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上辈子孟挽有句话说的没错,自己最后落了个众叛亲离,没人敢与她打交道的下场,全因她万事算尽,道理面前谁的面子都不给。
这辈子她尽量学。
学着怎么做人留一线。
张嬷嬷如获大赦,忙让人把筐子抬进屋,自己跟在身后,趁素商和金秋姑姑一个不注意,肥胖的身子一扭,硬生生地挤进了门槛。
她倒要看看,这固若金汤的屋子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人人都知道当初孟老爷子得了圣上一笔不菲的赏赐,这份赏赐随着孟家大娘子到了白家,后来孟娘子一走,这笔钱财又落到了白明霁手上。
成亲当日,单是嫁妆便是三副,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
然而让她失望了。
这屋子的摆设,还不如二夫人屋里的奢华。
整个屋子,就数堂内摆着的那杆银枪最为显眼,昨日不觉,如今这一瞧,只觉枪头阴森锋利,看得人背心发凉。
“嬷嬷要喝茶吗?”白明霁冷不丁地站在她身后。
张嬷嬷心肝子都抖上了,回头赔笑道:“少奶奶折煞奴婢了,奴婢一个奴才哪里敢讨少奶奶的茶喝,奴才这就回去同二夫人交差,往后少奶奶有什么可缺的,随时遣人来。”
说完一溜烟儿地回去了。
金秋姑姑看着那道脚底抹油的背影,感叹道:“瞧来娘子昨儿那一枪,没白扔。”
这等子跳梁小丑,与白家那些腌臜人的手段比起来,差远了。
不过有件事张嬷嬷说对了,娘子已经嫁入了晏家,往后的心思都该放在晏家才对,昨夜见过世子爷一面,今日一日都没见到人,不知道去了哪儿,夜里还回不回来。
快到傍晚,金秋姑姑小心翼翼地问白明霁,“娘子,世子爷今儿会来过夜吧,咱们要不要准备准备。”
新婚当夜世子爷便走了,如今人好不容易回来,头一夜就宿在了书房,虽说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换了一批,没人敢乱嚼舌根,可长久下来,纸包不住火,娘子迟早会成为笑柄。
白明霁皱眉,她怎么知道。
但人回来了,她再也不能像往日那般自由,屋子也不是她一人的,他进来睡,她还能把他赶出去。
准备,能准备什么?
他来了再说吧……
天色暗下来,素商掌了灯,还是没见到人影,八成是不回来了,白明霁去净室洗漱,谁知人正泡在池子里,突然听见外面素商唤了一声,“世子爷。”
周身上下没个遮挡,白明霁吓得抱住胳膊,半晌没听到动静,才匆匆忙忙起身,穿好衣裳,顾不得头发上的水便走了出去。
晏长陵正坐在她的蒲团上。
蒲团是她花了十两银子,从京城最有名的绣娘手中买来,上面绣了一枚平安符,栩栩如生,遇水不化,也不会腐烂,有了这个,她不用每月去寺庙。
如今被他一坐,福气到了他身上,得重新再做一个。
晏长陵听到动静便转过了头,跟前小娘子似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张面孔如同芙蓉,脸颊被水汽晕出了两抹雾蒙蒙的桃粉,满头湿发还在滴水,水渍浸湿了她两边肩头,隐隐能瞧出底下一抹春绿颜色。
晏长陵瞥开目光,端起跟前金秋姑姑刚备好的茶盏,掩至嘴边,轻轻一吹,也没当真饮,客套地道:“打扰到你了?”
“还好。”
晏长陵:……
娘子这直肠子的毛病,对谁都一样,一旁金秋姑姑趁着替她擦头发的间隙,忙同她使眼色。
白明霁不明所以,猜着多半是自己的态度不对,不该为了十两银子同他摆脸子,走去坐在了他对面。
所幸世子爷是个健谈的,又挑起了话题,“住得还习惯?”
这回白明霁态度极好,笑了笑,还点了下头,“挺好。”
可从金秋姑姑的表情来瞧,她似乎又答错了。
一旁的素商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生怕姑爷被娘子气跑了,盘算着要不要自己出去,先把门给反锁上,来个瓮中捉鳖。
只要姑爷与娘子过了今夜,生米煮成熟饭,往后相处便没这般尴尬。
人还没都在门口,门外倒是先传来了一道嗓音,拖着声儿道:“世子爷,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早晚世子爷都得去见侯爷。”
听声音是晏侯爷身边的小厮。
这回屋内几人都明白了,合着世子爷今夜是过来躲人的。
那巧了。
各有各的目的。
晏长陵装作没听见,继续低头抿茶。
等外面彻底没了声息,才抬起头朝白明霁望去,微弯的眼睛里映出身旁两簇灯火的光芒,像是被人打散全碎在了里头,成了一汪星海。
前几回没这般近距离瞧过,白明霁心头一跳,正想着哪有男人长这样的,妖孽得像个妖精,便听对方道:“我今夜睡这儿。”
“啊?”本也没什么,从他进来的那一刻,白明霁心头就做好了准备,被他突然这么一客套,惹得自己也失了态,耳尖不由生了红。
睡便睡,为何还要同她说,低头也去找茶盏,轻应了一声,“哦。”
金秋姑姑和素商则是一脸欢喜,见晏长陵还未更衣,赶紧出去让人再备水,又去寻换洗的衣裳。
忙乎完,把人送进净房,回头见白明霁还坐在那悠闲喝茶,金秋姑姑急得头大,上前唤了一声祖宗,“新婚夜不过是晚了半年,并不是消失了,赶紧收拾好了,进里屋去。”
规矩她懂。
可……
上辈子她过得好好的。
要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寡妇日子还好,体会过了,且已习惯了,再让她倒回来伺候人,浑身就不得劲儿了。
坐回床上,干等着。
百般无聊,盯着跟前燃烧的玉烛,看着那火光笔直往上窜,偶尔冒出‘呲呲’一声,火苗如同伸了个懒腰,又直了起来。
一双眼睛都快盯出重影了,净房的人终于肯出来了。
身上的对襟长衫不仅系好了衣带,连头发丝都绞成了半干,许是没料到她会坐在这儿等,愣了愣,说了一句听进人耳里极为假模假式的话,“怎么不先睡?”
得了这话,白明霁没再犹豫,为了给他腾出地儿,甘愿让出外侧的位置,移到了里侧,被褥也分了一半铺在他这边,躺好后便闭上眼睛。
过了半晌,身旁的床榻微微一陷。
很快,烛光也灭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被褥另一侧传来,惊蛰天又落了半月的雨,夜里有些冷,一股凉气从掀开的被褥缝隙里钻进来,刚在她身侧打了个璇儿,紧接着一波热浪又从对面人的身上汹涌地翻滚而来。
颇有些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白明霁吸了一口气,没动。
半晌都没听见动静,白明霁眉头轻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