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小兰的话，让段清思考了很久。

势力的发展，绝非一朝一夕，但想要撼动，怕是不亚于曾在书上看到的王朝的倾塌，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事。

不过，段清并不在意这一点，他思考的是小兰的话语中，会不会有引申含义。

师傅的令牌一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包括丁雯雯在内，倒不是段清不想告诉她，而是因为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律法堂的存在，会抹杀掉一切不稳定的根基，他们的任务，就是维稳。”见段清迟迟不说话，小兰也就开了口：“你或许还不能理解，但律法堂抹杀掉不停裁决的小宗门或是世家，数量至少上百，然后由附近的大世家和宗门瓜分地盘，这样本有的势力越来越大，格局越来越简单，也就会越来越稳。变数，碾压到最小。”

小兰的话让段清找回了方向，于是淡笑着说道：“我从没想过要建立什么势力，其实我内心的想法，只想在修炼一途上，问鼎修炼的至高境界，如果不能，那就寻一城，与一人，过一世。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就好。垃圾星上颠沛流离的日子，说实话，过够了。只是……杨家的事基本解决，我还是要走的，对不起你了……”

“不要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要说，也该是由我来说。”小兰堵住了段清的嘴，而后喃喃道：“我知道你的心早已被人填满，就算加塞，也没什么可能。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的。如果这一切，有选择，该多好。”

伤感的话题，总是容易让人情绪低落，那近乎一个月的疯狂，段清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甚至会随着时间而加深。

小兰总是在忙着一切，段清的心思，曾经一度想要转移过去，但终究还是以失败告终。

替代品的存在，难道就真的可以替代么。

段清做不到，只能抱歉。

小兰笑了，道：“其实我很好，有个家，有你，有九儿，对我来说就是最理想的生活了呢。你放一万个心就是啦。”

“谢谢。”段清笑了笑。

小兰一撇嘴，“你要是再说谢字，就当我们没见过。”

“那好，回家。”段清一摆手，小兰也高兴的像是个宝宝：“回家，等我收拾完你再接九儿，那场面不能让孩子看到。”

小兰抱住段清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

…………

另一旁，城主府的监狱，不算大，人也不多，出去杨家人就只有个别几个，平日里等同于虚设，但设备质量还是绝对到位的，毕竟帝皇城的监狱，要是连元婴期都关不住，那凤天工的脸肯定不太好看。

此时，杨威廉坐在铁栏杆里，双眼怔怔失神，他没想过走，现在走，和十几天后走，已经没有区别。

脑海中，闪过的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经历。

杨威廉这个名字，只怕已经成为笑柄了吧？

创造一个名字，需要付出无数努力，但若是毁掉它，需要的往往只是一个瞬间。

不可挽回的瞬间。

但杨威廉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知道自己做对了，只不过，是在用无数努力来阻止毁掉自己的瞬间时，失败了一次而已。

“十年禁令，对修士来说算不得什么，到时一剑泯恩仇就是。”

杨威廉的心态很好，并且很会调整自己，他不会像很多人一般，经历过挫折就打退堂鼓，杨家还在，杨威廉还在，最重要的是，杨胜君还在，杨兰君仍在。

“来，吃东西。”杨威廉招呼着。

似乎为了刻意营造监狱的氛围，这里的伙食很差，很硬的窝头，是大厨到偏远穷苦地区学习而来，并且加入了自己的想法进行改良。

杨家人表现的都很郁闷，他们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以往的优越感飘然而去，其实除了挨打，还根本没吃什么苦头的他们，脸上竟然浮现了菜色。

面对杨威廉的招呼，这些人也都是执行，但精神根本没有饱满一说，杨威廉淡淡一笑，家主的作用在此时便是一种体现。

…………

在一条胡同里，月灵贼头贼脑的走着，其实她的举动早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只是看她是个生得俊俏的姑娘，这才没有拦路询问，只是怀疑这姑娘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不知道过段时间会不会在春秀楼遇到。

月灵已经在附近徘徊了很久，摸清了她想要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杨家人被困，她也全都看在眼中，但她并没有出手。

在老幻海漫长的江湖摸爬滚打生涯中，早已历练的几乎滴水不漏。

“只有在胜利的大战过后，解除掉危机之时，才会是最为松懈的一刻。”

