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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大海一般磅礴浑厚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融化于我的经脉、血肉当中,又流淌至身上的每一处。
寻常而言,承受这样庞大的灵气,即便以出窍期修士之体来消解,也依旧吃力——就算不至于爆体而亡,也太过痛苦了。
但这充裕的灵气,却十分温和,和强行灌注全然不同。
我像是浸入了温泉当中,由热气云雾缓慢吞没了,水汽氤氲,目光便也朦胧,我“睡”在其中,感受着身体一寸寸暖起来的细微感触。
如同饮了热酒,气力有些松散,身上发热的同时,头也跟着晕眩起来……但并不难受,就是有些懒洋洋的懈怠,使不上气力。
我从原本的座位上站起身,脚步踉跄,不知要走往何处。
不渡皱着眉看向我,一下拉住了我的手腕,不让我乱走,又靠过来问,“你究竟喝的什么?”
我目光再直白不过地盯着他看。
也渡:“……”
也渡心中一悸,莫名心虚地偏开了视线。
我还认得出不渡,但思维太过迟缓了,一时竟无法理解他问我的话。但见着他皱眉、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模样,仿佛拿住把柄一般,反过来质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凶?”
“……什么?”
也渡有几分迟疑,眉头蹙得更紧,有些猝不及防地解释,“我没有——”
耳边的声音已经有些听不清了。我闭上眼,向前方栽倒下去,也没考虑过撞在地上会不会疼。
事实上还没等真正跌下去,便被眼前人长手一捞地揽住了。
耳边寂静,一切生灵仿佛在那一瞬间都回归了最原始的状态,悄无声息。
黑发白肤的少年向也渡迎面扑来,那殷红的唇,险险地擦过暴露在外的皮肤。也渡几乎以为会亲上,不过很可惜……总之就差了那么一截,最后那唇瓣只落到自己的颈窝附近。喷吐出的一点热气,似乎都隔着衣物,渗入皮肤里。
再触感鲜明不过了,也渡身体紧绷起来,好似有某一处在微微颤抖。
……太近了。
真是、不懂规矩,哪有随便往人怀里扑的?
也渡这么想着,却没推开被自己揽着的人,只恍惚想着耳边似乎安静得过分。
直到过了很久似的,也渡才重新听到呼啸的风声、细微的蝉鸣,和近在耳边,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砸得像要从胸腔当中蹦出来。
一下、又一下。
“…醒醒。”
他的声音低哑,与其说是在唤人,倒更像是轻声喃喃自语了。
他怀中的舟小公子自然也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很软,像是睡熟了。
也渡脑海当中回忆着方才那幕,不再喊人,慢慢将怀里的小少爷,放在了床榻上。
大概在半夜时分,屋内灵气汇聚,一丝天道规则降下。
我睁开了眼,身上倒是不难受,十分清爽,就是头有些晕
——最后的记忆,就是和不渡说了句什么,便合上了眼。
还好是在安全的地方。
我内心腹诽,怎么这一滴帝流浆,和误事的烈酒差不多?喝了就神志不清了。
不过这腹诽只持续了短短一刻,我感受到体内灵气充裕至极,竟是隐隐突破征兆。如今与分神境界,只差极为玄妙的一步之遥。
帝流浆的效果,再显著不过。
——心念一动间,妖渊的昏暗夜色下,一道惊雷劈落,照的天空一亮。
在妖渊当中,雷雨并不常见,不过也不是没有。
通常出现的时候,凡人们都颇为乐见其成,因妖惧雷火,在雷雨天中,狩猎都要轻松一些。
不过他们也未曾见到过,这样巨大可怕的惊雷——
黑夜如昼,雷光跃下,发出声声巨响,似乎要将万物都劈成飞灰一般。即便是偏好雷雨的凡人们,也都察觉到了某种危险,躲进了屋落当中。
也渡早已醒了,睁开眼,向屋外走去。
分神期劫雷而已,即便他并非雷灵根,也挡得住。
也渡心不在焉地想,没考虑过其他情况。
渡个劫这样的小事,又不是飞升成仙,倒也不必小徒弟亲自来吧。
但下一秒,他的小徒弟也跟出来了。
“不渡。”我看向他,目光明亮,“我要渡劫分神期了。”
声音当中,难掩的一丝雀跃。
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前世虽然也有分神修为,但远不似如今这般顺利,是硬生生拿丹药堆上去的,如今丹药用的不多,耗费的年岁却短了,不知不觉间,倒也勉强能在修真界天才名录上占据一席之地。
不渡看上去有几分心不在焉,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擦过殷红的唇间,如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地掠过去了,倒是不见其他异色。
“嗯。”
我听见不渡说,“恭喜你。”
我心情好,调侃他,“还没成功呢,就提前恭喜我?”
