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跑啊?怎么不跑了?”
在海边礁石丛生的荒滩中,孙景森一手抓着一只巴掌大的精致黑铁盾牌,一脚踏在礁石上,以俯视的角度看着石缝中的肠子几人,他挑着眉毛,嘴角微微上扬,“看你们几个面黄肌瘦的,这段时间不好过吧?不用担心,你们很快就会结束这种流离失所的日子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一处固定的居所,当然了,这得看有没有人愿意替你们收尸。”
孙景森手下一阵哄笑,仿佛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杜家这人左右看了看,也跟着笑了起来,尽管始终没弄明白孙景森话语的笑点在哪里,不过也觉得这种感觉畅快极了,挺享受的。
肠子蹙着眉头,单臂抓着一把钢刀,袖管中有一方砖头大小的黑匣子,那是他最近练尸的成果,但没暴露,心中打算稍微拖延一下,争取抓紧一个机会,与这姓孙的同归于尽,但这里显然不合适,需要拖延。
肠子刚起身后撤,其余几人全都看着肠子的动作准备撤走,孙景森的相反方向有一队人马出现了,七八个汉子中夹着两个气喘吁吁的杜家人,显然是为了这场小包围,他们做了很大的迂回。
“跑啊?”孙景森挑了挑手指,“你现在要是敢跑,我就敢当做没看见。”
“就是,跑啊,说不定我们真的没看到呢?”
“哈哈哈...”
面对这种摆明了是猫吃老鼠之前的戏码,肠子当然不肯上当,但身后却有人动容,这些天的流离失所他们不怕,可这种时时刻刻压抑、随时都能丧命、却又连肚子都填不饱的生活,让他们早已后悔当初的决定,如今想来是如此可笑,竟是把自己活生生的给逼入了绝境!
“哥,这是个机会,我想试试。”
“哥,我也想...”
望着这两张年轻而邋遢的面孔,肠子自然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若是换个时间,我同意你们的做法,可他们会拿你们当成靶子,打赌,玩乐,甚至是虐待而死。所以,我不能同意。”
“可是,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一个年轻人眼神左右看着,整个人神态都变了,肠子暗道不好,迈步上前抓住他,转头看着孙景森,说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修为低下,没做过什么事,为难他们也没什么必要,我用我的命来换他们的命,你们想要什么花样,尽管来吧!”
“哥!”
“哥...”
“既然你们喊我声哥,那就都给我闭嘴!”肠子呵斥一声,转头看着孙景森。
“呵呵...”孙景森龇牙一笑,他原本当然是打算虐待死这些家伙的,弟弟的仇还没报,怎么可能放过?他已经料到了肠子不肯就范,却没料到他如此义气,这样一来,玩法似乎可以多一些?
他看着肠子,一指旁边的天岚宗弟子,说道:“听说你们为兄弟报仇的时候,给那天岚宗弟子,挖心摘肝?正巧,我现在也要为我弟弟报仇,但我所见的世面有限,想见识见识,学习一下。”
说完,他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场面。
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心中最肮脏龌蹉的一面,都会暴露无遗,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掌控生死,又可以品味人生百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绝妙瞬间啊!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为安静。
没人说话。
只有肠子手下几人粗重的喘息。
抉择,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关乎人命?
已经有人在暗中设了赌局,这个场面实在是太难得了,他们需要仔细度过,日后回想起来,能多一些值得品味的细节。
事实上,这个世界比较起垃圾星来,依然一点都不美好,大概是实力为尊的世界,都是一个模样,即使表面营造出一些美好,暗地里仍旧充满了血腥。
有暴力存在的地方,就会有血腥。
而拥有暴力的人,在一定程度上,要比普通人更加嗜血。
是以无论是如孙景森一般的世家中人,如天岚宗弟子,以及杜家的三人,此时的他们,全都露出了渴望而嗜血的模样,对他们而言,此时的场面,是一种终于可以刺激到他们神经的乐子。
“既然如此,好吧。”肠子抽出一把尖刀,撕开胸膛衣物,尖刀刺入了油皮,露出一抹殷红,他看着孙景森开口说道:“我不奢望你能信守诺言,我只求我死后,你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孙景森眯了眯眼,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吧,看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我可以保证他们死的半点都不痛苦。”
随即,孙景森就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肠子手中的刀,其余人也盯了过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帮肠子暗暗加油鼓劲,“捅啊,捅啊,往下压,对,就是这样,再用点力...”
