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人生没有如果

山峦峰秀，青烟袅袅。

这里是天明山，隶属一个三流宗门。

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好奇，那一缕青烟是如何出现的，蹦跳着过去闻一闻，其中竟然有一种食物的味道，原来是炊烟？肯定有吃的了。

段清的掌心之中有一小堆米粒，任凭小鸟啄食，轻抚着小鸟的羽毛，他也在好奇，这么弱小的鸟，是如何避开那不定时出现的穿峡风的。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实话实说，这大概是自小到大，唯一一个可以放松心情的时间了。

回过头，丁雯雯正在篝火旁煮着粥，翻滚的粥水中，她轻柔的搅动着，事实上以两人如今的修为，就算一个月不睡，三个月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现在的普通食物，对他们而言，存在的杂质多过了过嘴瘾的念头，也只有用顶级食材加上不错的烹饪手法才勉强吃些。

但是，丁雯雯就像一个最为纯正的家庭主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有相夫教子一般，打扫房间，洗菜做饭……

而且段清能够看得出来，她非常珍惜现在的生活，每一息，每一刻钟……

感觉到段清看来的目光，丁雯雯抬头相视一笑，“过来吃饭啦。”

“好。”段清坐在粗陋却异常干净的石凳上，接过丁雯雯递过来的粥碗，小口的喝着。

丁雯雯笑着，给他擦着嘴角的饭粒，然后放进自己嘴里，小心的咀嚼，脸上洋溢的微笑，大概就是叫做幸福吧。

吃过早饭，丁雯雯收拾碗筷，段清就出门侍弄外面的小花坛，然后去弄一些小物件，给小窝里填补一些生活趣味。

如此又过了十余天，那张铺垫着兽皮的石床，在段清陆续加固十余次后，也终于得以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考验。

“真想就这样过一辈子……”段清走出小窝，心中默默说道。

后面，丁雯雯轻手轻脚的走出来，给他披上了外衣，轻声问：“怎么了？”

“我对不起你。”段清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丁雯雯莞尔一笑：“我们之间，用这么说么？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保证这里谁也找不到，就算找得到，我们也不是束手待毙，大不了换个地方就是了。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的。”

段清摇摇头：“只怕苦了你。”

“会比老家那里更苦么？嗯嗯？”丁雯雯扬了扬眉毛，拖着段清往里走。

“还来啊？”段清有点头皮发麻的说。

“腻了？”丁雯雯笑着，可是眼神之中露出一抹危险气息。

“这辈子呆在里面都不会腻。”段清哈哈一笑，拦腰抱起她，走进了小窝，没多久洞府里似乎都有些晃动……

“你今天……很特别的……厉害。”丁雯雯喘息着。

“总会长大的。”段清笑着说。

“等有合适的，我再给你收一个。”

“这辈子有你就够了。”

“不行，万一别人知道了，会说人家闲话的。”

“那你看着办。”

“好。”

……

“多少天了？”

飞云宗飞凰别院内，飞鸿仙子淡淡的开口。

“二十九天了。”小兰根本不需要回忆，当即就说出了时间。

“差不多了。”飞鸿仙子起身看向了窗外，沉吟片刻，开口道：“发布下去，飞云宗小仙子被贼人段清挟持，提供情报者，赏极品灵石十万。捉拿到段清者，赏极品灵石百万。同时，飞云宗欠他一个人情。”

“小姐？”小兰心头一跳。

“怎么了？”飞鸿仙子转头：“当然，假如你打算收留他的话，我可以收回命令。”

“不敢。”小兰连忙跪下，“小兰不=是为他求情，只是觉得，这道命令一旦发布下去，那段清必死无疑，小小姐那边……”

“如果他连这点考验都承受不过，那他就没有资格。”飞鸿仙子斩钉截铁般的说道：“我给他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他自己想不通，怪不得我……”

正说话间，一道身形走进了别院，这处别院是她的私人住宅，即便是天大的事，也只能请人报告，然后去宗门商谈，是以她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忽然神色一变，匆忙出门，抱住了自己的宝贝徒弟，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

丁雯雯抬眼看着师父，眼神之中满是委屈，几乎是失魂落魄的说：“他走了……无声无息的就走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找了很久，很久，我知道，他若是想要藏起来，就算是我，也找不到……”

“傻丫头，别想那么多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飞鸿仙子安抚了一阵，一摆手：“来人，服侍小小姐去休息。”

“师父……”

丁雯雯还想说什么，却被飞鸿仙子拦下了，“傻丫头，师父知道了，不管什么事，都有师父在，一切等你好好睡一觉再说。”

