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可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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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人像脱缰的野狗，发疯似的向街道尽头飞奔而去，江小鱼便放心下来，脚步坚定地转身向秦家大院走去。

如今秦家大院多数人中毒，其中甚至有极大的可能，包括人榜英杰夺命书生周浩然。不然，他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救出，被祭天盟如此看重的张灵芝。

或许，这是秦家大院戒备最森严的时刻，却也是秦家大院实力最薄弱的时刻。

当然，江小鱼倘若想完成对周浩然的复仇，这是他如今唯一的机会。

江小鱼可不是胆小鬼。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开心。江小鱼如果争不回来这口气，他就开心不起来。

更何况，秦家大院如今这般惨淡的情况，本来就是他一手造成的结果。

今时今日，无论结果如何，既然周浩然敢算计他，那么就是他必杀的对象。

他必须行动起来。

……

秦家大院。

帮龙九转达了遭遇江小鱼，从而导致张灵芝被抢走这一事实的龙一，正瑟瑟发抖的低头站在周浩然面前。

“江逐流，是他……”

周浩然听到龙一口中弄丢张灵芝的解释，眸子里释放出惊人的杀意与煞气。

他的眼神阴鸷如毒蛇，意外地低声喃喃道：“没想到这家伙虽是一个下九流的小偷，却还是一个有几分胆色的家伙。”

说着，他的语气转为阴沉，长吐一口气，又冷冷的自语道：“不过，你却不知道你究竟在面对什么。”

龙一见周浩然走神，咬了咬牙，将他唤醒，沉声问道：“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做？”

“准备应战。”

周浩然道：“此时此刻，我们别无他法，唯有应战。”

说到这里，他盯着面前的龙一，平静的语气缓缓道：“敌人只有江逐流一个，你在怕什么？”

龙一迟疑道：“可是，我们不能肯定……”

“没有可是，我有把握确定，敌人只有江逐流一个。”周浩然打断他道，“红叶城张家的人，目前还什么都不清楚，绝不可能对他提供帮助。此外，江逐流又是独身一人，背后没有势力支撑的他，如何能和我们斗？你要清楚，这正是我先前雇佣他的原因。”

龙一犹疑道：“这——”

周浩然目光凛然，斩钉截铁地道：“没有这样那样，出了问题我负责。”

龙一见到周浩然的目光，感觉似刀片刮脸，顿时低下来头，诺诺连声：“明白。”

周浩然又问道：“龙九在哪里？”

当龙九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脸凄惨的来到周浩然面前时，他只觉得周浩然身上，正散发出极度冰冷的气息，让他不禁瑟瑟发抖。

哪怕此时的周浩然四肢无力，而且根本无法动用真气，也能轻易让他由内心感到恐惧。

龙九语音颤抖：“大人……”

“我吩咐过，无论如何，祭品一定不能丢。”周浩然道，“你难道听不懂人话吗？”

“我——”

龙九无可反驳，背后大汗淋漓。

他双腿一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道：“大人，龙九知罪。”

“知罪又有何用，结果无法挽回。”

周浩然叹一口气，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冰冷和凌厉，给龙一递了一个眼神。

唰！

龙一半点没有犹豫，原本放在刀鞘中的钢刀，陡然出鞘，划过一抹寒芒，刀气迸发，竟直接将龙九的头切下来。

龙九脖颈处鲜血似喷泉，他还算高大的身躯当即倒地，头颅瞬间与身躯分离，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两圈，带出一道又长又宽的浓重血痕。

见到这如红墨的血迹，四周的黑衣人，无论是中毒者，还是没有中毒者，都心有戚戚。

“你们没有退路！”

周浩然见状，似鼓起全身力气，高喝道：“我也没有。再有两日时间，便是长老和掌教来到青山城的时刻，倘若被他们得知祭品被抢走，我们的下场便会如同今日的龙九一般。”

周浩然顿了顿，将众人的神色变幻收入眼底，又道：“唯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赎罪，那便是杀掉江逐流这个罪魁祸首，然后想办法夺回祭品。你们明白吗？”

“明白！”

众人轰然应声。

见到众人的反应，周浩然结束鼓舞人心，收回目光，神色平静，不再言语。

龙一见状，知道周浩然此时情绪有些起伏，是以不敢继续在周浩然面前停留，而是指挥着身边那些没有中毒的同伴，将中毒的人安置到秦家大院中安全的地方。

然后，他吩咐那些没有中毒的同伴，在这片空地的偏僻角落收敛呼吸、隐匿起来，等候江小鱼到来时对他进行袭杀。

至于周浩然，他拒绝听从龙一的建议去到安全的地方，而是决意以虚弱之躯等候江小鱼的到来。

没有对江小鱼穷追猛打，而是采用取巧的方法追杀江小鱼，导致如今江小鱼对己方造成的损伤。

这是他的失误。

尽管他擅长阴谋诡计，可他只是习惯用最小的代价，去完成最大的事情。

以小搏大，这是他成长至今，最大的原因。

他内心的骄傲，不是一般的人能体会到的。

正是这份发自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保留这样的失误。

他必须亲眼看着江小鱼被己方斩杀，甚至是由自己亲自动手，杀掉这个可恶可恨却又可敬的家伙。

要知道，既然江小鱼对秦家大院下手，而且还救走张灵芝，那么说明江小鱼心中对他的恨意，已足以支撑他进行接下来的行动。

越骄傲的人，经历挫折后，越不顾一切。

周浩然通过此次投毒事件，已感觉到江小鱼内心的骄傲。

他们两个或许是同一类人。

此时此刻，周浩然坐在空地中央，四周空无一人，眼睛望着一个地方发着呆。

他那对明亮的眸子，闪烁着难以形容的光芒。

……

江小鱼再度来到秦家大院。

他在门口矗立片刻，眸子里掠过一丝厉色，随即脚步不再停顿，没有半点迟疑，大踏步迈入秦家大院。

秦家大院中无疑已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身份必然也被先前遭遇的那个黑衣人暴露给周浩然。

由此说来，江小鱼接下来将会面对的，即使不是祭天盟在青山城中，以周浩然为代表的全盛势力，至少也要面对一小部分，实力与他相当的敌人。

这一去，祸福难料，生死难测。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心。

从迈出第一步的那一刻，江小鱼便明白了一些东西。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就是侠客精神。

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