血已经开始上涌,肠子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痛苦之色,这时他的几个手下才终于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可随即又担心动作过大会引起更严重的伤害,“哥!你...”
“哥,我们可以闯出去,他们要我们的命没用啊!”
“哥...”
他们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孙景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可大家一起冲,也要比现在好啊!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其实有的时候,想要干脆的死,都是一种奢望。
突然间,天空响起了阵阵音爆,一股强悍的真气波动,让孙景森顿时心生警觉,浑身气势骤然放开,竟有几道小小的旋风激荡开来,手中那只精致的盾牌迎风暴涨,当即护住了身后所有空间,几乎与此同时,一声闷响猛然发出。
“嘣——!”
孙景森浑身一颤,却是化作五尺方圆的黑铁盾牌上,钉上了一把剑,盾牌震颤,嗡嗡作响,但那把剑仅仅破了盾牌的一层薄皮,仍旧在扭转震颤,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响动,最终剑身在不断挺进中,碎裂成了十七八段。
这个时候,蓝宏远的身形才飞掠过来,单手一剑,直刺孙景森。
孙景森躲在龟壳一般的盾牌后,探头看了一眼,连忙缩了回来,向肠子靠近几步,进到攻击范围停下,冷喝一声:“站住!”
同时,他的手掌几乎按在了肠子刺进胸膛的匕首把上。
蓝宏远止住身形,冷冷的看着孙景森,“放开他,我可以保证你能活着离开这里。”
孙景森撇着嘴,摇头道:“听你这语气,似乎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呐?看你该是元婴期四重,不,从气息上判断,该是五重,嗯,对了,就是五重。不过...你方才全力的一击,连我的黑杀盾都破不开,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嗯...”
孙景森正说着话,忽然一声闷哼,口中有血溢出来,顿时暗道一声不好,方才那凌空的一剑,竟然暗中伤了自己的经脉...
元婴期五重,果然不简单!
“给我退后!”终于感受到身体被暗伤的孙景森恼羞成怒,一把按在了肠子匕首上,大声呵斥着。
蓝宏远没退步,但也没贸然动作,肠子被人掌握,这是最为糟糕的局面,尤其是他现在伤势不轻,这个局面非常被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正这时,孙景森忽然笑了,得意的咧了咧嘴,“还有两个怎么不出来啊?是不是想找机会阴大爷一把啊,啊?”
另一旁,金莲和贺清平站了出来,孙景森眉头不禁暗皱,那个老家伙可以忽略不计,但那个面相娇媚的女子却是异常的强悍,居然也是一个元婴期五重!
元婴期五重啊,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老资格的修士了,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的,无论是正是邪,是忠还是奸,都是敢于刀头舔血,亡命一搏的存在。
人可以自欺,然而修炼一途却不可欺,否则任何情况下,都将可能会丧命。
这个世界,修为事实上异常严格,理论上来讲,越级挑战几乎只是传说中才存在。
元婴期三重尽管只比元婴期五重低了两个小境界,却是需要至少五个三重,才能打得过一个五重。
每一个大境界都是如此。
己方如今只有三个三重境界,而对方竟然出现了两个五重,假如没有人质在手,自己早就被对方给拆成了骨架了!
但孙景森可不是初出茅庐,他对一切对自己有力的资源向来抓的很紧,同时就养成了一切对自己有利条件要时刻紧握的习惯,史源这几人可以保命,但绝对不是长久之计,一旦他们有什么散失,自己必死无疑!
这之间的分寸失控半分,后果一样万劫不复!
豆大的汗珠在孙景森众人额头上滑落,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局面近乎无解,即便是他们若是临死,史源几人必死,可那又有什么用?
有什么,会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轰隆隆...”
突然间,天空之中响起了强劲的轰鸣,一艘星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落下来,还在半空中,舰门徐徐打开,数道身形飘飞出来,有如天外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