼那样有价值,倒也算是一种肉食,抓把草塞住刀口以免沾上泥沙,直接丢下山崖。
被这狈耽搁了时间,段清心急狼血凝固,狈血的味道也会引起更多的关注,在这种地方,这个时间段,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段清也就不再打算绕路,利用飞虎爪快速下到山崖,扛起猎物,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
在段清离开山崖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天色已经是眼前黑,七八个猎人装扮的身形出现了,他们相互之间都已经可以看到,也能看到十丈外就是断崖,却根本看不到围堵了一周的猎物,顿时都有些诧异,不信邪的围拢过去,直到七八个人相聚不到五尺远,终于确定猎物不见了。
“难道飞了不成?”
“会不会有别人?”
“不会。这一带方圆三十里根本没人住,就算是进山采药之人,也不敢面对凶险狡诈的狼狈组合,再说就算是炼气期四重的高手也不一定能赢,这里是山林,是它们的地盘。”
“你们闻,什么味儿?”
有人提出了疑问,紧接着火折子被吹亮了,晃了几下,看到一小片深色痕迹,伸手捻起一点闻了闻,眼神一变:“是狈血。”
“我就说有人嘛!”
“会不会是水虎堂的人?这一带属他们势力最强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