不渡没有一丝犹豫地道,“你会的。”
他如此果断,倒让我有几分讶异了。不过来不及更多回应,雷声已至。
我微微偏过头看向他,弯唇笑了一下,“那就借你吉言。”
因为那个笑,也渡的反应又显得迟钝了一些。待他反应过来追上去的时候,小徒弟已祭剑而出,对上那落下来的、轰轰烈烈的雷光。
狂风起,雷声烈。我的手因迎击雷击有些许发麻,不过也就是转瞬,便用医灵术驱散不适。灵海之内,真元依旧充沛地流淌着,似乎是那滴帝流浆的效用还未散尽一般,我毫无恐惧又或敬畏之心,只觉得哪处都极为轻松,明明是分神大劫,不知有多少大能都死在了这一难上,我却像提不起如何警惕之心,只剑锋指向雷光处,不知冲着哪淡声道,“再来。”
依旧是九九玄雷,依次劈下,声势倒是相比之前浩大许多,不过我接起来却觉得很轻松……倒不知是帝流浆的妙用之一,
还是我那小世界中的小天道的功劳。
唯一要注意的,便是此乃天雷劫,到底有些险恶,我既然历劫,更要注意不要波及凡人村庄——情况允许的话,我该是选一处僻静荒地历劫得好。就算劈下来,也是那些妖物受难。
可醒来便已经到这个关头,也来不及去往它地,便只能多注意一些,升于高空之上应对雷劫。
这声势太过盛大,那些被雷声惊吓得躲藏起来的村民,鬼使神差地探出头来,便看见了这幕——
被明亮的雷光所映亮的一袭风流衣袍扬起,那人迎向天边异象,如真仙般信手写意。
纵使因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容,众人的心底,却还是很快地勾勒出了那个形象。
也只有一人符合。
——果然是仙人。
…
最后一道雷劫劈下时,我还略微迟疑了一下。
这就结束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今生历劫尤其简单,毫无生死大劫的艰辛,简直快想不起来我前世渡劫后有多狼狈了。
直到雷劫过后,那一丝天道玄妙之气降于我身,我才敢确信……是真的结束了。
道体似乎又轻盈许多,灵海扩大数倍,凝练未散的灵力在天道之气的辅助之下缠绕紫府,缓缓流转着。
已是突破分神之境,境界又十分圆满。
没想到我还是在走出妖渊之前,便突破分神了——不知怎么,我似乎察觉到了一阵极其强烈的目光注视,几乎本能地偏了下头。
那处是一片旷野荒原。我如今已是分神期,神识更为强大不少,只心念一动间一览无遗,那处荒原并无异样,我却微微皱起眉,还是有些在意方才的一丝预感。
刚受完天道之气的回馈,那一瞬间的灵识也会受其影响,该是最敏锐的才对。
所以当不渡上前,我第一句话却是问他,“那里。”
我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方向,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对?”
不渡的目光似乎略微漂移了一下,有些不对,片刻后问,“…嗯?”
我:“……”
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一时沉默,不渡才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刚说了什么,他认真用神识扫过一遍,方才回答,“并无异样。”
也就是些不入流的妖兽而已。
不渡这么说,倒又有几分打消我的疑虑了。不过……
我看向他,陡然发现,我分明已是分神修为,居然还是看不透不渡的修为,恐怕他的实力并不止分神巅峰。
“不渡,”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直接问了,“你是什么修为?”
也渡顿了一下。
……曾经的渡劫期,又跌落境界至大乘期。
只是大乘期的修士未免太少,手指都数的出来,他不知为何,不愿暴露身份,有几分上不得台面的心虚,便鬼使神差地往下了一个境界答话,“合体期修为。”
分神之上,大乘之下。
“唔。”我不知为何,陡然想起,“舟微漪也是合体修为。”
不渡不愧是他的朋友,合体期都和遍地走似的能这么常见,我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舟微漪好像快合体期巅峰了,你应该修为只比他差一些,倒也很厉害。”
也渡:“……”
他突然有些后悔往下报了。!