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地同她道:“二婶不知,这县令的?职位多少?人在抢呢,早年中了举人的?才子,都快熬成白胡子老爷子了,如今还在排着队呢,这位置给了二弟,瞧来吏部那帮子人还是给了二叔的?面子。”
二夫人一怔。
这意思?是,她的?儿子去一个偏远的?乡村里任县令,还是捡了大便宜。
二夫人算是明白了,这位新娶进来的?少?夫人,真不是一家人。
白明霁又?道:“不过二婶子说得对,一家人确实不宜分开,婶子实在舍不得二弟,便将其?留在身边,把县令的?位置分出?去,给那些个最为需要的?人,咱们身为皇亲国戚,吃穿样样都是最好的?,犯不着与?旁人相争,免得把别人的?东西占了,背地里遭来辱骂。”
二夫人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她何意,符合地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还是在京城给他谋……”
“谋什么?谋。”白明霁一声打断她,“陛下不是说了,要养咱们一辈子吗?二公子领着俸禄享受不好,干嘛非要去揽活儿,咱又?不是傻……”
什么??
她一番歪理,把二夫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到底谁傻,感情就这么?吃喝下去,只管自己,不管将来了?
她不傻,怎还去攀附太后,谋了一个刑部画师的?职位?
世子爷不傻,怎还想着边沙立功,回?来后又?领了个锦衣卫指挥使?
二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下去了,僵硬地扯了下唇角,“少?奶奶毕竟也不太了解我侯府,我侯府可不只是吃闲饭的?,两?兄弟的?关?系自来亲厚,没?得道理这个饿死那个撑死的?,我看我还是等世子回?来了再来一趟吧……”
二夫人连口茶都懒得喝了,出?去后面色一变,再也不装了,甩了甩手里的?绢帕,自嘲道:“我活了几十年的?人了,今儿竟然被她一个十几岁的?嫩丫头给将住了。”
张嬷嬷跟上她的?脚步,和声劝说:“当年白家轮番上阵,并着一个老夫人前去太后娘娘跟前认亲,太后均没?给好脸子,后来却被这位少?奶奶给攀上了,夫人想想,她能是个简单的?主?夫人先来打一个头阵也好,等到世子爷回?来,且瞧她怎么?说,咱们暗里再打听?风声,至少?知道该往哪里使劲。”
论起智谋来,二夫人确实不如这位张嬷嬷,平日里有什么?事,也都是让她帮忙一并筹划,听?了她的?话二夫人心头多少?平静了下来,又?问?张嬷嬷,“信送到了没?有,人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张嬷嬷知道她问?的?是二公子。
一个月前二公子同几位好友一道去游学,至今未归。
美其?名曰是游学,可谁都知道几人是在外面游山玩水,眼见后半辈子的?幸福都快没?了,他人还在外面潇洒。
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二夫人一想到他,心虚又?开始浮躁了。
张嬷嬷回?禀道:“夫人放心,奴婢已派了好几波人去寻,过不了几日,便会有消息。”
过不了几日,那是几日?
官职没?有着落,人也没?消息,二夫人心情烦躁,回?到屋内,打算收拾一番,去吏部看看,瞧瞧二爷那头还有没?有可回?旋的?余地。
自个儿去挑了一身衣裳,佩戴珠钗时,想起了二爷先前送给她的?一枚簪子,让丫鬟把妆匣拿来,寻了半天却没?寻到,抬头问?丫鬟,“我那根白玉簪子呢?”
丫鬟忙上前替她翻找。
立在身后的?张嬷嬷神?色微微一僵,过了半晌,上前来问?道:“夫人哪里来的?白玉簪子?”
二夫人没?好气,“你们这一个个的?记性,比我这个主子还差了,三年前我生辰,二爷送给我的?那根白玉簪,我只戴过一回?,便放进了匣子里,哪儿去了?”
张嬷嬷被她这一斥,突然才恍然想了起来,“奴婢想起来了,夫人是放进匣子里了,怎么?会不见了呢。”又?回?头同屋外立着的?几位丫鬟道:“还杵在那儿作甚,赶紧替夫人找。”
屋内的?几个妆匣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枚白玉簪子。
见二夫人闭眼要发货了,张嬷嬷先一步在她之前,替她把火气洒了出?来,愤然道:“想必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蹄子给摸走了。”
二夫人一声冷笑?,“莫非我记住了那根白玉簪,今日还不知有人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往儿个也不知道还丢了多少?东西。”
不等他发话,张嬷嬷已领会到了她的?意思?,走出?去往院子里一站,高声道:“你们谁拿了夫人的?簪子,赶紧还回?来,天黑之前,我若是还没?见到东西,就从所有人的?月俸里扣,一直到扣完二夫人的?簪子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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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走后,白明霁也没?去白家,知道她不会罢休,还会再来找晏长陵,这节骨眼上外面的?事情已经够他忙乎了,哪里还有精力应付这些。
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事,上辈子嫁入晏府,她一件事都没?插手,但眼下已决定与?郎君过日子了,后宅里的?麻烦不得不替他挡一挡。
二夫人院子里闹出?来的?事,很快传了过来。
听?说所有奴才都被扣了月俸,金秋姑姑一声长叹,“原因没?查出?来,单凭罚怎能治得了本?底下当差的?奴才,有的?人就靠着手头的?月俸养着一家子呢,若是家里有个紧要事,急需用钱,岂不是造了孽?簪子丢了,别把人气也给散了,不知这天下许多不幸之事,皆是因舍不得钱财而生……”
金秋姑姑看向自个儿的?主子,也不知道她何时才去拿回?大房的?管家权。
二房愚蠢,大房可万万不能被她侵蚀。
白明霁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心不在焉,目光虚无地落在那颗榕树上,一月前被银枪凿出?来的?树洞隐约还有些痕迹。
金秋姑姑的?话她听?到了。
后来倒是应验了。
晏家遭难那日,府上的?奴才跑得比主子还快,并非没?有原因。
眼下她没?心思?理会这些,这个时辰,晏长陵怕是已经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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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陵天没?亮便到了锦衣卫,沈康在里面守了一夜,见他来了,神?色一松,禀报道:“主子料事如神?,昨夜果然有动静。”转头让狱卒把人拖过来,是一名锦衣卫的?侍卫,已经半死不活,“下半夜,他过来添灯,我便盯着了。”说着从胸前取出?一个纸包,摊开后,里面是几枚银针,“银针上抹了毒,看来是一心想灭口了……”
晏长陵抬脚,脚尖勾起地上人的?下颚,那人满嘴的?血,不省人事。
用过了刑,舌头也咬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