月灵耐心本就不错，而杨家人的失利，使得即将上演的挑战变成了闹剧，所以对于这个无限期的任务，她还是极有信心完成的。

“下手并不需要快，只要比别人快就成。”

她租下了对面，住进了三层小楼，以她特有的方式，监视着段清的一举一动。

只是让老幻海感到意外的是，段清的耐心似乎更好，连续半个月的时间，他竟然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过，只喝了一点水，剩下的别说出门，几乎连动都没动过，更别说和小兰做点什么了。

“他这个年纪，居然忍得住？”

老幻海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那可是来者不拒，不来也得来，只要看得顺眼，并不在乎她是谁。

“这小子莫非有病？”

老幻海习惯性的摸着下巴，却是光洁无比，还很嫩，情不自禁的多摸了几下，顺手在身前摸了几下，决定继续观察。

又过了整整一个月，老幻海发现还是如此，他甚至都没能发现任何规律，心下不禁有些懊恼，正要想别的办法，脑还只在忽然灵光一现，“咦？段清的没有规律生活，不就是最大的规律么，不光是那侍女小兰，即便是小小的九儿，也绝对不会过去打扰！”

“老夫简直太聪明了！”老幻海不禁感慨自己的智商无人能敌，脑海中开始预演行刺路线，这没什么好说的，周围一切路线早已印刻脑海，当下的重中之重是计算好刺杀方式，做到一次成功。

“按照老夫对那段清的了解……高阶的隐身符是必须的，这家伙的洞察力实在是太过敏锐，嗯，穿墙符也要准备一些，至于火焰符一类，倒是作用不大，至多也就能起到点干扰的作用……也要准备一张，以防万一！”

老幻海思考之间，情不自禁的开始搓脚丫子，几乎进入了忘我境界，“首先，必须要保证开门红，地阶的冲云剑法尽管威力十分惊人，但声势过大，倒不如使用修炼了一辈子的玄阶地煞印更加运用自如，关键是地煞印这种掌法，附带一定的石化效果，会让措不及防的对手真气禁锢一息时间，往往只是这一息时间，胜负就已成为定局。”

“接下来，就当无法禁锢段清，但一掌之力他肯定也不好受，只要彻底封死他的全部腾挪空间，那么不管是穿墙符还是缩地成寸都无法逃匿，那就会是自己的表演时间了。”

“另外，必须要准备一张探测符，尽管如今已经被炒到一百万一张，但对于那层出不穷的阵法来看，这钱花的值。”

老幻海始终在暗中窥视，杨家人的下场先不说，光是在山中那场大战，阵法的威能在段清手中尤其明显，关键是这家伙的耐心比自己还好，所以在脑中将战斗推演了数次之后，这个钱一定要花，哪管整个焚天星八成的人这辈子都攒不下这笔钱。

一切准备妥当。

又耐心等待了半个月时间，老幻海全副武装，悄然潜伏进了雯庭雅苑。

…………

段清始终在修炼，以及疗伤。

对于他这个没有大势力依托的散修，时刻保持自己身体在巅峰，是非常必要的，因为随时都可能面对危险。

这一点，大概就是没有大宗门或者大帮会做靠山的悲哀。

但自由的身躯与心灵，段清觉得是值得的。

在垃圾星就没有依靠任何势力，那只会让段清感觉到束缚与枷锁。

伤势终于彻底恢复，修为上进展很小，但仍旧在增进，段清知道不能一口吃成胖子的道理，只要再修炼几日，就可以离开这座城池，之前通过花子真的渠道得到的一些遗址密洞之类，都可以探索一番，积攒修炼资源，另外就会遇到什么奇遇也说不定啊？

突然间，段清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心下不禁有些诧异。

事实上，段清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觉察到异常。

在这房间之中，段清摆了一座小小的聚灵阵，可以不断的汇聚拉扯天地之间的天地灵气，尽管维持这么一小座阵法花销仍旧不小，但对于修炼一途的益处，段清觉得还是值得的。

可是就在刚刚，段清发现原本灵气密布的房间中，竟然出现了一小片空白区域，在段清的感知当中，那里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一小片真空地带。

这不得不让他疑惑。

心下警觉同时浮现，尽管神色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战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