丁雯雯慢慢点头，觉得困意上涌，又不能违了师父的好意，只能先去梳洗修整一番。

“小姐，小小姐她……”小兰神色惊愕不已。

飞鸿仙子却是异常淡定，道：“人总是要有经历，不是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飞鸿仙子淡然摆手，小兰目光一变：“小姐你不会是……”

“是的。”飞鸿仙子当即点头，道：“在帝皇城决战之前，我曾找到过段清，就在帝皇城内的一家小餐馆里，我说过的，给他一个月时间，然后寻个时机，让他离开。”

小兰诧异道：“他就乖乖照做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可是执拗的很。”

“他当然不肯，不过我用雯雯稍稍要挟，他就同意了。”飞鸿仙子回想起当时的画面，仍旧有些不愉快，但考虑到他和徒弟间的关系，也就不算是僭越太多。

“我说的呢，原来是这样。只是小姐，小兰不太明白……这是为何？”小兰表示很不理解。

飞鸿仙子叹息一声：“雯雯这孩子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或者说，她始终存在一个执念，我必须要为她化解掉，否则她的未来，绝对高不过我。我必须要为她做些什么，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便宜那小子了。我也是真没想到他会选择做一个散修，还折腾的不错，连杨竹君都败在他的手下。”

望着飞鸿仙子咬牙的样子，小兰知道，小姐其实完全看不上段清，但却不得不选择他，这种感觉，在小姐这种身份地位的程度，只怕是比吃了一碗掺了半碗沙子的珍珠米还要难受，却又不得不咽下去。

“如果三年内，他达到炼神期……”小兰试探性的说。

“想都不要想！”飞鸿仙子一摆手：“在焚天星上，传承是首要。那小子的出身，就注定了他，定然会被所有宗门不容。不要忘记了从前的教训。”

“是，小兰明白了。”小兰赶紧点头，她知道小姐所说的，是五百年前那场浩劫，散修的力量，几乎掀翻了宗门的统治，若不是有人出卖了那苏冠宇，只怕他真的成功了。

“当日擂台，如果是雯雯斩杀了杨竹君，挑起了宗门间的战争，就算她是我的亲徒弟，我也不得不另作他法，而段清，则必死。幸亏他脑子还算机灵。”飞鸿仙子哼了一声。

小兰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问道：“小姐您没提醒那小子么？”

“当然，没有。”飞鸿仙子理所当然的说，随后微微撇嘴：“那杨竹君修为不低，没想到竟然是个银样蜡头枪，中看不中用。”

小兰也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原来小姐在她和小小姐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这么多，而那段清嘴巴也够严实，看小小姐的表现，仍旧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

还算他醒目。

飞鸿仙子满意一笑，“这件事已经完成了大半，比我预想的效果要好得多。”

小兰微微一怔：“小小姐已经很伤心了，才完成了大半？那剩下的……”

“剩下的你去办。”飞鸿仙子一指小兰，把她给吓了一跳：“我？”

“没错，就是你，我没有其他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飞鸿仙子揉了揉太阳穴，显然这一系列的策划，也的确让她伤脑筋，微微招手，小兰贴近过来，她才开口，却仍是传音入密：“你要这么做……”

小兰眼珠子登时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看着飞鸿仙子，却是不容置疑的缓缓点了点头。

飞鸿仙子仿佛讲述了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根本没往心里去，淡淡道：“你的天赋特殊，并且修炼了移形换影术，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人选。等一下雯雯就会睡熟，你去仔细观察她的身体，连一片肉都不能错过，她的心结能不能彻底祛除，全靠你了。”

一片肉……小兰面色微红，施礼道：“小姐严重了，小兰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辜负小姐的厚望。那……那道悬赏令……”

“照旧发布出去，谁让他惹我徒弟不高兴了。”飞鸿仙子摆摆手……

…………

山林之中，段清在漫无目的的游荡，随脚踢飞了一块拦路的大石，一拳轰碎了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大树，吓得周围小兽纷纷跳走，还不忘回头，似乎觉得这家伙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圈负能量，简直可怕。

段清的心情当然很不好，不舍，是绝对的不舍，没有半点虚假，脑海之中几乎全都是她的身影，有几岁大小的，有换牙时候的，也有共同的生活阶段，一切都那么记忆犹新。

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何曾能够忘记？

但他不得不离开，就像在垃圾星上一样，他仍旧没有任何主动权。

“实力啊！如果我是炼神期八重……”

段清恨恨的锤在一棵大树上，他知道，人生就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提前假设，没有后悔药，可是不这样做，只会更对不起她……

他觉得自己被利用的像一条狗！

却无从选择！

这种感觉，简直让他恨不能在飞鸿仙子那张几百岁仍旧美丽的面孔上狠狠踏一脚，然后再碾……

忽然他警觉起来，“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